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怪物妹妹
凯斯咯咯狂笑完后,从地上起身,拨掉沾到身上的树叶。
「噢,多谢啦。」他说,「那实在太好笑了。我喜欢你妈,杰克。她轻松面对人生,即使在像这样的时刻。我的妹妹,哈哈哈!」
妈的表情非常严肃。「凯斯,我需要你在这件事上和我合作。」
凯斯差点又大笑。「嗯,所以妳—我是说,这是个—妳不可能……嗯,麦金利太太,妳不认识我,但我可以向妳保证,我没有妹妹,我是独生子。」
「我是遗传学家,」妈说,「你的父母在你四岁时生了个女孩,那时,你在寄养家庭。她像你一样,也成为州政府的被监护人。」
凯斯点头。「我那时和韩德森一家住在一起。」
「他们叫你小小牛,」妈说,「你睡在洗衣机旁的房间里,他们还有四个小孩。」
「妳不用提醒我这些。」凯斯说。
「G7W会在家族里遗传,凯斯。」妈说,「她也有并不令人吃惊。」
「她看起来是有点像你。」亚莉突然说。
「她也会颠倒说话。」我补充。
凯斯将头埋入手中。「吧我死射就在现。」
我们走向欧尼克斯山,寻找反抗军时,我的头阵阵悸痛,足踝看起来活像披萨表面,我觉得我们好像走进蚊子快闪大会。
我甩了自己巴掌好多次,几乎把下巴打得脱臼。我们头顶上有一群猴子,欢天喜地地吱吱尖叫,轮流对我们猛丢坚果。
「噢!」凯斯畏缩了一下。「牠们为什么好像只丢我啊?」
「嘘!」亚莉说,「我们得听杰克他妈妈的口哨声。」
「妳去跟猴子说吧!」凯斯说。
我看看我的手表。四点四十三分。
「我们得有耐心。」
「对噢,她和托金得对付我的怪物妹妹。」凯斯说,另一阵坚果雨纷纷下在他周遭。「也许你妈是和她的分身在那。」
一个高音哀鸣在远处响起,我们全都停下脚步,它像警笛般愈来愈大声。「警报器,」亚莉说,「你妈提过有—」
她被劈啪枪声打断。猴子吱吱尖叫着,几乎马上不见踪迹。
「那—那是从园区的方向来的。」凯斯说。
血液涌上我的头部。如果他们抓到我,一切都会改变,妈是这样说的,他们会杀了我。
我开始跑向声音来源。「妈!」
「杰克,你在做什么?」亚莉大吼,「回来!」
我对她置之不理,跑过丛林。我那被虫子咬得肿胀的足踝擦过荆棘和树枝。太阳开始在树梢顶上西沉,路径变得阴暗。我立即听到凯斯和亚莉跑在我身后,大吼大叫。
另一个枪声响起。我跑离路径,太偏北了。我改变跑步路线时,我可以听到森林里传来拨开树木的窸窣声。
一声尖锐、有三个音符的口哨划破天际。
是妈。
「在这里!」我狂吼。
一个黑影在两棵树间突然成形,剎那后,我看见妈的脸。刚开始时她好像戴着半张面具,就像《歌剧魅影》,但等我接近后,我才察觉她左边的脸沾满鲜血。
「妈!发生了什么事?」
她举高左手,左手包着鲜血淋漓的毛巾。「保险柜……有饵雷装置。」她说,边吞咽口水边喘气。「我的手被卡住了……我把血抹在脸颊上,所以脸没事,但手需要急救。我没事,杰克。」
「他们有看见妳吗?」凯斯问道。
「我想没有。」妈回答,「我戴着手套,没留下指纹,但我不确定。」
凯斯和亚莉跑到我身后,我发觉妈的肩膀上背了个大袋子。她将袋子甩到前面,砰地用力放在地上。「里面有三个钢铁盒子,」她说,「两颗魔球和魔球碎片。每个盒子都有加密电子锁,但我们等一下再来操心那个。」
「妳最棒了,妈。」我说,「但我很担心妳的伤势。」
「别担心,」她说,「你们没有时间—」
吼吼吼吼吼吼吼!
