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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夜晚和他的情人月亮都出来玩了,泰拉来到灿烂星光照耀下的石像园,在开始大冒险之前,她要在那里和斯嘉丽见面。

  在爱德怀城堡举行的命运舞会标志着卡拉瓦尔秀的正式开始。但是那天晚上整个城市都会举行庆祝活动。第一组线索将被分发在每一处的庆祝活动中,方便瓦伦达各地的人开始比赛。

  甚至空气中也充满了期待和兴奋。泰拉能感觉到空气在舔她的皮肤,仿佛它也想陶醉于她狂热的情感中。

  泰拉通常不会焦虑。她喜欢冒险带来的刺激。她喜欢行为大胆,让她自己的未来屏住呼吸,同时她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做出了有能力改变人生轨迹的选择,并且陶醉于这样的感觉里。现在是她最接近掌握真正力量的一次。

  但是,泰拉也清楚,并非所有的赌注都有回报。

  她花了一整天在皇宫里搜寻传闻中的秘密通道,却遍寻不获,她一边找一边思考着眼下的情况。她几乎肯定今晚一定会按计划进行。泰拉说出她所有的秘密,斯嘉丽一定会理解。泰拉的朋友会给她一个星期参赛,去揭开莱金德的名字,这样她就可以抹去卜算镜所显示的可怕未来,最终找到她母亲的真实身份,以及她多年前离开的原因。

  泰拉以前搞过复杂得多的阴谋,也都成功了,只是她越来越强烈地预感到,她的所有计划都将失败。

  她摸了摸藏在口袋里的倒霉硬币。她的朋友说只要她带着硬币,他就一定可以找到她,泰拉想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去爱德怀城堡找她了。

  也许继承人也在找她。

  泰拉紧张地笑了起来。她肯定是疯了,但至少她很快就能和姐姐重聚了。

  远处传来了钟声,表明现在的时间是十一点一刻。离卡拉瓦尔秀正式开始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泰拉快没时间了。

  她的朋友想让她在午夜前到派对上。

  可到现在仍不见斯嘉丽的影子。

  泰拉的花礼服掉下了几片天蓝色的花瓣,她不安地环视着石像园,希望能看到姐姐的那条樱桃色的连衣裙。但是,一动不动的雕像是泰拉仅有的同伴。

  据传说,在众命运无穷无尽的统治期间,爱兰丁女王石像园里的雕像都是真人。他们大多是在户外干活的仆人,做着各种各样的杂役,比如修剪灌木、采花、清扫小路,后来,他们虽然并没有犯错,却被变成了石头。

  据说这事是永生王后干的。她显然认为现有的雕塑看起来不够逼真,便请求另一个命运把一群仆人变成雕像。

  泰拉望着一个年轻女仆那双瞪大的石头眼睛,估摸石像的恐慌与她自己的恐慌如出一辙。

  斯嘉丽不喜欢迟到。

  除非她姐姐来不了,或者发生了什么事。

  泰拉提心吊胆地走到石像园的边缘,伸长脖子望着通向宫殿的树篱小路。她可能已经走上小路,正要过来找妹妹,但走在小路上的另有其人。

  丹特。

  泰拉已经不停翻搅的胃又翻动了一下。

  他换下了喜欢的黑色衣服,换上了一身灰衣。但他的长靴和脖子上的真丝领带都是深蓝黑色,和他没戴手套的手指上的墨色文身是一样的颜色。他看起来就像刚刚苏醒的暴风雨,也很像一场突然降临的妖娆噩梦,对她纠缠不休。

  泰拉考虑跑去雕像后面躲起来。他应该在舞会上从远处看到她才对啊。他应该被她那件奢华的礼服弄得心醉神迷,发现她和另一个男人调情,他会嫉妒得要死。他不应该看到她一个人紧张兮兮地站在花园里。

  她希望他从雕像旁边径直走过去,注意不到她。但丹特的目光已经找到了她。它牢牢地牵制住泰拉,就像一双手搂着她的腰,在他走近时把她按在原地。他用那双深邃的眼睛,慢慢地从她松散的头发一直看到她系在脖子上的丝带,他的目光在她的喉咙上停留片刻,眼神变得越发深邃,然后,他的目光继续往下。

