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好吧，」亚伯拉罕在在线说。「我猜我们已经有答案了。」
「他的分身正在全城说着同样的话，」蒂雅说。「一个字都不差。」
我骂了一句，缩回到藏身的巷子里，紧紧抓住步枪，浑身冒汗。
我。他要找的是我。
在我的一生中，我一直都是无名小卒，对此我并不介意。事实上，我一直在竭尽全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人。我会加入审判者部分原因也在于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我并不想出名。我想要向异能者复仇，他们死得越多越好。
汗水从我的面颊滚落。
「已经过去了一分钟！」有丝分裂喊着。「你在哪里？我要亲眼看到你，钢铁杀手。」
「该死，」蒂雅在我的耳边说。「不要慌，戴维。音乐……音乐……他的弱点的线索一定就在这里。他的乐队是什么？」
「武装碗糕。」我回答。
「真有趣，」蒂雅说。「他们的音乐应该在学究档案里能找到。我们已经得到了国会图书馆中绝大部分的档案信息。」
「两分钟！」有丝分裂还在喊叫。「钢铁杀手，你的人正从我面前逃走，但我就像上帝一样无所不在，不要以为我找不到人来杀。」
各种影像在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忙碌的银行大堂。骨骼落在地上。一个女人紧抱住她的小婴儿。那时的我没有能力做任何事。
「这就是我们得到的成果，」亚伯拉罕说。「公开自己只能让情况变得更糟，所以乔恩一直都让我们隐蔽起来。」
「如果我们只是在阴影中活动，最终还是会一事无成，亚伯拉罕。」我说。
「三分钟！」有丝分裂高喊。「我知道你正监视着这座城市，我知道你能听到我。」
「戴维……」蒂雅说。
「看样子，你不过是个懦夫！」有丝分裂说。「也许，如果我打死一个人，你……」
我走出巷口，瞄准，将一颗子弹射进有丝分裂的前额。
蒂雅叹了口气。「根据我得到的报告，他至少有三十七个不同的分身进入了这座城市。杀死其中一个又有什么用？」
「是的，」亚伯拉罕说。「现在他知道了你的位置。」
「我就是要他们知道。」我一边说一边快步跑开。「蒂雅？」
「星火啊，」蒂雅说。「我正调动摄影机监视全城。戴维，他们全都向你跑过去了，足足有几十个。」
「很好，」我说，「只要他们追着我，他们就不会射击其他人了。」
「你不可能对抗他们所有人，你这个愣仔。」蒂雅说。
「我也不打算这样。」我一边嘟囔着，一边转过一个街角。「蒂雅，妳赶快找出他的弱点，确认该如何打败他。我只要把他吸引住。」
「我已经到了，」亚伯拉罕说。「政府事务室的人已经有了警觉。我会带市长和议员们去保险室，但我建议也许应该启动紧急讯息系统了。」
「是的，」蒂雅说。「我正在启动系统。」
这座城市中每一个人的手机都有联机，蒂雅能够向所有人统一发送指令，比如说现在命令大家离开街道，进入室内。
我又拐过一个街角，差一点和有丝分裂的一个分身迎面撞上。我们都吃了一惊。他首先举枪开了火。震耳欲聋的爆裂声随之响起，就好像他拉响了一门加农炮。
他的子弹射偏了，偏得非常厉害。大型手枪看上去和吓人，击倒力量更是强得可怕，但首先你必须能击中目标。
我举起步枪开始瞄准，没有在意他的第二次射击，手指扣动扳机。他随即抽动了一下，同时另一个完全一样的他向侧旁迈开一步。就像突然变成了面团，从自己的侧面挤出了另一个自己。
这种感觉很恶心，我的步枪击中第一个有丝分裂，在他的胸前打出一个洞。他在死之前竭力又进行了一次复制。但这一次被复制出来的分身胸前也有一个洞，并且随即扑倒在地，几乎立刻就死了。
这时又有一个分身跑了过来，并立刻开始复制。我骂了一声，向那个分身射击，但他已经分裂出了新的分身，而那个分身又开始分裂了。我在这个分身变成两个独立个体之前打死了他。
我喘息着，将步枪放低，双手不停地颤抖。五具尸体倒在我面前。我的步枪弹夹里有三十发子弹。我当然不觉得这些子弹就够了，只要有丝分裂自我复制一分钟，就能轻松耗光我的子弹。
「戴维？」蒂雅在耳机里说道。「你还好吗？」透过钢铁心的监视网，她能够从摄影机中看到我。
「我没事，」我一边说，一边继续颤抖着。「只是还不太习惯被人用枪射击。」
我又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下心中焦虑的情绪，然后走到有丝分裂的分身旁边。他们都开始融化了。
