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雷斯林傳奇(下):烽火試煉> 1─10

1─10

朗萃城依附着男爵的城堡,除了凭借军队保护自己以外,也是货物跟商业流通之地。现在这个市镇颇为繁荣,人口不算多,但是成长快速,生产的货物与提供的劳务自给自足外,也供应给城堡的居民。镇上的气氛刺激又热闹,春天征兵的时刻来临,大家都在等待老面孔回来,也期待着新的志愿者出现。

冬季时朗萃城里很宁静,冷风沿山而下,带来纷飞霜雪。然而平静之中却还有活力,铁匠领着助手整日在火炉边工作,准备各种刀剑、盔甲、马刺、蹄铁、轮轴等等商品。这些东西一到春天,士兵回笼的时候,销路就会好的不得了。

田地掩埋在白雪之中,农家虽然不能耕作,但也投入另外一门劳动──他们在冬天利用时间制作皮件。夏天拿着锄头的双手现在懂得缝纫皮带、手套、外衣、剑鞘,多数东西都朴素实用,但偶而也费心制作一些精品,可以卖到不错的价格。妇人腌渍鸡蛋、猪脚,做果酱、果冻、蜂蜜等等,这些都可以拿到市场兜售。磨坊则负责生产面粉、玉蜀黍等面包原料。还有人辛勤操作织布机,布料会用在毯子、斗篷、衬衫等等,所有的衣物不忘绣上男爵所用的徽记:一头野牛。

旅店、酒馆的老板趁冬天好好清理整顿,进了各种酒类存着,也自己酿造果酒,另外不忘补充睡眠,军人到镇上的时候,他们通常都没有太多时间可睡。珠宝商、金匠、银匠做了漂亮的首饰配件吸引士兵掏钱购买,镇上每个人都期待春天募兵、夏天出兵。利用这段人潮汹涌的期间,他们赚到的钱可以撑过一整年。

卡拉蒙与雷斯林之前每年都去海文镇上参加收获节庆,对他们来说,那样的人数已经算是相当多,也因此他们见到朗萃城里人潮汹涌的场面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里的人口一下成长为四倍,佣兵蜂涌而至,路上人群熙来攘往,酒馆里头喧闹不断,少不了有人与女侍打情骂俏,当然也有许多人在刀剑街或其他地方与商家讨价还价。此外一定要诅咒那些坎德人,他们老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大街上有男爵的手下巡逻,他们注意着这些佣兵的一举一动,若是有人闹事会立刻出面阻止。在这镇上很少有乱子,因为上门的佣兵供过于求,谁敢在男爵领地上撒野等于是自己丢了饭碗,于是士兵们也都互相照应,将烂醉的伙伴从后门拖走、阻止斗殴蔓延到街上等等,当然还要确定打坏东西都有照价赔给酒馆老板才行。

老友重逢的戏码在每个路口都会上演。除了笑着叙旧,偶而也会有人哀凄摇头,回忆“吞了钢”的伙伴。兄弟俩后来才明白,那句话意思并非有人真把钢币给吞进肚子,而是让人拿钢刀给戳进肚子。

佣兵的语言混合了通用语、索兰尼亚语、矮人语、以及他们自己的黑话。这些士兵说起索兰尼亚语的腔调很重,真正出身于索兰尼亚的人恐怕未必听得懂。至于矮人语主要用在兵器上头,他们聊到弓箭的时候甚至会说起一些精灵语。对兄弟两人来说能听懂的大概不过两成,听懂的部份也连贯不出所以然。

他们原本希望能够在不受人注意的情况进城,但是事与愿违,卡拉蒙比起朗萃城中大多数人要高出一个头,而雷斯林的红袍虽然已经沾了旅途风沙,但是这儿的人衣着大都简朴,所以他依旧像是一群麻雀里面忽然冒出的红雀那样显眼。

之前卡拉蒙对于自己的新炼甲、新长剑、新剑鞘都相当引以为傲,毫不吝惜地展现给他认为是仰慕者的人观赏。但是现在他深深懊恼,因为忽然发觉自以为神气的新颖装备,完全显露他是生手的身分,现在看到路人自在地穿着破损的炼甲心头一阵哀怨,巴不得把身上的东西都卖了,去交换一柄有很多缺口的长剑,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经历过许多大战。
 

不少人朝他那儿说了些话──那些人三番两次说他是“菜鸟”,但他搞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即便他搞不清楚状况而且脑筋迟钝,却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卡拉蒙并不大介意旁人说自己些什么,反正他常遭人取笑,也可以坦然以对,不过他却开始很不高兴有人对弟弟不礼貌。

雷斯林也很习惯一般人投以不信任甚至不屑的目光,因为这个时代中的法师原本就不受大家信赖,但至少以往的经验是大家还会尊重自己。朗萃的情况不太一样。路边的佣兵跟大家一样并不欣赏法师,但是他们连尊重的态度也没有。从那些人的揶揄之词看来,想必他们也并不害怕法师。

“小法师啊,你那漂亮袍子下面装了什么?”一个头发有点白了的人叫道。

“你看他那样也知道没啥东西啦。”

“小法师偷了妈妈的衣服吧?妈妈说不定愿意出钱赎回去喔!”