一声像狮子般的咆哮声轰然响彻林间,我们都转向声音来源,接着,它转变成另一种声音,是种鼻音,像高音的啼哭。
「呃,呃,呃—那尝起来恶心透顶!」
托金轰隆踩过草丛,踏进空地。他没有眉毛的眼睛因痛苦而紧皱,即使在黯淡的薄暮中,我仍旧可以看见他手臂上的新月形状红色咬痕。他将手臂往前用力一扯,把爱洛丝拖进视线内。「她咬我。」他说。
凯斯看着妈的霹雳包。
「妳那包包里面有没有狂犬病疫苗?」
「啊啊啊,放开我啦!你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浩克?」然后爱洛丝看见妈和我们,痛苦的神情立即消失。「南西姊妹?这是怎么回事啊?」
妈搂住爱洛丝,带她往前走。「爱洛丝,亲爱的,这位是妳哥哥。」
「我没有哥哥。」她说。
「甜心,妳有。」妈说,「他叫凯斯。」
爱洛丝的脸一沉。「那个笨蛋?」
凯斯摇摇手指。「可真抱歉啊。」
「我又觉得整个人很不舒服了。」爱洛丝说。
「嗯,真感人的兄妹团聚。」亚莉说。
妈跪在凯斯的妹妹身边,看着她的眼睛。「爱洛丝,马萨将妳带离寄养家庭,告诉妳很多事—」
「他们说妳选了我!」爱洛丝回答,「他们告诉我,我没有爸妈。」
妈哀伤地点点头。「马萨强迫我们做原本不该做的事,他们对妳隐瞒了很多真相。在他们带妳来这之前,他们对卡莱机构做了一些可怕的事。卡莱机构是最先在这安顿下来的人。」
「那些是反抗军,是坏人……」爱洛丝的脸上闪过了悟的神情。「南西姊妹……妳是个间谍吗?」
「妳信任我吗,爱洛丝?」妈问。
「当然!妳—妳很棒。」爱洛丝回答,「妳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但—」
「妳相信我在告诉妳真话吗?」妈逼问。
爱洛丝静静点头。
「说来话长,亲爱的,」妈说,「很快,我就会有时间告诉妳。杰克是我儿子,我也被迫离开他。请跟他和妳哥哥待在一起,这些人最在乎妳的利益,而不是马萨。」
爱洛丝瞪着脚丫几秒钟。凯斯走向她,他看起来想拥抱她,但最后只是静静站在她身边。
爱洛丝说话时,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好吧,」她说,「我相信妳,南西姊妹,但—我做了很蠢的事。」她抬头看看托金。「这家伙跑来抓我时,我启动所有的警铃。」
「等等—妳启动了警铃?」妈说。
「对不起!」爱洛丝好像快哭出来了。
「不,不,没关系,亲爱的。」妈说。
她看着我,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倘若警铃不是妈启动的—如果他们专注在园区的另一个区域—那也许没有人发现她的行踪。她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我不能久留,但妳能保证会乖乖跟妳哥哥在一起吗?」
「妳要上哪去,南西姊妹?」爱洛丝问道。
「回马萨去,但我会从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守护着妳。」妈回答,「我尽量。」
我的胸口彷佛挨了一拳。
「跟我们来,妈。」
「我—我希望我能,」妈说,「但中枢不会忘记或原谅。如果我加入你们,我活不了多久的,杰克。至于马萨……」她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我希望他们不会怀疑我。倘若他们起了疑心,我就得躲起来。」
「不要!」我脱口而出。我的脸滚烫,眼眶泛满泪水,几乎看不见妈,彷佛她已经又开始慢慢销声匿迹。
她用包扎的手轻触我的下巴。「你长得好像你父亲。」
「他也很想念妳,妈,」我说,「很想,和我一样很想。万一我们永远无法再见到彼此呢?如果马萨抓到妳……或大陆升起,洪水淹没海岸?万一我在满十四岁前没有—」
妈紧紧拥抱我,在我耳边呢喃。「我让你失望过,杰克。我原本能找到治愈方式却失败了。现在轮到你了,你得自己想出办法。你和你朋友是唯一能办得到的人,看守好那些魔球。」
语毕,她放开我,跑进丛林。
我看着黑暗吞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