虽然心绪烦乱，我却还是愣愣地注视着这些逐步分解的尸体。先是皮肉变成浅褐色的黏液，然后骨骼化开，最终融解的是衣服。几秒钟之内，每一具尸体都变成了一堆有着各种颜色的泥浆，而这些泥浆似乎也正在蒸发。
组成这些新躯体的物质是从哪里来的？这看上去完全不可能。但物理法则的限制对于异能者而言，似乎总是只可能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比如痤疮和负债。
「戴维？」蒂雅在我的耳机中说。「为什么你还站在那里？星火啊，孩子！其他分身正在向你靠近。」
没错。数十个邪恶的异能者分身，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杀死我。
我随便找了一个方向。能跑到哪里并不重要，只要能跑在那些分身的前面就行。「妳还没有找到那些音乐吗？」我问蒂雅。
「正在找。」
我冲上一座跨河的桥梁。这条河本可以成为隔离下城区的一道天然屏障，但钢铁心已经将它变成钢铁，从而让它形成了一条宽阔的道路，只是这条路的表面还有着层层的涟漪。这条河曾经在流过这里之后会转向卡柳梅特河道。
我跑过桥，回头瞥了一眼。有一些衣着完全一样的身影已经从侧旁的街道中冲了出来，正向我全速疾奔，其中几个正从腰间拔出手枪。他们似乎认识我，很快就有人开枪了。
我咒骂着躲向一旁，快步跑过一家老旅店。这家旅店的窗户全都变成了钢铁。旅店门前高高耸立着三根旗杆，钢铁旗帜凝固在正在飘扬的状态中。就在我快要从它前面跑过去时，我又犹豫了一下——它的一扇主门固定在敞开的位置上。
我用了不到一秒钟时间就做出决定，跑向那道门，从门缝中钻进了旅店大堂。
这里面并不像我预料的那样漆黑一团。我缓步走过家具变得如同雕像一般的旅店大堂。曾经柔软舒适的软垫座椅现在都变成了坚硬的金属。一张沙发在变成钢铁时还保留着一个被人坐过的凹坑。
光线从钢铁前窗上许多拳头大小的窟窿中散射进来。虽然空旷无人，但这座大堂看上去并没有落满灰尘，似乎还不曾遭到荒弃。我很快就认出了这里——这是钢铁心的宠臣们在他统治的年代中做为居所的一栋建筑。
我踏上窗边的一把长凳，靠在窗户上，通过一个小孔向外望去。在外面洒满阳光的街道中，分身们放慢了追击的脚步，低垂下枪口，正在东张西望。看样子，我终于甩脱了他们。
「我一定能查清事实！」那些分身突然整齐划一地喊着。那种样子甚至比看到这么多完全一样的人聚在一起更诡异。「你没有杀死钢铁心。你杀不死一个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当然没有回答。
「关于你的谣言四处传播，」有丝分裂继续喊。「人们都想相信你的幻想故事。我则会让他们看清事实。让他们看到你的头，戴维．查尔斯顿，还有我在新芝加哥建立的帝国。我不知道钢铁心实际上是怎样死掉的，但他很软弱。他需要人们崇拜他，成为他的军队。」
这些分身不急不缓地向四周分散开来。有几个人颤抖了一下，分裂成更多个体。
「我就是我的军队，」有丝分裂说。「我将统治一切。」
「看到了吗？」我悄声问。
「是的，」蒂雅说。「我已经调动了城里的摄影机，并且能透过你的耳机看到视讯画面。难道他不是分身越多就越愚蠢吗？」
「我想，我的笔记中一定有错误。」我曾经被迫烧掉了我的许多笔记本，只能保留下最重要的一些纪录，所以有许多最初的信息来源和推测、思考都难以找回了。这让我很容易在细节上犯下一些错误。
在旅店外，有丝分裂还在复制自己。分身的数量增加了两倍、三倍、六倍。很快，他就变成了几百个。他们步履谨慎地彼此分开，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停在某个位置上，全都闭起眼睛，仰头面向天空。
他在干什么？我心中想着，攥紧了手中的步枪，在长凳上挪动了一下脚步，一只脚蹭到墙壁上。
旅店外，一些距离旅店最近的分身猛然睁开眼，将目光转向我。星火啊！他刚刚用数百只自己的耳朵制造了一张感知网。现在我明白了，这些分身比我以为的更加协调一致。我从墙边溜开，想要悄无声息地逃掉。也许这座建筑还有一道后门。
「找到了，」蒂雅说。「祸星之前的档案，交互式数码格式重金属音乐专辑。」
她透过耳机的声音极其轻微，但旅店外还是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他们听见了。