“赎衣服不是赎他?哈!”

“嘿,矮子,你快要惹火小法师啦,他等一下就把你变成青蛙!”

“什么青蛙,是变成猪脑袋吧,他旁边那个大块头不就是这样来的吗?”说着便笑成一团。

卡拉蒙不太舒坦地看看弟弟,雷斯林也板着面孔,金色皮肤因为血液往上冲而泛出一点红晕。

“要不要我去揍他们一顿,小雷?”卡拉蒙瞪着那些口无遮拦的家伙低声问起。

“走就是了,卡拉蒙。”雷斯林催促着:“继续走,不要理他们。”

“可是小雷,他们说──”

“我知道他们说什么!”雷斯林打断他:“他们就是要逼你动手,这样先动手的人是我们,不是他们,到时候被男爵手下带走的也会是我们。”

“唔,你说得对。”卡拉蒙闷闷不乐地回答,两个人已经走远了,那些佣兵也就转移目标。然而街上人潮更加拥挤,一些忘情的士兵想找乐子,年纪小一些的新手便是容易下手的对象,兄弟俩在每个街角都得忍受许多风言风语。

“说不定我们该走了,小雷。”卡拉蒙进城的时候还趾高气昂地相当兴奋,现在却完全丧了气,低头垂肩尽力让自己不起眼:“没有人喜欢我们。”

“我们走这么远的路不是过来放弃的。”雷斯林虽是这样回应,但话语中的信心连他自己都没有感受到。“哥,你看,”他小声地说:“不是只有我们遭殃。”

一个年纪不大明显,约莫是十五到二十之间的年轻人在对街走着,胡萝卜颜色的细长红发散乱在肩头,衣服缝了很多补丁而且显得太紧,看起来似乎是长大了但却没钱换新衣。走近兄弟两人时,他的视线落在雷斯林身上,一脸好奇不加掩饰。

旁边酒馆走出一个老兵,喝得醉醺醺满脸通红。那头红色长发果然很有煽动力,老兵一把伸手抓住,揪在手中将那年轻人往后扯。年轻人惨叫一声抓住自己的头,此刻恐怕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连根拔起了。

“看看这是什么?”那老兵咯咯笑了起来。

答案大概是一头山猫吧。

年轻人迅雷不及掩耳地扭过身子朝那老兵出手,吐口水加上爪子还有脚踢,攻势野蛮又措手不及,那老兵毫无防备下脸上中了四拳,小腿跟膝盖也中了两脚,然后才回神知道自己居然中招了。

“你们看!”一旁也在喝酒的军人叫道:“罗格被个小鬼打上脸啦!”

恼羞成怒还流出鼻血的老兵当场赏了那男孩子下巴一拳,男孩翻了一圈滚进水沟。发起火来的老兵站到水沟前面,抓起男孩上衣将他整个人提出水沟,衣服都快给他弄烂了。那男孩儿眼冒金星、满脸是血,老兵举起他大大的拳头,不顾自己这么一挥就会要了对方的命。
 

“状况不大对,小雷。”卡拉蒙正经起来:“我们是不是该插手?”

“难得我们意见一致。”雷斯林已经探手进入腰带挂着的小包包,里面都是他的法术材料。“你去处理那醉汉,其他人交给我解决。”

罗格眼睛里只看见害他丢脸的孩子,他的伙伴眼睛里则只有这场好戏。他完全没看见卡拉蒙从后头袭上来,大大的影子简直像是乌云蔽日,晴天霹雳一拳落下,老兵面孔朝地栽进水沟中,等他醒过来大概还会耳鸣,然后始终认为自己被雷劈了。罗格两个朋友张大嘴巴狂笑不止,雷斯林对着他们洒了把沙子念起咒语,他们两个当街倒下鼾声大作。

“有人打架!”酒馆女侍大叫起来,端着盘子跑到门口,结果杯子掉下来匡啷作响。里头的佣兵争先恐后想出来凑热闹,街上另一头也传来口哨声跟喊叫声,更有人嚷嚷说巡逻的守卫赶来了。