  泰拉并不是个动不动就脸红的人,但她感到脸颊上出现了一抹红晕。

  丹特抬起头,给了她一个流星般的微笑:“你应该多穿花衣服。”

  她礼服上几朵羞涩的花终于绽放了,泰拉用她最灿烂的微笑迎上了丹特的目光:“我可不是穿给你看的。这条裙子是我未婚夫送我的礼物。”

  丹特挑起眉毛,但并不是出于她所希望的嫉妒。他盯着那条长裙,仿佛它是什么肮脏的东西,然后他看着泰拉,仿佛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说话之前要想清楚。”

  “为什么?你又嫉妒又害怕除了女管家以外的人会真的相信我?或者你突然这么紧张,是因为爱兰丁的继承人,也就是你给我的未婚夫,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说我和他订婚了,他可能会因此要了我的命?”

  丹特还没来得及回答,泰拉就从他身边快步走过,朝通往宫殿的小路走去,她盼着姐姐在宫殿里。现在已经十一点半,快到午夜了。她必须……

  “多娜泰拉,”她还没走出第二步,丹特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告诉我,你不会去爱德怀城堡参加命运舞会。”

  “就算我说了,也是在撒谎。”

  丹特的手指紧紧勒着她的手腕:“还有其他派对。你不应该去那个。”

  “为什么不能?”泰拉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我喜欢喝酒和跳舞,甚至你也承认我看起来很漂亮。”她转了半圈,让裙子上的花瓣拂过他光亮的靴子。

  丹特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是那么刻薄,刚才拂过他裤子上的花再次变成了花苞:“爱德怀城堡属于爱兰丁的继承人。你晓不晓得,如果他发现你谎称他的未婚妻,会有什么结果?”

  “不晓得,但找出答案可能很有趣。”她露出顽皮的微笑。

  丹特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沮丧的红色纹路:“爱兰丁的继承人是个疯子;他不仅杀死了其他的继承人,他还谋杀了任何一个他认为可能妨碍他登上王位的人。如果他怀疑你也是那样的人,他也会拿走你的性命。”

  泰拉强忍着才没有退缩。她意识到,穿这件衣服,冒着风险去吸引继承人的注意,可能是个糟糕的主意,但这让丹特感到不安,所以泰拉拒绝承认这是错误。

  “你所说的一切不都是你编造谎言时期待发生的吗?”

  接下来是一阵寂静,寒意掠过石像园,泰拉突然意识到黑夜已变得寒冷彻骨。天气异常寒冷,仿佛天气站在了丹特的一边,警告泰拉返回爱兰丁的宫殿。

  “你当时可怜巴巴的。”丹特终于说,“我想帮你,但你在船上那么说,我很生气,所以我没多做考虑,就选了一个我能想到的最差的人。”他没有向她道歉,但他的两道浓眉皱在一起,眼睛里闪过一丝真正的悔意。人们太容易反反复复地说“对不起”这个词,就好像它的价值甚至比无法兑现的诺言还要低。泰拉很少相信“对不起”,但她发现自己相信丹特的歉意。可能是因为她也会干出那种事。

  “真是一个有趣的组合啊。”阿曼德大步走进花园,用一根时髦的银手杖敲打着几尊看起来更吓人的雕像。

  “你想干什么?”丹特问道。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问题。”阿曼德在卡拉瓦尔秀中饰演伯爵时那种优雅的口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他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目光从泰拉身上转向丹特,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对那位故作正经的姐姐感兴趣呢。”

  泰拉的手本能地动了起来,她的一只手往后提起,随即狠狠抽在阿曼德的脸上:“不要再提起我姐姐。”

  阿曼德用戴着手套的手捂着被打得瘀青的下巴:“要是你一小时前警告我就好了。你姐姐打得比你更狠。”

  泰拉马上警惕起来:“你和她见面了。”

  “她似乎不太理解卡拉瓦尔秀只是一个游戏。她是有张漂亮的脸蛋儿,只可惜脑子不灵光。”

  “给我小心点。”丹特警告,“我要是出手,可不是扇你耳光这么简单。”

  阿曼德那双翡翠般锐利的眼睛露出饶有兴味的光芒:“你一定很喜欢这个妞儿,还是莱金德派你来,像朱利安对待她姐姐那样对待她?”

