第十四章
西奥妮本来以为她会从仓库的另一处钻出来,如果是离门近一点的地方就更好了。但当她跌出另一边的镜子时,她发现自己跌进了一片黑暗之中,朽木的气味扑鼻而来。
这不是仓库,不过也没什么要紧。
西奥妮直起身,抓住镜框,镜子仍在波动。她用尽力气将它扔出去,砸成碎片。波动停止了,但西奥妮还是跳到了面积较大的碎片上,用鞋后跟将它们踩得更碎。
她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重心全靠右腿支持。她的左脚脚踝一抽一抽地痛着,受伤的严重程度不亚于颧骨。
她喘着粗气,呼吸声回荡在一片空旷的黑暗之中,有如十月的风吹过。西奥妮咳了一下,又咳了一下,用手抚摸着疼痛的嗓子。第三次咳嗽几乎让她想要呕吐,但最终对空气的迫切需求止住了她的干呕。她深吸了一口气,盯着镜子碎片。她没有用来折叠百叶匣子的纸了。她什么都没有了,甚至包括手枪。身边只有一个空包。
“哦,黛丽拉。”她喃喃道,声音嘶哑。她的朋友一定及时逃走了吧。
西奥妮又吸了口气,终于开始抬头打量身边昏暗的环境。空气中有一股陈腐的味道,汗湿的皮肤一片冰凉。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看见了陈旧的灰褐色的木制墙壁,水平的天花板,散落着老鼠屎的木质地板。这里看起来有些像一间库房,一间空库房。
她转过身,发现库房并不是空的。
当她看到里拉时,她的心脏骤然加速,差点跳到嗓子眼儿了。里拉依然被冻着,还是在浑浊岛海岸上的那副样子,蜷缩着,手掌按着脸,凝固在痛苦的时刻。在光线昏暗的库房中,她就像个幽灵,影影绰绰,鬼气森森。西奥妮打了个寒战。
西奥妮隔得远远地绕着里拉走了一圈,然后跛着左脚向门走去。地板在她的脚下嘎吱作响,墙里和地板下响起细碎的刨爪子的声音——老鼠跑动的声音。
西奥妮试着开门,门锁了。她又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门并不是从外面被锁上的。有人——她觉得是格拉斯——在里面上了两道锁,两道锁有不同的锁孔。西奥妮的肩膀塌了下来。
西奥妮退回洒落着镜子碎片的地方。在门旁边,她几乎看不清楚这些碎片。墙壁是由木板拼接成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是从门板缝里透过来的。
格拉斯。格拉斯知道她在哪儿。他不会放心地让她和里拉待在一起。他总会想到办法来这儿,找到她,然后杀了她。
“哦,上帝,帮帮我吧。”她悄声说道,十指紧握放在胸口。她的身躯颤抖着。
她又去拨弄门锁,使劲儿拉,试着将指甲楔入锁的插销。但都没用。
如果有纸就好了!一个爆炸咒一定能将这些腐朽的木头炸开。
她咬了咬嘴唇,时间每过去一秒,刺骨的寒意就更盛一分。她使劲推门,朽木嘎吱作响;她的手指从墙上宽一点的缝隙中穿过,抓着木板使劲前后摇晃,但力气不够,没法破开墙。
“快想,快想。”她嘟哝着。没有纸。她还有些什么东西?
她看向里拉,然后跛着脚向她走去。
这女人的皮肤冷得像冰,西奥妮甚至有些希望她能苏醒过来,将自己推开。可是,一想到自己和复仇心切的里拉一起被困在仓库之中,西奥妮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不过,她还是摸索着里拉的腰带、裤子、上衣,寻找一切有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她找到了一张德国的还没盖戳的火车票,还有一根挂在腰带孔眼儿上的、既像钉子又像棍子的东西。
接着,西奥妮在里拉的右脚靴子里找到了一把约三英寸长的弹簧小折刀。她拿着折刀、钉子,一片玻璃碎片,和碎镜子的镜框回到了门口。
首先,她打算将钉子钉入木头和锁之间,然后用折刀的刀柄锤它。但门锁并没有松动,而且她汗湿的手掌也握不住工具了。她在裙子上擦了擦手掌,尝试直接用刀刃将门锁卸下来,但还是失败了。
西奥妮用自己的背心裹起折刀,然后小心翼翼地抓住镜框,避免让残留的镜子碎片割到手。当她将重心放到左脚上的时候,面部肌肉忍不住一阵抽搐。接着,她斜拿着镜框,用右脚踩了两脚,直到镜框长边的一端被踩断。西奥妮又来回地拧了拧这条长边,最后得到了一根木条。西奥妮用力举起木条,将其一端插进木板间的缝隙中,来回撬动,将自己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这条杠杆上。
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底端裂开了。
希望的曙光照亮了西奥妮,她扔掉镜框,双手抓住木板。碎末扎进了手掌和手指,但她无暇顾及。她将木板推了出去,破开了一个大约离地面有三英尺高的洞口。再次将重心放在左脚,西奥妮用右脚猛踢剩下的木板,直到木板松动,能够用手掰断。
洞口很窄小,西奥妮的肩胛骨和臀部都是擦着边缘穿过去的,但她最终还是逃出了库房。库房旁边,是一栋样式相同的建筑。两栋建筑都伫立在坑坑洼洼的小路旁边。头顶的天空灰暗阴沉,西奥妮闻到了远处传来的腥咸的味道:海岸。
她一瘸一拐地离开仓库,匆匆踏上三英尺宽的小径,然后消失在了树林里。在她的记忆中没有和这里相似的地方。她到底在哪儿?
