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逃离鼻孔
我用皮革布条做了一种无边帽，设法将手电筒绑在额头上。我一手抓着魔球，用另一只手爬上崎岖的悬崖侧面。魔球让我爬起来轻松得像在走路。
等我抵达第一道宽阔的岩脊，凯斯和亚莉还落后在我身后很远处。「爱现鬼!」凯斯对我大叫，他的手电筒光束在树丛繁茂的山腰上下跳动。
「慢慢来，凡人们。」我说。
我坐下来解开背包带子，看看老爸在我们离开卢索尼时发给我的简讯。如我所料，他对我们下面该怎么做，的确有些点子。
我不知道包裹里面有什么，我没时间问，但我已经听到头顶上有引擎声轰隆传来。
直升机从飞机场的方向飞来，我站着挥手，它在半空中盘旋，机身打开一个机舱，一条坚固的绳子尾端绑着一个袋子，向我这边垂降下来。
老爸把魔球送来给我们。
「甜心，我们回家了。」亚莉宣布，她的手臂出现在岩脊边缘。
我伸出一只手往下，将她从半空中拉上岩脊，轻松得好像我在举布娃娃。亚莉趴在尘土里。
「别那么爱现，超级男孩。」她说。
「抱歉，我会试试不同方法。」我坐在岩脊上，就在凯斯头上晃着我的双腿。「抓好!」
「什么?」凯斯说。
「我的足踝，」我说，「尽管抓吧。」
我感觉到他的手摸索着抓住我的足踝，我翻个身仰躺着，将双腿往上举，高高抬起凯斯。他发出尖叫，轻快地飞过我的头，降落在亚莉附近的岩脊上。「欢迎，」我说，「你刚好赶上圣诞老公公来。」
凯斯拍拍身上的灰尘，抬头往上看。「搞什么—你老爸为何把那些给我们?」
那袋子现在就在我们头顶，我伸高手，解开绳子。「他以为我们会改变心意，彷佛我们看魔球一眼后会说，『喂，我们就隐形起来，飞回机场吧!』」
「事实上，那是个不错的点子。」凯斯说。
「我们要留在这里等。」我说。
我们解开绳子，我用力一拉，表示我们拿到包裹了，绳子升回机舱里。几分钟后，直升机在夜空中消失，朝卡拉马塔飞去。
老爸在袋子上附了一张手写纸条：祝你们好运，快回来。
我连忙将纸条塞进口袋里，用手电筒照着岩脊。我身后的山峦正面有个大概一百二十公分高的洞穴，里面空空荡荡，后面的墙壁也许有六公尺深，满布希腊涂鸦。「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把魔球藏在这，」我说，「在马萨找到我们后，我会试着发简讯给我老爸，叫他过来拿。我真希望他没把魔球送来。」
亚莉扫视着乡野。在黑暗中，远处的卢索尼聚集着黯淡的灯光。在这里和那里之间的唯一一栋建筑是座小白屋，屋顶上有个十字架，座落在山麓远处下方的原野里。「我没看见任何车灯。」我说。
「僧侣会开车吗?」凯斯问道。
「他们当然会开车。」亚莉说，「不然他们怎么旅行?」
「凉鞋?」凯斯说，「骆驼?我不知道啦。我们在这里是坐以待毙。」
我想与马萨正面对决，我非常想。我不知道那是力量魔球在作祟，或只是猎寻七颗魔球的激动情绪仍旧高涨。「我们不能指望马萨跟踪我们，」我说，「我们今晚在这里等看看，倘若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们就在白天回卢索尼。」
凯斯前后踱步，瞇着眼睛看向远方。「闪电怎么办?」他说。
「什么闪电?今晚天气很好。」亚莉指出。
「他是宙斯，不是吗?」凯斯说，「万一他用闪电打我们呢?」
「宙斯是神话。」我说。
「噢，那真是让人松一口气。」凯斯反驳。「我是说，神话不是真的吧?我不知道，那就像……雕像会活过来一样荒谬。」
「放轻松点，凯斯。」我说。
「他说得对，」亚莉突然插嘴。「我们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看到几个僧侣，就假设他们是马萨。也许，真正的马萨知道最好不要靠近这个地方。」
凯斯的双手往上摊开。「是啊，嗯，这整件事也许是个笨点子。」
「哇，我们这个团队是怎么了?」我说，「我们一起想出这个点子耶，不能就这样放弃。不只是那样，我们还找到另一颗魔球了，所以，我是这么认为，我们目前领先一步。话说回来，我刚救了我们的小命，把宙斯挂在钉子上，结果居然没人说谢谢。你们想打电话给我老爸，离开这里?请便，但我要完成追寻的任务，死不足惜。我会照计画行事，就算只靠我自己也行。」
我走到岩脊远处，倚靠着岩石墙面。我可以听到亚莉和凯斯低声商量，我才不管，我会自己回小岛上，没有什么损失。
安静了一会儿后，我感觉一只手放在我肩膀上。「嘿。」亚莉说。
「我不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亚莉。」我说，「妳和凯斯。」
她沉默了良久。「当我非常接近死亡时，杰克，那改变了我。我猜，我不再那么惧怕死亡，我只想回家和我妈以及朋友在一起。」
「我不要妳死，」我说，「或凯斯死，或是我。十四岁就死还太早。」
亚莉点点头。「是啊，我想你是对的。谢谢你钉住宙斯，杰克，你为我们不惜一死。我猜，我想说的是，我们应该同心协力到最后为止。」
「妳的用字好逊。」我说。
亚莉大笑。「抱歉啊。」
我们坐下来，在悬崖边晃着双腿，凯斯加入我们，将头靠在亚莉的肩膀上。「我好累，别说，『嗨，什么累。我是杰克。』」
「我也很累啊，」亚莉说，「我们是同病相怜。」
「你们睡点觉。」我说，「我来守夜。」
「我们怎么知道你不会睡着?」亚莉问。
我抓住魔球。「大力水手有菠菜，超人有从他出生的氪星得来的力量，而我，杰克，有力量魔球。」
凯斯的眼睛轻颤后闭上，几秒钟后，亚莉也睡着。我为他们俩担心，我不是大力水手，也不是超人，我需要他们俩，但我可以感觉他们离我愈来愈远。
另一架军机在头顶上迅速飞过，但都没惊醒他们俩。我紧抓着魔球，眼神来回扫视着贫瘠的乡野好几次。
再一次。
第四次时，我的眼皮也变得沉重，直到天亮前不会再有第五次。
力量魔球的「力量」，没有包括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