“快走!”雷斯林对哥哥说。

“喔,干嘛走啊,小雷!我们可以解决这几个混蛋啦!”卡拉蒙乐得脸都涨红了,握紧拳头想要大干一场。

“我说快走,卡拉蒙!”听见雷斯林用这种又尖又冷,像颗冰块的声音说话时,卡拉蒙觉得还是听话比较好。他伸手抓着刚站起来、脚还不稳的男孩拔腿就跑,动作轻松、毫不费力地似乎是把那人当成一袋马铃薯。

雷斯林手里抓着玛济斯法杖朝街尾跑过去,红袍衣摆一直在脚踝处飘动。他可以听见卡拉蒙在后头跟上的沉重脚步,还有一票士兵紧追在后的声音。

“这边!”他喊了以后一闪身钻进旁边阴暗的小巷中。

卡拉蒙跟了上去,这条小巷可以通到另一边热闹的街道,但是雷斯林在半途就停下来,面对一道木板墙,里面传出很重的稻草与马匹气味。雷斯林先将玛济斯法杖抛了过去,卡拉蒙见状,也将那小个子抛上半空飞过了墙。

“推我一把!”雷斯林一边说一边将双手搭上墙头。

卡拉蒙扣住弟弟腰部往上一推,结果力道太猛让雷斯林头下脚上直接翻了过去,摔在一堆稻草间。卡拉蒙手往墙头一压,抬起身子看看墙的另一边。

“你没事吧,小雷?”

“没事、没事!你快点过来不然会被看见!”

卡拉蒙顺势一跨也落在稻草上。

“他们钻进巷子了!”外头有人大叫。

听见之后兄弟两个在稻草堆里蹲了下来,雷斯林伸手在嘴前比了比,示意不要出声,至于卡拉蒙一路拉过来的小个子还在一旁换气,同时瞪大眼睛看着两人。一堆靴子的脚步声从外头穿过,看样子追兵穿过巷子到了另一边的街上,不知怎地竟有人嚷嚷说,看到他们三个朝城门跑去了。

雷斯林松了口气。等那些老兵发现猎物跑了,他们自然会去找别的事情做。至于城镇的警卫其实只是想要维护秩序,并不在乎有没有逮捕人犯,想必不会浪费时间通缉在酒店闹事的人。

“我们安全了。”雷斯林正要开口这么说,可是稻草堆的灰尘飘进口中,引来一阵咳嗽。这一次症状也算严重,他弯下腰咳得很痛,不过心中庆幸刚刚逃跑的时候没有发作,但也不禁怀疑为什么刚刚跑起步来居然相当轻松,没有感觉到身体不适。卡拉蒙还有得救的年轻人在一旁担心地望着他。

“我没事!”雷斯林边喘气边推开哥哥的手,“这鬼稻草害的!我的法杖呢?”他忽然口气一转,因为发现自己找不到,非理性的恐惧从心底涌上来。

“在这儿。”那男孩扭来扭去,从身体下面东摸西摸。“好像被我压住了。”

“别碰!”雷斯林高声一叫差点破音,跳了出去伸手要抓住法杖。
 

那年轻人大吃一惊,像是看见蛇一样连忙避开法师,瞪大眼珠子缩回了手。

雷斯林取回法杖以后终于稍微安心,“抱歉吓到你了。”他声音都哑了,清清喉咙又说:“这法杖对我很宝贵。我们也该走了,不然会有人进来。你没事吧?”他很简短地问了一下那年轻人。

男孩检查了一下手脚,动了动手指脚趾后说:“应该没断,只有嘴唇裂了。这个还没有我爸打得重。”他说得一派轻松,伸手抹去血迹。

卡拉蒙探头出去一望,这里是间马厩,他们左右和对面也都是一整排马圈,大概有一半的位置还有马匹,有的嘶嘶叫、有的吐着气、有的踏着步、有的正在吃草。他们正对面那一间里头的马是枣红色,正与隔壁栗子色那一匹马互相磨蹭着。麻雀从屋檐飞进飞出,有时搬走一根稻草回去筑巢。

“外头没人。”卡拉蒙回报。

“很好。卡拉蒙,先把你头发上的稻草拨掉。”

雷斯林也拍了拍自己的长袍,一旁男孩顺手帮他。简单检查一下,雷斯林觉得可以走了,卡拉蒙又一次探头张望,然后三个人从马圈走了出去。

“我好想念‘夜空’喔。”卡拉蒙叹口气,看着这马厩不禁想到那件憾事:“它真的好棒。”

“它怎么死的啊?”那男孩子一副同情的语气。

“它没死。”雷斯林回答,“我们为了筹钱坐船过新海,所以把它卖了。啊,”他话锋一转,大声说道:“多谢你让我们进来参观!”