格拉斯。她的面颊又开始抽痛,脖子上也火辣辣的。
不管镜子把她带到了哪儿,当务之急是在他找到她之前逃跑。
她跛着左脚沿着小路大步前行,谢天谢地,这里没有山坡,只有一片野生林地,周围全是长满青苔的冷杉树和杂草。大约走了四分之一英里,她离开了小路,以防格拉斯顺着小路找到她。
她尽可能快速地在齐膝高的落叶堆里穿行,眼睛在地上扫视着,避开树根和洼地。她一口气跑到了一棵紫杉树后,停在树干旁躲了起来。她的肺在灼烧,脚踝抽痛,西奥妮眨眼逼回了泪水,坐到地上,脱掉了鞋袜。
她的踝骨肯定没裂,脚踝只是稍微有些肿胀。可能是轻微的扭伤,也可能只是拧了一下。没什么大碍,自己就能恢复,但她现在不可能休息。她穿上鞋袜,以免脚踝继续肿大,然后拿出从仓库中带出来的镜子碎片。她将碎片捧在掌心。
“找到我,黛丽拉。”她喃喃自语,“快!你刚才可以找到我,现在也行。”
好长一会儿,她都盯着镜子中自己那张绝望的面孔发呆,什么也没有发生。她本来不应该抱有期待的。
西奥妮背靠着树干,想要调顺自己的呼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黛丽拉怎么会知道呢?如果她自己是个玻璃匠的话……
格拉斯的威胁浮现在她脑中,她的心跳加快了,因为另一个原因,因为她的家人。他会伤害我的家人,杀了他们,我得回去!
西奥妮一遍又一遍地骂着自己,然后靠着树站起身来。她必须得寻求帮助。如果能找到一些纸,她或许能折一只纸鹤,让纸鹤去找艾默里——
艾默里肯定会亲手杀了我的,她一边想,一边迅速穿过灌木丛生的林地。我肯定会被吊销学徒资格。
但这都不重要了,至少在当下一点都不重要。她必须得寻求帮助。她要警告她的家人。更为紧要的是,她现在得远离格拉斯!
她在林地中奔跑,事实上更接近于一瘸一拐地快走。树木越来越茂密,几点雨滴落在了她的鼻尖,但天空看起来却很干燥。过了一会儿,地面开始向下倾斜,眼前出现了一条向东的小径。她沿着小径走了几英里,直到肌肉酸疼,口渴难耐,才终于看到了小路的尽头。一条宽阔的土路出现在眼前,笔直地伸向两端,路旁没有房子,也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只有一个褪色的路牌,上面刻着法语。
法语。所以,她已经离开了英格兰。那她现在在哪儿?法国?比利时?格拉斯肯定不会把里拉带到加拿大吧!