他们来了。
我咒骂着跑了起来，跳过一张长沙发，手忙脚乱地向旅店后部的走廊跑去。这里一定能找到出路。
我经过一连串灯泡——它们从天花板上凿出的洞中垂挂下来。这座旅店中心处楼层低矮，在侧面有一栋很多层的塔楼。我可不想被困在塔楼里，所以转向了另一条走廊，穿过一道很久以前就被毁掉的门。前面的光线也许来自于一个出口……
人影正从那个出口中进来。是大约十几个分身，一个接一个。其中一个分身拔出枪，向我瞄准，但当他扣动扳机时，整支枪都碎裂了，变成了粉末。那个分身骂了一声，向前冲过来。
怎么回事？我心想。
但现在没时间思考了。我闪到一旁，跑进另一条走廊里。这里是旅店在大堂后面的管控区。
「我正在发送地图给你。」蒂雅说。
「不，」我口中说着，感觉到身上不停地出汗。「音乐。」
「好的。」
更多分身向这里跑来，我被逼进了死角。
我跑进一个房间，从凝固的桌椅判断，这里应该是某种供职员使用的房间。不过有人在这里的桌子上铺了床垫，将它变成了一张床。在这里的钢门框上甚至还有一道用铰链固定的木门。太令人惊叹了。
我抓住那扇门，用力把它关上。一只手臂在最后一刻插进了门板和门框间的缝隙里。
我用力挤压门板，门对面的那个分身哼了一声，但又有许多只手伸过门缝来抓我。每一只手腕上都有一支旧手表。这些手表在撞到或蹭到门和墙壁时都断裂开，掉落在地上，碎成粉末。
「他们很不稳定。」蒂雅说。她还在透过我的视讯摄影机观看我的战斗。「他制造的分身越多，他们的分子结构耦合状态就越差。」
分身们终于把门挤开，逼得我向后退去。我从肩头拿下步枪，朝十几个争抢着要冲进房间的有丝分裂开了一枪。他们当然不会在意这种危险。在相互挤撞的过程中，他们的衣服被撕开，衣料残片一落在地上就立刻分解了。
「《武装碗糕专辑》。」蒂雅读起专辑的封面。
分身们将我压倒，许多只手想要抓住我的喉咙，另一些手夺走了我的枪。
「哪一首？」蒂雅问。「〈结核病的胃口〉、〈更黑的专辑〉或〈驾驶捷运〉？」
「我就要被他们杀死啦，蒂雅！」我挣扎着将那些手从脖子上推开。
他们的数量太多了。那些手越逼越紧，阻断了我的呼吸。分身们继续挤进这个房间里，在我周围的分身还在分裂，让我越来越难以移动。他们想要把我困死在这里。即使我能够掰开脖子上的这些手指，我也不可能逃走。
黑暗在我的视野边缘滋长，就像是一片逐渐蔓延的霉菌。我只能用力把手从喉咙上扯开。
「戴维？」蒂雅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回响。「戴维，你需要打开你的手机声音！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戴维，你能听见吗？戴维！」
我闭起眼睛，放开了掐住我脖子的手，强迫自己的手指在壅塞的手臂中移动。我感到窒息，感到自己的气管随时都有可能塌陷。我绷紧身子，将手指移动到肩头，我的手机就在那里。我打开了手机侧面的开关。
压在我身上的分身开始颤抖，很快又变成剧烈的震动，就像是他打算分裂一样，但他反而开始融解，皮肉纷纷脱离骨骼。附近的分身急忙向后退去，把他们身后的分身挤到墙上。
我大口喘息着。片刻之间，我只能躺在地上，身边到处都是分身的骨肉融化成的泥浆。
空气，空气真是太棒了。
音乐继续播送，一段狂躁的金属音乐节律在一阵又一阵和弦中跃动，让听到的人不由得心跳加剧。我附近的分身都随之而震动，皮肤就好像泛动涟漪的水面，但他们并没有融化。
「真是糟糕，」他们之中的一个人在唇边露出冷笑。「约翰逊不可能是为了救自己的命而写一段曲子吧。同样的四段和弦，一遍，一遍，又一遍。」
我皱起眉头，然后爬过去拿起我的枪，坐在那一群分身中间。有一些分身已经离开这个房间。
「这真奇怪。」蒂雅说。
我需要一条出路，我心里想。
「即使是外面那些人也都有一点震动，戴维。我能从摄影机中看到他们，他们肯定听不到你手机里的音乐。」
「他们是联系在一起的。」我一边咳嗽着一边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只手抓着步枪，另一只手从肩头摘下手机向前挥舞，试着将那些分身逼退。「我们需要更多音乐，」我说道。「许多音乐，声音越大越好。这种……」
分身们向我冲过来，不顾危险地压迫着我，朝我的手机伸出手，想要把它从我的手指中夺下来。那些距离我最近的分身都开始融化，但他们依然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就算是皮肉溃烂也完全不松手。
