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雷霆一击
当班杰明飞奔到崔蒙街再转进贝肯街时，鼎沸的人声逐渐在身后消失。好几个往相反方向急奔的人好奇地端详着他。
「喂！晓得哪里着火了吗？」有个班杰明依稀认得的男子向他喊道。另一个认识的人也跑了过去──民兵队长山缪．洪恩。班杰明思考着是否可以向他们求救。布莱斯维总没有办法从牢里伤害他──把布莱斯维送上绞刑台应该更好？
但他回想起那只骇人的眼睛。仍然可以见到詹姆士那双呆滞而没有生气的眼睛，也依然感受到布莱斯维那如老虎钳般的攫抓。不行，现在再不离开波士顿，就是死路一条。
「离开波士顿。」他大声说道。如果他继续待在这儿，布莱斯维一定会杀了他。搞不好布莱斯维会追着他到天涯海角。要不是布莱斯维……
他想起那张潦草的纸条：我看到你了。那不是布莱斯维传来的──那一定是从法国或是某处传来的。而且布莱斯维不可能那么巧，在讯息传来后这么快就再度现身杀人。
他马上向右经过公地，沿着棉花山的山脚跑。想离开波士顿没那么简单，这个城镇座落在与北美大陆相连的一个半岛上，而半岛与大陆接壤的地峡则被巧妙地冠以「脖子」这个名称。布莱斯维只要在脖子等他就好了。
他设法想出一些计策，从纷至沓来的景象和情感中理出个头绪──一定有救他的办法，把詹姆士带回来，让一切回复正轨。接着他灵机一动，也许只动了一部分：戴尔先生那艘之前才开过几天的船，可以让他离开波士顿，至少总能够让他有时间思考。他的双脚已经往正确的方向走去──绕着山后回头沿着洼地，走向巴腾岬角。
那位法国佬的狗在山后面开始吠叫，如同他第一次被布莱斯维攻击的那个早上般地嗥叫。一种凄厉、愤怒的吼叫，几乎不像是狗的声音。前方阴森绞缠的树林里传来三声夜莺的啼声，将尽的长日犹在天空中的云朵染上铁灰色，月黑的夜幕逐渐低垂，形成令人毛骨耸然的对称。最糟的是远方有阵马啼声步步进逼。
班杰明拔腿狂奔，他紧拉着詹姆士的外套，一手牢牢抓着他的机器。他忧心地计算出布莱斯维会在他抵达戴尔的小码头前就逮到他。还是他该横越罗斯贝瑞洼地？这样子马匹就跟不上来了。在黑暗中，在咸水沼泽地里，他也许找得到地方躲。
但他也很有可能会淹死。
倘若他能走到西丘的陡岸呢？他稍微改变了一下行进的方向。逃到城市旁的荒郊野外突然间成了极不明智的一个举动，但现在已经太迟。他现在只希望自己比布莱斯维更了解半岛上人迹罕至的区域。
身后的狗吠声更大了，他喘着气跑上了贝肯山和棉花山之间的山脊。在山脊顶端，后方无边无际的海洋上所聚集的强风，吹拂并包围着班杰明。逃走，情势已迫不及待，得逃走。
有匹马在嘶叫。班杰明朝着恶臭的沼泽地直冲下山，视线所及之处有微弱的火光。他身后的马啼声逐步逼近。班杰明跌进一个洼地里，然后他沿着较缓的斜坡爬上西丘。他匆匆回头看见一匹马和一个骑马的人，在天空的烘托下显现出黑色的身形。浮光略影般的鬼火映照出他们的轮廓。
「班杰明．富兰克林！」布莱斯维正咆哮着。
班杰明没想过自己能跑得更快，但他办到了，他沿着斜坡加速狂奔。不旋踵他已来到陡岸边，望着一片空虚的漆黑。他只迟疑了一会儿，觉得肺部在焚烧，双脚快要滑落未知的陡岸边缘。他笨拙地记起他还带着那台机器。闪电打在他身边附近，一道白光闪现，还有彷佛有木板在他耳中相击的声响。他颈背上的汗毛直竖，一股高热袭来。他惊叫一声，跌倒，接着所有的嘈杂声响汇聚一堂，马匹此时也在他身后驻足。班杰明慢慢站起来并转身。
布莱斯维正看着他，离班杰明只有十步之遥。他的高能枪还发着红光，正指向班杰明。
布莱斯维咯咯笑。「有些小孩真是冥顽不化。」他说。他的眼睛在帽缘下闪烁，可能是反射了萦绕在他身旁那些朦胧的磷火。
「你杀了詹姆士。」班杰明说，同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如此坚定。
「他本来就随时可能会死，」布莱斯维对他说教：「而且，若很不幸地拥有一个不听话的小鬼老弟，他原本可以安享天年。」
「我恨你，」班杰明厉声说道。「你有甚么资格去……去──」
「去怎样？班杰明？这跟资格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这蠢小子，而是跟权力有关。我有贯彻始终的力量，就是这样。」
「为甚么？为甚么？」
「班杰明，我还是不要回答比较好，因为这样只是浪费口舌。而且要是我告诉你了，那我也得在干掉约翰前告诉他这件事。」