西奥妮一边咳嗽,一边沿路快步走着。厚重的云层遮蔽了太阳,但她仍然能看出暮色正在降临。
她似乎听到身后有响动,转头看去,却一无所获。
她边走边在道路两旁搜寻着,希望能找到被丢弃的纸制垃圾,但路面很干净,连根能当作拐棍的长木棍都找不到。路面上的车辙不仅少得可怜,而且很浅。不管这是什么地方,都是个人迹罕至的所在。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继续前行,冷风吹过,肌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脚踝肿得更厉害了,但她却不能停步。她得找人,得走得远远的。要是能找到一个电报机就好了,可她连电线都没看到一根。甚至,她再也没瞧见其他的路牌,更别说能让她读懂的路标了。
太阳落山了,将阴云染上了一层橘色,她手中握着那片玻璃碎片,默念着黛丽拉、魔法师阿维斯基和艾默里的名字,但没有人回应她的呼唤。
夜色渐浓,直到云层遮蔽了星月,再也看不清路,西奥妮才停下脚步。她气喘吁吁地走下大路,来到稀疏的树丛之中,在一棵树的根须之间坐下来,将膝盖抱在胸口,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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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仓库,不过也没什么要紧。
西奥妮直起身,抓住镜框,镜子仍在波动。她用尽力气将它扔出去,砸成碎片。波动停止了,但西奥妮还是跳到了面积较大的碎片上,用鞋后跟将它们踩得更碎。
她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重心全靠右腿支持。她的左脚脚踝一抽一抽地痛着,受伤的严重程度不亚于颧骨。
她喘着粗气,呼吸声回荡在一片空旷的黑暗之中,有如十月的风吹过。西奥妮咳了一下,又咳了一下,用手抚摸着疼痛的嗓子。第三次咳嗽几乎让她想要呕吐,但最终对空气的迫切需求止住了她的干呕。她深吸了一口气,盯着镜子碎片。她没有用来折叠百叶匣子的纸了。她什么都没有了,甚至包括手枪。身边只有一个空包。
“哦,黛丽拉。”她喃喃道,声音嘶哑。她的朋友一定及时逃走了吧。
西奥妮又吸了口气,终于开始抬头打量身边昏暗的环境。空气中有一股陈腐的味道,汗湿的皮肤一片冰凉。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看见了陈旧的灰褐色的木制墙壁,水平的天花板,散落着老鼠屎的木质地板。这里看起来有些像一间库房,一间空库房。
她转过身,发现库房并不是空的。
当她看到里拉时,她的心脏骤然加速,差点跳到嗓子眼儿了。里拉依然被冻着,还是在浑浊岛海岸上的那副样子,蜷缩着,手掌按着脸,凝固在痛苦的时刻。在光线昏暗的库房中,她就像个幽灵,影影绰绰,鬼气森森。西奥妮打了个寒战。
西奥妮隔得远远地绕着里拉走了一圈,然后跛着左脚向门走去。地板在她的脚下嘎吱作响,墙里和地板下响起细碎的刨爪子的声音——老鼠跑动的声音。
西奥妮试着开门,门锁了。她又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门并不是从外面被锁上的。有人——她觉得是格拉斯——在里面上了两道锁,两道锁有不同的锁孔。西奥妮的肩膀塌了下来。
西奥妮退回洒落着镜子碎片的地方。在门旁边,她几乎看不清楚这些碎片。墙壁是由木板拼接成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是从门板缝里透过来的。
格拉斯。格拉斯知道她在哪儿。他不会放心地让她和里拉待在一起。他总会想到办法来这儿,找到她,然后杀了她。
“哦,上帝,帮帮我吧。”她悄声说道,十指紧握放在胸口。她的身躯颤抖着。
她又去拨弄门锁,使劲儿拉,试着将指甲楔入锁的插销。但都没用。
如果有纸就好了!一个爆炸咒一定能将这些腐朽的木头炸开。
她咬了咬嘴唇,时间每过去一秒,刺骨的寒意就更盛一分。她使劲推门,朽木嘎吱作响;她的手指从墙上宽一点的缝隙中穿过,抓着木板使劲前后摇晃,但力气不够,没法破开墙。
“快想,快想。”她嘟哝着。没有纸。她还有些什么东西?
她看向里拉,然后跛着脚向她走去。
这女人的皮肤冷得像冰,西奥妮甚至有些希望她能苏醒过来,将自己推开。可是,一想到自己和复仇心切的里拉一起被困在仓库之中,西奥妮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不过,她还是摸索着里拉的腰带、裤子、上衣,寻找一切有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她找到了一张德国的还没盖戳的火车票,还有一根挂在腰带孔眼儿上的、既像钉子又像棍子的东西。
接着,西奥妮在里拉的右脚靴子里找到了一把约三英寸长的弹簧小折刀。她拿着折刀、钉子,一片玻璃碎片,和碎镜子的镜框回到了门口。
首先,她打算将钉子钉入木头和锁之间,然后用折刀的刀柄锤它。但门锁并没有松动,而且她汗湿的手掌也握不住工具了。她在裙子上擦了擦手掌,尝试直接用刀刃将门锁卸下来,但还是失败了。
西奥妮用自己的背心裹起折刀,然后小心翼翼地抓住镜框,避免让残留的镜子碎片割到手。当她将重心放到左脚上的时候,面部肌肉忍不住一阵抽搐。接着,她斜拿着镜框,用右脚踩了两脚,直到镜框长边的一端被踩断。西奥妮又来回地拧了拧这条长边,最后得到了一根木条。西奥妮用力举起木条,将其一端插进木板间的缝隙中,来回撬动,将自己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这条杠杆上。
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底端裂开了。
希望的曙光照亮了西奥妮,她扔掉镜框,双手抓住木板。碎末扎进了手掌和手指,但她无暇顾及。她将木板推了出去,破开了一个大约离地面有三英尺高的洞口。再次将重心放在左脚,西奥妮用右脚猛踢剩下的木板,直到木板松动,能够用手掰断。
洞口很窄小,西奥妮的肩胛骨和臀部都是擦着边缘穿过去的,但她最终还是逃出了库房。库房旁边,是一栋样式相同的建筑。两栋建筑都伫立在坑坑洼洼的小路旁边。头顶的天空灰暗阴沉,西奥妮闻到了远处传来的腥咸的味道:海岸。
她一瘸一拐地离开仓库,匆匆踏上三英尺宽的小径,然后消失在了树林里。在她的记忆中没有和这里相似的地方。她到底在哪儿?