我被逼退到角落里，然后注意到一缕银光从头顶上方落下。一扇窗户，被木板覆盖着。
我终于用节奏感强烈的摇滚乐逼退了有丝分裂，地板上也留下了六个融化的分身。其他分身聚集在我对面的房间里，面孔都隐藏在昏暗的阴影中。
「事实到底是什么？」他们用完全一致的声音问。「是哪个异能者杀死了钢铁心，你又是怎样窃取了这份荣誉？」
「钢铁心并非永生不死。」我说。
「他是神。」
「他是一个受到诅咒的人。」我一边说，一边缓步走向那扇窗户。骨骼和皮肉变成的黏液从我的身上滴落下来，同时还在不停地蒸发。我的衣服很快就变干了，彷佛上面没有沾过任何东西一样。「就像是你一样。我为你们感到难过。」
分身们齐步向前。我用音乐融化了那些靠近我的分身，但他们似乎全不在意，只是继续大步冲上来，倒在地上，融解成为无物。他们就这样不断涌过来，直到只剩下一个分身站在门口。但我能看到有几个人影等在外面。为什么他们要这样自杀？
站在后面的一个分身拿出了他的手枪。那把手枪并没有碎裂。火星迸发。有丝分裂在减少分身的数量，让剩下的分身更加稳定。
我大喊一声，跳上桌子。为了扒开窗户的木板，我不得不丢下步枪。
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在我身后响起。我感觉到右侧肋部被重重一击，就在我的手臂以下，就像有人给了我一拳。
在工厂时，我们在工作结束后每晚都会看老电影。那些电影都是从一台挂在自助餐厅墙壁上的旧电视中放出来的。在电影里中枪看上去和现实感觉并不一样。我没有惊呼一声瘫倒在地上，甚至我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自己中枪了。我还以为是分身们朝我投掷了某样东西。
没有疼痛，只有肋侧的火热感觉。
那是血的温度。
我盯着自己的伤口。那颗子弹在我的腋窝下撕掉了一块肉，然后又切过我的上臂。伤口看上去一团糟，浸透了温热的液体。我的手无法正常活动，也攥不住东西了。
我被射中了。祸星啊……我被射中了。
在一段可怕的时间里，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人们被子弹射中就会死。我的身子开始摇晃，整个房间似乎都在颤抖。我要死了。
又一颗子弹打在我头边的墙壁上，弹开。
如果你不动起来，你会死得更快！我心中有一个声音在高喊，快行动！
我转过身，向有丝分裂扔出我的手机。这一招很管用。当音乐靠近时，他的分身也开始晃动并融解。手机落在门口，挡住了屋外的那些分身。不过我还有我的耳机，它有无线连接。
我让自己冷静下来，用一只手把自己拉起来，钻出窗户，翻滚着落在阳光下，瘫倒在外面的地上。
我经常听说，杀死一个人的并非是子弹，而是被击中的震撼和恐惧，巨大的惶恐让你无法脱离危险，寻求帮助。
我用一只手捂住肋侧的伤口，那里的情况比我的手臂更糟。我背靠在墙上，用力按紧伤口。
「蒂雅？」我相信现在我距离手机还足够近，能让耳机工作。不过我不确定再走多远我就无法收到讯号了。
「戴维！」蒂雅的声音在我耳中响起。「星火啊！坐直身子。亚伯拉罕正赶向你那里。」
「我不能坐在这里，」我喘息着说，努力站起身。「分身正在过来。」
「你中枪了！」
「被击中了肋侧，腿还能用。」我踉跄着向河边走去。我记得那里有通向地下街道的孔穴。
蒂雅在在线咒骂着。随着我脚步蹒跚地远离旅店，她的声音也变得模糊起来。幸运的是，有丝分裂没有预料到我正朝这个方向逃走，否则他肯定早就让分身杀过来了。
「祸星啊！」蒂雅说。「戴维，他正在分裂。有几百个他正向你跑过去。」
「没关系。我是一头犀牛宇航员。」
蒂雅沉默了片刻。「噢，星火啊，你一定是产生幻觉了。」
「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会做出人意料的事。我会让他大吃一惊。妳能想到的最令人惊讶的东西是什么？我打赌，那一定是犀牛宇航员。」我们的通讯越来越弱。「我能坚持住，蒂雅。妳只需要找到办法，让音乐在全城播放，也许用直升机播放音乐，大声播放。妳会找到办法的。」
「戴维……」
「我会吸引住他，蒂雅。」我说道。「这是我的工作。」我又犹豫了一下。「我该怎么做？」
没有回答。我距离旅店已经太远了。