  泰拉本可以再给他一巴掌,但阿曼德已经在后退了。

  “在今晚的派对之前,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再犯你姐姐在上一场比赛中犯的错误。而且,不必等她了。”阿曼德一边往出口走,一边说,“她发现我不是她真正的未婚夫,很不高兴呢。我离开她和可怜的朱利安那会儿,他们的谈话激烈得很啊;想必舞会还没结束,他们就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

  “浑蛋,卑鄙小人……”泰拉对他消失的背影发出一连串不雅的咒骂。她知道在卡拉瓦尔秀上,什么都不可信,但她相信,即使阿曼德在不演戏的时候,也和他扮演的角色一样无耻:“但愿天使下凡来,割掉他的舌头。”

  丹特凝视着天空,泰拉发誓不止一颗星星眨了眨后消失了,他说:“我相信很多人会为此感谢你。”

  泰拉仍然怒气冲冲:“为什么莱金德会把他留在身边?”

  “每一个好故事都需要一个坏蛋。”

  “但最好的坏蛋是那些你暗地里喜欢的人,我奶奶总说莱金德是卡拉瓦尔秀里的坏蛋。”

  丹特的嘴唇动了动,形成一抹假笑:“她当然会这么说。”

  “你是说她在撒谎?”

  “每个人要么想得到莱金德,要么想成为莱金德。防止天真的年轻女孩跑去找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她们面前渲染他是个怪物。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的话都是谎言。”他的黑眼睛闪着微光,目光回到泰拉身上,他的嘴唇张开,露出嘲弄的微笑。

  那个无赖在戏弄她。或者他就是莱金德,忍不住谈论别人是如何迷恋他的。丹特仪表堂堂,自大傲慢,说他是莱金德绝对不为过,但泰拉觉得,卡拉瓦尔秀的班主在比赛的第一个晚上,一定有比折磨她更重要的事要做。

  远处又响起了铃声。再过十五分钟就是午夜了。如果泰拉现在不走,必定迟到,也就见不到她的朋友了。

  不回去找斯嘉丽感觉很不应该;泰拉能想象得到,当她得知阿曼德和其他人在卡拉瓦尔秀上深深地欺骗了她,一定很难过。泰拉不希望她像现在这样发现真相。但是泰拉的朋友已经在舞会了,他在信中说他只会等到午夜。

  一想到舍姐姐不顾,泰拉就很不开心。可斯嘉丽会原谅她,而如果泰拉迟到了,她的朋友就不见得能宽恕她了。

  “和你见面真高兴。”她对丹特说,“我去派对要迟到了,我想你也有工作要做吧。”

  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她就奔向花园的出口。在泰拉走向发光的缆车站时,更多的星星闪烁几下后消失了。一个仆人扶着她进入一辆黄玉色缆车,车内依然弥漫着以前乘客的香水味。

  丹特从她身后溜了进去。

  “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好吗?”

  “也许阿曼德仅此一次说的是真心话,而且,跟着你是我的工作。”丹特躺在她对面的座位上,他的长腿几乎填满了他们之间的空间。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吗?”泰拉说,“你是在找借口,想一整晚都和我在一起。”

  丹特露出一丝苦笑,他慢慢地用粗粗的大拇指按住下唇:“我不想伤你的心,但我认为,我对女孩的看法,就像你对舞会礼服的看法一样;同一件衣服穿一次以上,可不是好主意。”

  如果泰拉能把他从缆车里推出去,用前几天那个被宠坏的贵族替代他,她一定会这样做。相反,她给了他最甜蜜的微笑。

  “真巧,我也是这么看年轻男子的。”

  丹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大笑起来,那美妙低沉的声音总是让她的心雀跃不已。

  泰拉不去理睬他,只是扭头看着窗外,车厢升入了漆黑的夜空。

  她不知道星星去了哪里,但在花园和缆车之间,星星消失了,天空变成了一片黑暗的海洋。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这时候,黑夜开始闪烁微光。

  突然之间,世界爆发出了银白色的光芒。

  泰拉朝车窗瞥了一眼,正好看到失落的星星都回来了。它们比以前更明亮,跳动着形成了新的星座。她数了数,一共有十多个,都形成了一个迷人的图案:首先是一轮太阳,太阳里有一个星爆图案,星星里有一颗晶莹的泪珠。这是卡拉瓦尔秀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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