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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现得像个女人?他真的这么说?」
「然后露出一副『我很可爱吧』的那种微笑。」玛拉.基佛斯小口啜着她的咖啡。
「至少很快就结束了。」欧文.莱希摇了摇头。身为国防部长,很少人能让他敢于展露自己真正的意图。但玛拉是他的朋友,或至少在他们这种阶级的政治人物来说,她已经很接近朋友的定义了。他们曾经一起为沃克总统工作,而他很快就发现,她是那种不计代价都要完成工作的人。他喜欢这种人。他也是这种性格。「总统看起来为他神魂颠倒。」
「库柏立刻就博得他的好感。你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吗?当克雷提供他这份工作时,他拒绝了。」
「妳是在说笑吧。」
「没有。你相信吗?他就坐在总统的豪华轿车里,先前还经历了一场二十位特勤人员的示威兼掳人秀,这家伙居然还可以说不。」
他们俩正在她的办公室,门紧闭着,莱希翘着脚,让椅子只用两支椅脚撑住,前后摇晃。在政权从沃克转移到克雷手上的期间,他们用这种非正式的会议来确保状况不会节外生枝,但他们愈来愈常将时间花在闲聊上。「他是在作秀吗?」
「没有。这才是奇怪的地方。他真心不想要那份工作。」
这很令人不安。这里可是华盛顿特区,每个人都渴望这份工作。「所以库柏是新的宠儿了。」
玛拉点点头。他们瞪着彼此,接着忽然一起爆出大笑。这样的感觉很好,尤其是在这种荒谬的状况下。
「这是什么世界啊,嗯?把你的老板丢下屋顶,下场是来为总统工作。」莱希说,「如果有需要,我想我们可以用这个把柄对付他。」
「库柏不会让别人操控他的。再加上,我们真的想要捅这个蜂窝吗?」玛拉摇着头,「如果让那晚的真相流出去,人们会开始质问还有谁涉入其中。」
「我跟单眼镜餐厅事件没有关系。」
「我也没有。但我们其实都知道其他许多……事情。」她只点到为止,而他十分欣赏她这么做。非常有手腕。
「我不晓得,玛拉。是我多心了,还是这个世界真的疯了?我们可能正在面对美国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总统却去咨询一个童子军。」
「你知道尼克.库柏杀了多少人吗?」
「好吧,」莱希说,「一个很危险的童子军。」
她耸耸肩。她的系统发出叮一声,显示有讯息进来,她瞥了一眼,然后输入简短的回复。莱希将手指交叉在后脑杓,盯着天花板。
「一九八六年,布莱斯发表了异能的研究报告,我当时才刚进入中央情报局,离开待了四年的军情局,转调到那里。我那时是中东事务部门的蠢蛋新兵,负责处理所有垃圾任务的初阶分析师。可是当我读到那份研究时,我从我的隔间里出来,直接走进副局长的办公室,请他给我五分钟的时间。」
「不会吧!」
「我当时很年轻。」
「他有见你吗?」
「有啊。」莱希露出微笑,回忆起那一天。当时是一月,很冷。他的鞋子上有汗水干掉留下的盐渍,当他在米契的办公室外等待时,他用沾了口水的手指将皮鞋擦干净。他口中现在仍然可以尝到盐和泥土的味道。「副局长看着我,好像我是个智障一样。」他耸耸肩。
「此刻为时已晚,不能打退堂鼓了。所以我想,去他的,今天你不是名留青史,就是丢了工作。」
「你当时说了什么?」
「我把研究报告放在他桌上,告诉他:『长官,你可以不用管那些回教教长、柏林和苏联了。这个将会成为定义未来五十年美国军情的冲突。』」
「不会吧。」玛拉露出大大的笑容。「不会吧。」
「就是这样。」
「然后呢?」
「他大笑着把我赶出办公室,然后我多当了一年的初阶分析师。但我是对的。我当时就知道了,现在也知道。」米契现在也知道了。副局长花了五年的时间才了解这个事实。当他晓得以后,他也记得当初是谁告诉他的。从那时起,米契副局长就密切关注他,接下来莱希便平步青云。「在我们的历史中,从未出现过像异能这么大的威胁。」
「小心点。《纽约时报》会付一大笔钱引用你说的这句话。」
「《纽约时报》可以滚一边去。我有三个孩子和五个孙子,没有一个人是异能。妳觉得他们的命运会是什么?他们会在二十年内统治世界吗?还是卖炸薯条?」
玛拉没有回答,只是在系统上输入另一条讯息。莱希问:「妳觉得他怎么样?」
「库柏?」
「克雷。他已经当了两个月的总统。蜜月期结束了。妳觉得如何?」
她将手从键盘上挪开,拿起她的咖啡,若有所思地啜了一口。最后,她终于开口:「我觉得他会是个很棒的历史教授。」
他们的眼神交会。
已经无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