星火啊，我要一个人对付这最后一部分了。我摇摇晃晃地向河边走去。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他的分身正在全城说着同样的话，」蒂雅说。「一个字都不差。」
我骂了一句，缩回到藏身的巷子里，紧紧抓住步枪，浑身冒汗。
我。他要找的是我。
在我的一生中，我一直都是无名小卒，对此我并不介意。事实上，我一直在竭尽全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人。我会加入审判者部分原因也在于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我并不想出名。我想要向异能者复仇，他们死得越多越好。
汗水从我的面颊滚落。
「已经过去了一分钟！」有丝分裂喊着。「你在哪里？我要亲眼看到你，钢铁杀手。」
「该死，」蒂雅在我的耳边说。「不要慌，戴维。音乐……音乐……他的弱点的线索一定就在这里。他的乐队是什么？」
「武装碗糕。」我回答。
「真有趣，」蒂雅说。「他们的音乐应该在学究档案里能找到。我们已经得到了国会图书馆中绝大部分的档案信息。」
「两分钟！」有丝分裂还在喊叫。「钢铁杀手，你的人正从我面前逃走，但我就像上帝一样无所不在，不要以为我找不到人来杀。」
各种影像在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忙碌的银行大堂。骨骼落在地上。一个女人紧抱住她的小婴儿。那时的我没有能力做任何事。
「这就是我们得到的成果，」亚伯拉罕说。「公开自己只能让情况变得更糟，所以乔恩一直都让我们隐蔽起来。」
「如果我们只是在阴影中活动，最终还是会一事无成，亚伯拉罕。」我说。
「三分钟！」有丝分裂高喊。「我知道你正监视着这座城市，我知道你能听到我。」
「戴维……」蒂雅说。
「看样子，你不过是个懦夫！」有丝分裂说。「也许，如果我打死一个人，你……」
我走出巷口，瞄准，将一颗子弹射进有丝分裂的前额。
蒂雅叹了口气。「根据我得到的报告，他至少有三十七个不同的分身进入了这座城市。杀死其中一个又有什么用？」
「是的，」亚伯拉罕说。「现在他知道了你的位置。」
「我就是要他们知道。」我一边说一边快步跑开。「蒂雅？」
「星火啊，」蒂雅说。「我正调动摄影机监视全城。戴维，他们全都向你跑过去了，足足有几十个。」
「很好，」我说，「只要他们追着我，他们就不会射击其他人了。」
「你不可能对抗他们所有人，你这个愣仔。」蒂雅说。
「我也不打算这样。」我一边嘟囔着，一边转过一个街角。「蒂雅，妳赶快找出他的弱点，确认该如何打败他。我只要把他吸引住。」
「我已经到了，」亚伯拉罕说。「政府事务室的人已经有了警觉。我会带市长和议员们去保险室，但我建议也许应该启动紧急讯息系统了。」
「是的，」蒂雅说。「我正在启动系统。」
这座城市中每一个人的手机都有联机，蒂雅能够向所有人统一发送指令，比如说现在命令大家离开街道，进入室内。
我又拐过一个街角，差一点和有丝分裂的一个分身迎面撞上。我们都吃了一惊。他首先举枪开了火。震耳欲聋的爆裂声随之响起，就好像他拉响了一门加农炮。
他的子弹射偏了，偏得非常厉害。大型手枪看上去和吓人，击倒力量更是强得可怕，但首先你必须能击中目标。
我举起步枪开始瞄准，没有在意他的第二次射击，手指扣动扳机。他随即抽动了一下，同时另一个完全一样的他向侧旁迈开一步。就像突然变成了面团，从自己的侧面挤出了另一个自己。
这种感觉很恶心，我的步枪击中第一个有丝分裂，在他的胸前打出一个洞。他在死之前竭力又进行了一次复制。但这一次被复制出来的分身胸前也有一个洞，并且随即扑倒在地，几乎立刻就死了。
这时又有一个分身跑了过来，并立刻开始复制。我骂了一声，向那个分身射击，但他已经分裂出了新的分身，而那个分身又开始分裂了。我在这个分身变成两个独立个体之前打死了他。
我喘息着，将步枪放低，双手不停地颤抖。五具尸体倒在我面前。我的步枪弹夹里有三十发子弹。我当然不觉得这些子弹就够了，只要有丝分裂自我复制一分钟，就能轻松耗光我的子弹。
「戴维？」蒂雅在耳机里说道。「你还好吗？」透过钢铁心的监视网，她能够从摄影机中看到我。
「我没事，」我一边说，一边继续颤抖着。「只是还不太习惯被人用枪射击。」
我又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下心中焦虑的情绪，然后走到有丝分裂的分身旁边。他们都开始融化了。