一个在马房工作的人穿着皮裤子跟简单上衣,领着两匹上好鞍绳的马,正要出去交给两个穿着高级衣饰的人,但他看见这三个形迹可疑的人自然一愣。

“咦,你们──”

“我们没找到中意的,”雷斯林挥着手说:“但还是多谢了。卡拉蒙,给他点小费。”

他礼貌地点点头,从对方身边走过,马夫完全瞠目结舌。

“先生请收下。”卡拉蒙掏出所剩不多的钱币,但脸上表情不以为意,好像每天都在挥霍一样。

三个人就这么大摇大摆步出马厩。马夫先是狐疑地检查了手上的硬币,发现也没什么问题之后,便笑着收进了口袋。

“三位慢走!”他大声对三人说:“有空请再光顾!”

“又一天的饭钱飞了。”卡拉蒙气馁地说。

“划得来的。”雷斯林答道:“总比被关进男爵的地牢要好得多。”他的脸虽然掩在帽子下,但以余光偷看着身边那年轻人。

那双受诅咒的眼睛看见男孩逐渐苍老死去,可是就在那人的皮肤脱落、肌肉与骨骷分离时,雷斯林注意到他脸上有些特征。那年轻人的脸很瘦,以雷斯林猜他十五岁的年纪来说太瘦,也太成熟了些。此外他身材虽瘦,比例有些奇怪,身高不高,才到雷斯林的肩膀而已。他的手掌骨头纤细,可是手腕部份却又比较粗壮,虽说他不高,但是脚掌却还是小得奇怪。男孩的衣服很旧很破,有许多缝缝补补之处,但整体来说还算干净──至少在他掉进水沟、躲在马厩前不是很脏。回想起来,雷斯林还发现这个人身上一直都有明显的粪便、马尿之类的味道。

“卡拉蒙,”雷斯林停在一间看来不会太贵的酒馆门口开口说:“很久没运动,我有点饿了,我说我们就在这里吃顿饭吧。”

卡拉蒙瞪大眼、张大嘴望着弟弟发愣。二十一年来,这双胞胎弟弟的食量连只大一点的蟋蟀都喂不饱,但是他从来没听过雷斯林说饿。说真的,他也没见过雷斯林像刚刚那样狂奔,事实上应该是说他根本没见过雷斯林跑步才对。卡拉蒙正要说话表示他的讶异之情,却看见雷斯林眼睛眯起来,眉间皱出一条线。他一看就知道一定有什么问题,虽然自己摸不着头绪,不过千万不要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以免误事。
 

“嗯,好啊,小雷。”卡拉蒙吸了一口气又小声补了句:“这店看起来还可以。”

“那我想我得先说再见了,谢谢你们出手帮忙。”那个年轻人伸出细瘦的手与两人握过,看着酒馆满脸无奈,空气中都是刚烤好的面包以及熏肉的香气。“我是来这里加入军队的,说不定很快就会再碰面。”说完他伸手进口袋,空的口袋,然后盯着脚说:“唔,再见了。真的很谢谢你们。”

“我们也是来这边当佣兵的。”雷斯林回答:“大家都是第一次来,就一起吃顿饭。”

“呃,谢谢,但是我得先走。”那男孩挺起身子,微微撇过头,因为自尊心所以脸颊都红了。

“就当作是帮我们两个一个忙好了。”雷斯林说:“我们走了好久才到这里,看对方的脸都已经看到烦了。”

“对啊、对啊!”卡拉蒙热切地回答,不过好像太热切了一点:“小雷和我都听腻对方说的话啦。就像上次──”

“够了,哥哥。”雷斯林冷冷地说。

“来嘛!”卡拉蒙挽着男孩肩膀,几乎将他整个人给夹了起来:“钱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我们请你啊。”

“不行,真的──”男孩还是很坚持:“我不用人家施舍……”

“什么施舍啊!”卡拉蒙听他这么说非常吃惊:“我们以后就是同袍兄弟了呢,一起出生入死,还有什么东西不能分哩。你有没有听过?这是索兰尼亚人的习俗。而且天知道以后会怎样,搞不好下一次小雷跟我身上没钱,就轮到你要照顾我们啦!”

男孩的脸又红了,只是这次略带害羞跟喜悦:“真的吗?我们可以当兄弟?”

“当然啊,但是要发誓。你叫什么名字?”

“伙计。”那年轻人回答。

“这名字还真奇怪。”卡拉蒙说。

“可是我就叫这名字啊。”年轻人一派乐天回答。

“好吧。大家一起来。”卡拉蒙拔出长剑,严肃地高举过头,发出低沉嗓音认真道:“我们同生死、共患难,依循索兰尼亚传统,我们比起兄弟更亲。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

“你恐怕不知道自己会一语成谶,哥哥。”伙计带头走进酒店,雷斯林带着弦外之音拉住卡拉蒙袖子对他说:“要是你还没发现……我们这位小朋友是坎德人混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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