格拉斯。她的面颊又开始抽痛,脖子上也火辣辣的。
不管镜子把她带到了哪儿,当务之急是在他找到她之前逃跑。
她跛着左脚沿着小路大步前行,谢天谢地,这里没有山坡,只有一片野生林地,周围全是长满青苔的冷杉树和杂草。大约走了四分之一英里,她离开了小路,以防格拉斯顺着小路找到她。
她尽可能快速地在齐膝高的落叶堆里穿行,眼睛在地上扫视着,避开树根和洼地。她一口气跑到了一棵紫杉树后,停在树干旁躲了起来。她的肺在灼烧,脚踝抽痛,西奥妮眨眼逼回了泪水,坐到地上,脱掉了鞋袜。
她的踝骨肯定没裂,脚踝只是稍微有些肿胀。可能是轻微的扭伤,也可能只是拧了一下。没什么大碍,自己就能恢复,但她现在不可能休息。她穿上鞋袜,以免脚踝继续肿大,然后拿出从仓库中带出来的镜子碎片。她将碎片捧在掌心。
“找到我,黛丽拉。”她喃喃自语,“快!你刚才可以找到我,现在也行。”
好长一会儿,她都盯着镜子中自己那张绝望的面孔发呆,什么也没有发生。她本来不应该抱有期待的。
西奥妮背靠着树干,想要调顺自己的呼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黛丽拉怎么会知道呢?如果她自己是个玻璃匠的话……
格拉斯的威胁浮现在她脑中,她的心跳加快了,因为另一个原因,因为她的家人。他会伤害我的家人,杀了他们,我得回去!
西奥妮一遍又一遍地骂着自己,然后靠着树站起身来。她必须得寻求帮助。如果能找到一些纸,她或许能折一只纸鹤,让纸鹤去找艾默里——
艾默里肯定会亲手杀了我的,她一边想,一边迅速穿过灌木丛生的林地。我肯定会被吊销学徒资格。
但这都不重要了,至少在当下一点都不重要。她必须得寻求帮助。她要警告她的家人。更为紧要的是,她现在得远离格拉斯!
她在林地中奔跑,事实上更接近于一瘸一拐地快走。树木越来越茂密,几点雨滴落在了她的鼻尖,但天空看起来却很干燥。过了一会儿,地面开始向下倾斜,眼前出现了一条向东的小径。她沿着小径走了几英里,直到肌肉酸疼,口渴难耐,才终于看到了小路的尽头。一条宽阔的土路出现在眼前,笔直地伸向两端,路旁没有房子,也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只有一个褪色的路牌,上面刻着法语。
法语。所以,她已经离开了英格兰。那她现在在哪儿?法国?比利时?格拉斯肯定不会把里拉带到加拿大吧!
西奥妮一边咳嗽,一边沿路快步走着。厚重的云层遮蔽了太阳,但她仍然能看出暮色正在降临。
她似乎听到身后有响动,转头看去,却一无所获。
她边走边在道路两旁搜寻着,希望能找到被丢弃的纸制垃圾,但路面很干净,连根能当作拐棍的长木棍都找不到。路面上的车辙不仅少得可怜,而且很浅。不管这是什么地方,都是个人迹罕至的所在。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继续前行,冷风吹过,肌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脚踝肿得更厉害了,但她却不能停步。她得找人,得走得远远的。要是能找到一个电报机就好了,可她连电线都没看到一根。甚至,她再也没瞧见其他的路牌,更别说能让她读懂的路标了。
太阳落山了,将阴云染上了一层橘色,她手中握着那片玻璃碎片,默念着黛丽拉、魔法师阿维斯基和艾默里的名字,但没有人回应她的呼唤。
夜色渐浓,直到云层遮蔽了星月,再也看不清路,西奥妮才停下脚步。她气喘吁吁地走下大路,来到稀疏的树丛之中,在一棵树的根须之间坐下来,将膝盖抱在胸口,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