虽然心绪烦乱，我却还是愣愣地注视着这些逐步分解的尸体。先是皮肉变成浅褐色的黏液，然后骨骼化开，最终融解的是衣服。几秒钟之内，每一具尸体都变成了一堆有着各种颜色的泥浆，而这些泥浆似乎也正在蒸发。
组成这些新躯体的物质是从哪里来的？这看上去完全不可能。但物理法则的限制对于异能者而言，似乎总是只可能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比如痤疮和负债。
「戴维？」蒂雅在我的耳机中说。「为什么你还站在那里？星火啊，孩子！其他分身正在向你靠近。」
没错。数十个邪恶的异能者分身，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杀死我。
我随便找了一个方向。能跑到哪里并不重要，只要能跑在那些分身的前面就行。「妳还没有找到那些音乐吗？」我问蒂雅。
「正在找。」
我冲上一座跨河的桥梁。这条河本可以成为隔离下城区的一道天然屏障，但钢铁心已经将它变成钢铁，从而让它形成了一条宽阔的道路，只是这条路的表面还有着层层的涟漪。这条河曾经在流过这里之后会转向卡柳梅特河道。
我跑过桥，回头瞥了一眼。有一些衣着完全一样的身影已经从侧旁的街道中冲了出来，正向我全速疾奔，其中几个正从腰间拔出手枪。他们似乎认识我，很快就有人开枪了。
我咒骂着躲向一旁，快步跑过一家老旅店。这家旅店的窗户全都变成了钢铁。旅店门前高高耸立着三根旗杆，钢铁旗帜凝固在正在飘扬的状态中。就在我快要从它前面跑过去时，我又犹豫了一下——它的一扇主门固定在敞开的位置上。
我用了不到一秒钟时间就做出决定，跑向那道门，从门缝中钻进了旅店大堂。
这里面并不像我预料的那样漆黑一团。我缓步走过家具变得如同雕像一般的旅店大堂。曾经柔软舒适的软垫座椅现在都变成了坚硬的金属。一张沙发在变成钢铁时还保留着一个被人坐过的凹坑。
光线从钢铁前窗上许多拳头大小的窟窿中散射进来。虽然空旷无人，但这座大堂看上去并没有落满灰尘，似乎还不曾遭到荒弃。我很快就认出了这里——这是钢铁心的宠臣们在他统治的年代中做为居所的一栋建筑。
我踏上窗边的一把长凳，靠在窗户上，通过一个小孔向外望去。在外面洒满阳光的街道中，分身们放慢了追击的脚步，低垂下枪口，正在东张西望。看样子，我终于甩脱了他们。
「我一定能查清事实！」那些分身突然整齐划一地喊着。那种样子甚至比看到这么多完全一样的人聚在一起更诡异。「你没有杀死钢铁心。你杀不死一个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当然没有回答。
「关于你的谣言四处传播，」有丝分裂继续喊。「人们都想相信你的幻想故事。我则会让他们看清事实。让他们看到你的头，戴维．查尔斯顿，还有我在新芝加哥建立的帝国。我不知道钢铁心实际上是怎样死掉的，但他很软弱。他需要人们崇拜他，成为他的军队。」
这些分身不急不缓地向四周分散开来。有几个人颤抖了一下，分裂成更多个体。
「我就是我的军队，」有丝分裂说。「我将统治一切。」
「看到了吗？」我悄声问。
「是的，」蒂雅说。「我已经调动了城里的摄影机，并且能透过你的耳机看到视讯画面。难道他不是分身越多就越愚蠢吗？」
「我想，我的笔记中一定有错误。」我曾经被迫烧掉了我的许多笔记本，只能保留下最重要的一些纪录，所以有许多最初的信息来源和推测、思考都难以找回了。这让我很容易在细节上犯下一些错误。
在旅店外，有丝分裂还在复制自己。分身的数量增加了两倍、三倍、六倍。很快，他就变成了几百个。他们步履谨慎地彼此分开，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停在某个位置上，全都闭起眼睛，仰头面向天空。
他在干什么？我心中想着，攥紧了手中的步枪，在长凳上挪动了一下脚步，一只脚蹭到墙壁上。
旅店外，一些距离旅店最近的分身猛然睁开眼，将目光转向我。星火啊！他刚刚用数百只自己的耳朵制造了一张感知网。现在我明白了，这些分身比我以为的更加协调一致。我从墙边溜开，想要悄无声息地逃掉。也许这座建筑还有一道后门。
「找到了，」蒂雅说。「祸星之前的档案，交互式数码格式重金属音乐专辑。」
她透过耳机的声音极其轻微，但旅店外还是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他们听见了。
他们来了。
我咒骂着跑了起来，跳过一张长沙发，手忙脚乱地向旅店后部的走廊跑去。这里一定能找到出路。
