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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冲到通往中庭的门边，肾上腺素盖过了光脚的疼痛，他冲入闪亮蓝天底下的停车场，看见老婆盯着他。
「伊森?」
「快跑!」
仅管她眼里有一千个问号，还是先将疑问扔到一边拔腿就跑，她把女儿紧抱在胸前，他们跑出停车场，跑上人行道，朝北边奔去，随意挑选的方向。库亚霍加瀑布其实是个大型露天购物中心，一座连锁企业赞助的城镇，前方有家药局，左边是一家餐厅，两家店的商标都很眼熟。国家街有四线道，两边交通都来往顺畅。不见警察的踪影，但他们快要出现了。
他们一边跑，伊森一边数着监视器。到处都是监视器，交通号志杆上有、停车场里有、每栋建筑的转角也有，他从没想过有这么多监视器。
而所有监视器都指向他的家人。
每一支都随着他们奔跑的方向转向。
他的皮肤紧绷、发颤。
「伊森。」艾咪说，每说一个字就喘口气。「为、什、么、我、们——」
「相信我。」
她点头，然后他们继续往北跑，应变部要联络上当地警方支援至少要花几分钟，他们必须抬出官阶，告诉他们有个逃犯——噢天啊我们是逃犯——正沿着国家街逃跑，巡逻车大概再过个一、两分钟就会抵达。
不过，他们能跑多远?况且，如果监视器能追踪他们，逃跑又有什么意义?
「从这里。」他拐进小巷子，呼气又急又热，踏出的每一步都撞击着他的骨架，他们跑过一座大停车场，闪过两个站在滑板上盯着他们看的小孩。又过了一个街区，他们来到一块狭长土地，一堆小房子挤在一起，都是些平房与木屋，草坪已转为黄褐色，还插有褪色的美国国旗，一只狗在篱笆后龇牙咧嘴地吠叫。伊森随意右转，又奔过了一个街区，然后左转，现在他们很深入这个社区，虽然也称不上安全，但至少避开监视器了。
艾咪说：「我得停下来。」她很苍白，用两只手臂抱着薇奥拉，他们的女儿在哭泣，不是大声的嚎啕，而是稳定而不愉快的声音，穿透他的身体直抵核心。他点头，放慢速度变成快步行走。
「发生了什么事?」
「艾咪，我知道听起来很疯狂，但我觉得应变部想逮捕我们，因为我的研究。」
「你说对了，非常疯狂。」
「是吗?记得那架无人机吗?还有国民警卫队?」
「记得，但是……喔拜托。」
「我在银行的时候，电话响了，是昆恩打来的，就是那个来过我们家的探员，他透过监视器看着我。」他转身看她。「为什么他要那么做?」
他们经过一排褪色的砖房，离镇上愈远，屋子前院的草坪就愈杂草丛生，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回到高尔夫球场和森林中。玉米田。想到这个他瑟缩了一下，他的脚又开始流血了。
艾咪沉默了很久后开口说：「你知道吗，我已经尊重你的保密协定超过一年了，以前我觉得保密协定很蠢、很夸张，但对你来说很重要，所以我还是接受了。现在是时候告诉我，你和亚伯都在研究些什么。」
他望向她，无法和她分享这个计画、无法和妻子分享成功，让他很痛苦，但亚伯讲得很清楚：不能告诉任何人，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谁违反这个政策，谁就完蛋，被炒鱿鱼、剥夺专利权、列入黑名单、死定了。
伊森原本觉得这老人只是被害妄想症发作，为了与他和平相处就照做了，如果这样才能待在私人研究室里享受源源不绝的资金，并与这领域最天才的人共事，好吧，他认为这是应付的代价，不过现在他开始质疑了。
是不是研究室里有人将秘密泄漏给老婆知道，所以应变部才会发现?
但你现在还在意这些鸟屁吗?
「我们知道如何将正常人变成异能。」
她猛然停下，好像撞上一堵墙，瞪着他。「你在唬我吗?」
「没有。应变部不想让那件事发生，我认为他们绑架了亚伯，现在来追我们了。」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
关键问题。
然后，他看到了答案远远出现在前方。
「在这里等着。」
□
他走进来时，一个电子铃响了。糖果、非酒精饮料、简单必需品，和之前一样。伊森走到中间走道，拿起三包尿布和两罐奶粉，将东西放在柜台上。店员看着他，手耙过头发，又直又长的发丝垂落在脖子四周。「又是你啊?」
伊森转身，又回到走道，继续往臂弯中放东西：一支手电筒、一包干电池、架上所有肉干、OK绷、消炎药。全加进那堆东西中。
店员说：「你行行好吧。」
又拿了一盒士力架巧克力。
一盒蛋和两大加仑的牛奶。
八瓶矿泉水。
从柜台旁展示架拿走四支打火机。
「老兄，我得把这些全都放回去耶。」
「你不用，全部装起来。」
「好吧，你就是想这样搞对不对?」店员伸手拿电话。「我要报警了。」
「别担心，」伊森说，「我要走了，但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店员盯着他，脸上挂着在街上被乞讨时会露出的警戒表情。「啥?」
伊森手伸向腰带，拉出左轮手枪，举起来直直地对准店员，看着店员的表情出现一如他所预料的转变，这感觉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好。
「你开哪种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