我经过一连串灯泡——它们从天花板上凿出的洞中垂挂下来。这座旅店中心处楼层低矮，在侧面有一栋很多层的塔楼。我可不想被困在塔楼里，所以转向了另一条走廊，穿过一道很久以前就被毁掉的门。前面的光线也许来自于一个出口……
人影正从那个出口中进来。是大约十几个分身，一个接一个。其中一个分身拔出枪，向我瞄准，但当他扣动扳机时，整支枪都碎裂了，变成了粉末。那个分身骂了一声，向前冲过来。
怎么回事？我心想。
但现在没时间思考了。我闪到一旁，跑进另一条走廊里。这里是旅店在大堂后面的管控区。
「我正在发送地图给你。」蒂雅说。
「不，」我口中说着，感觉到身上不停地出汗。「音乐。」
「好的。」
更多分身向这里跑来，我被逼进了死角。
我跑进一个房间，从凝固的桌椅判断，这里应该是某种供职员使用的房间。不过有人在这里的桌子上铺了床垫，将它变成了一张床。在这里的钢门框上甚至还有一道用铰链固定的木门。太令人惊叹了。
我抓住那扇门，用力把它关上。一只手臂在最后一刻插进了门板和门框间的缝隙里。
我用力挤压门板，门对面的那个分身哼了一声，但又有许多只手伸过门缝来抓我。每一只手腕上都有一支旧手表。这些手表在撞到或蹭到门和墙壁时都断裂开，掉落在地上，碎成粉末。
「他们很不稳定。」蒂雅说。她还在透过我的视讯摄影机观看我的战斗。「他制造的分身越多，他们的分子结构耦合状态就越差。」
分身们终于把门挤开，逼得我向后退去。我从肩头拿下步枪，朝十几个争抢着要冲进房间的有丝分裂开了一枪。他们当然不会在意这种危险。在相互挤撞的过程中，他们的衣服被撕开，衣料残片一落在地上就立刻分解了。
「《武装碗糕专辑》。」蒂雅读起专辑的封面。
分身们将我压倒，许多只手想要抓住我的喉咙，另一些手夺走了我的枪。
「哪一首？」蒂雅问。「〈结核病的胃口〉、〈更黑的专辑〉或〈驾驶捷运〉？」
「我就要被他们杀死啦，蒂雅！」我挣扎着将那些手从脖子上推开。
他们的数量太多了。那些手越逼越紧，阻断了我的呼吸。分身们继续挤进这个房间里，在我周围的分身还在分裂，让我越来越难以移动。他们想要把我困死在这里。即使我能够掰开脖子上的这些手指，我也不可能逃走。
黑暗在我的视野边缘滋长，就像是一片逐渐蔓延的霉菌。我只能用力把手从喉咙上扯开。
「戴维？」蒂雅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回响。「戴维，你需要打开你的手机声音！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戴维，你能听见吗？戴维！」
我闭起眼睛，放开了掐住我脖子的手，强迫自己的手指在壅塞的手臂中移动。我感到窒息，感到自己的气管随时都有可能塌陷。我绷紧身子，将手指移动到肩头，我的手机就在那里。我打开了手机侧面的开关。
压在我身上的分身开始颤抖，很快又变成剧烈的震动，就像是他打算分裂一样，但他反而开始融解，皮肉纷纷脱离骨骼。附近的分身急忙向后退去，把他们身后的分身挤到墙上。
我大口喘息着。片刻之间，我只能躺在地上，身边到处都是分身的骨肉融化成的泥浆。
空气，空气真是太棒了。
音乐继续播送，一段狂躁的金属音乐节律在一阵又一阵和弦中跃动，让听到的人不由得心跳加剧。我附近的分身都随之而震动，皮肤就好像泛动涟漪的水面，但他们并没有融化。
「真是糟糕，」他们之中的一个人在唇边露出冷笑。「约翰逊不可能是为了救自己的命而写一段曲子吧。同样的四段和弦，一遍，一遍，又一遍。」
我皱起眉头，然后爬过去拿起我的枪，坐在那一群分身中间。有一些分身已经离开这个房间。
「这真奇怪。」蒂雅说。
我需要一条出路，我心里想。
「即使是外面那些人也都有一点震动，戴维。我能从摄影机中看到他们，他们肯定听不到你手机里的音乐。」
「他们是联系在一起的。」我一边咳嗽着一边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只手抓着步枪，另一只手从肩头摘下手机向前挥舞，试着将那些分身逼退。「我们需要更多音乐，」我说道。「许多音乐，声音越大越好。这种……」
分身们向我冲过来，不顾危险地压迫着我，朝我的手机伸出手，想要把它从我的手指中夺下来。那些距离我最近的分身都开始融化，但他们依然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就算是皮肉溃烂也完全不松手。
我被逼退到角落里，然后注意到一缕银光从头顶上方落下。一扇窗户，被木板覆盖着。
我终于用节奏感强烈的摇滚乐逼退了有丝分裂，地板上也留下了六个融化的分身。其他分身聚集在我对面的房间里，面孔都隐藏在昏暗的阴影中。
「事实到底是什么？」他们用完全一致的声音问。「是哪个异能者杀死了钢铁心，你又是怎样窃取了这份荣誉？」
「钢铁心并非永生不死。」我说。
「他是神。」
「他是一个受到诅咒的人。」我一边说，一边缓步走向那扇窗户。骨骼和皮肉变成的黏液从我的身上滴落下来，同时还在不停地蒸发。我的衣服很快就变干了，彷佛上面没有沾过任何东西一样。「就像是你一样。我为你们感到难过。」
分身们齐步向前。我用音乐融化了那些靠近我的分身，但他们似乎全不在意，只是继续大步冲上来，倒在地上，融解成为无物。他们就这样不断涌过来，直到只剩下一个分身站在门口。但我能看到有几个人影等在外面。为什么他们要这样自杀？
站在后面的一个分身拿出了他的手枪。那把手枪并没有碎裂。火星迸发。有丝分裂在减少分身的数量，让剩下的分身更加稳定。
我大喊一声，跳上桌子。为了扒开窗户的木板，我不得不丢下步枪。
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在我身后响起。我感觉到右侧肋部被重重一击，就在我的手臂以下，就像有人给了我一拳。
在工厂时，我们在工作结束后每晚都会看老电影。那些电影都是从一台挂在自助餐厅墙壁上的旧电视中放出来的。在电影里中枪看上去和现实感觉并不一样。我没有惊呼一声瘫倒在地上，甚至我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自己中枪了。我还以为是分身们朝我投掷了某样东西。
没有疼痛，只有肋侧的火热感觉。
那是血的温度。
我盯着自己的伤口。那颗子弹在我的腋窝下撕掉了一块肉，然后又切过我的上臂。伤口看上去一团糟，浸透了温热的液体。我的手无法正常活动，也攥不住东西了。
我被射中了。祸星啊……我被射中了。
在一段可怕的时间里，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人们被子弹射中就会死。我的身子开始摇晃，整个房间似乎都在颤抖。我要死了。
又一颗子弹打在我头边的墙壁上，弹开。
如果你不动起来，你会死得更快！我心中有一个声音在高喊，快行动！
我转过身，向有丝分裂扔出我的手机。这一招很管用。当音乐靠近时，他的分身也开始晃动并融解。手机落在门口，挡住了屋外的那些分身。不过我还有我的耳机，它有无线连接。
我让自己冷静下来，用一只手把自己拉起来，钻出窗户，翻滚着落在阳光下，瘫倒在外面的地上。
我经常听说，杀死一个人的并非是子弹，而是被击中的震撼和恐惧，巨大的惶恐让你无法脱离危险，寻求帮助。
我用一只手捂住肋侧的伤口，那里的情况比我的手臂更糟。我背靠在墙上，用力按紧伤口。
「蒂雅？」我相信现在我距离手机还足够近，能让耳机工作。不过我不确定再走多远我就无法收到讯号了。
「戴维！」蒂雅的声音在我耳中响起。「星火啊！坐直身子。亚伯拉罕正赶向你那里。」
「我不能坐在这里，」我喘息着说，努力站起身。「分身正在过来。」
「你中枪了！」
「被击中了肋侧，腿还能用。」我踉跄着向河边走去。我记得那里有通向地下街道的孔穴。
蒂雅在在线咒骂着。随着我脚步蹒跚地远离旅店，她的声音也变得模糊起来。幸运的是，有丝分裂没有预料到我正朝这个方向逃走，否则他肯定早就让分身杀过来了。
「祸星啊！」蒂雅说。「戴维，他正在分裂。有几百个他正向你跑过去。」
「没关系。我是一头犀牛宇航员。」
蒂雅沉默了片刻。「噢，星火啊，你一定是产生幻觉了。」
「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会做出人意料的事。我会让他大吃一惊。妳能想到的最令人惊讶的东西是什么？我打赌，那一定是犀牛宇航员。」我们的通讯越来越弱。「我能坚持住，蒂雅。妳只需要找到办法，让音乐在全城播放，也许用直升机播放音乐，大声播放。妳会找到办法的。」
「戴维……」
「我会吸引住他，蒂雅。」我说道。「这是我的工作。」我又犹豫了一下。「我该怎么做？」
没有回答。我距离旅店已经太远了。
星火啊，我要一个人对付这最后一部分了。我摇摇晃晃地向河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