「约翰？」班杰明喘着气。他已经完全忘了约翰。
「当然啦。」布莱斯维一面说，一面傲慢地用那把高能枪比划着。班杰明看着那东西时，了解到他最后的机会来了。他那具长得似灯的机器已经对着布莱斯维的方向；班杰明将机器举起并拉下开关，但即使将那东西丢开也还是无法消除袭上他手臂的剧烈震动。他闭上双眼并且向地上仆倒，但他仍然来得及看到一道炽热的白光在高能枪和机器之间划出一道弧线。马匹正惊叫着。
班杰明向后滚，当他头上脚下翻转时，身体下方落了个空，冲破了一排的荆棘，沿着陡岸的下坡快速滚动，然后重重地撞上了某个东西，几乎把他肺里所有的空气都给挤了出来。他试着屏气，感觉自己一定有甚么地方骨折了。
但在疼痛之中他也感到狂喜。那台发射器真的管用！班杰明想着，布莱斯维携带的应该是一把高能枪，若是别种武器，他所有的苦心还是都白费了，他还是会横尸在那陡岸上头。他小心翼翼站起身，在简单检查了一下后，他奇迹似地安然无恙。但一股皮肉和头发烧焦的味道忽然扑鼻而来。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是，在天空的微光下，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摇晃着出现了。
「你这混账。」那身影明显喘着气。布莱斯维应该不会觉得痛苦，他应该已经死于武器的失控走火。但布莱斯维站在班杰明上方，手上那柄细长的利剑在剑鞘中喀嗒作响。
陡岸周围即使是在涨潮时，整个坡地也是布满了肮脏的泥土和石头。班杰明宛如野兽般奔跑，他一直跌倒和滑倒，手掌都磨破了，膝盖也撞到流血。他以前最怕的就是死亡；但现在他怕的是比死亡更糟，且无以名之的东西。那东西正在他身后的山脊处蹒跚而行，双眼发光，身边就像围绕着一群妖精。
陡岸往下延伸，他移动得比布莱斯维来得快。巴腾岬角那座炼铜厂的灯光在查理河上映照出粼粼波光。到岬角的半路就是他上一次停好戴尔先生的船时所下的小码头，就在他的房子旁边。
班杰明终于来到了船边，正如他上回停妥时那样搁浅在岸边。他被绳索给绊倒，咒骂着绳结，也咒骂自己手上流下的鲜血把绳子染得湿滑无比。他看不到身后那片漆黑，对他来说十分锋利，他十分畏怯，想象着那把长剑慢慢刺进他的躯体。绳子松开了，他强忍啜泣着推着那艘船，却推不动。他踉踉跄跄走到船尾，开始升起船帆，双脚陷在腐土中踥蹀而行。
船帆迎风，使船身摇晃着往前移动了，他更加使劲，船又能滑行得更远。他一路拉着船，直到水深及腰，龙骨吃水为止。水花四溅，他把手高举过船舷边缘，然后翻身上船。
「谁在那边？」他听到有人从岸边叫喊：「谁在乱动我的船？」
班杰明慌乱地往上扫视。原来是戴尔先生，一个黑色人影靠在自家屋子敞开的门上。就在同一时间，班杰明看到一直跟在布莱斯维身边那些灰白、摇曳的火光。
班杰明哑口无言。已经没有时间让帆继续去吃那小得可怜的风。他抓起一根船桨套进桨架里。第一步溅起了水花。他惊惶出声，且开始用那根船桨猛打着水面前行。
「不准碰我的船！」戴尔先生大喊，此时班杰明手忙脚乱地想将另一支桨也安放进桨架里。船身却猛地颠簸了一下，一只灰色的手紧抓住船尾。就在那片黑暗中，他看到布莱斯维那对令人震慑的双眼。班杰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他站起身，将尚未套进桨架的那支桨举起，用力挥打在那只手上，紧接着他使尽吃奶的力气再挥了一次，感觉到桨击中布莱斯维的头。那个男人落水了。班杰明又挥了第三次，这次是打在水上，令他失去平衡而跌倒。好在船桅让他不致于跌落到船底。他喘着气将桨锁好，坐下，然后用力划船。在划桨时，他惊慌地回顾岸边。戴尔先生仍然在他家门口大喊，但水边有个东西冒了出来，把他整个人遮住。
「快逃！戴尔先生！」班杰明一面声嘶力竭大喊，一面更用力划桨，在到达水道上时，他也依旧不减速。海流很快便主动带着他的船往前航行。此时正值退潮，海浪往海中央退去。在他身后，波士顿的灯光──以及这些灯光所映照出的可怕身影──逐渐变小。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喂！晓得哪里着火了吗？」有个班杰明依稀认得的男子向他喊道。另一个认识的人也跑了过去──民兵队长山缪．洪恩。班杰明思考着是否可以向他们求救。布莱斯维总没有办法从牢里伤害他──把布莱斯维送上绞刑台应该更好？
但他回想起那只骇人的眼睛。仍然可以见到詹姆士那双呆滞而没有生气的眼睛，也依然感受到布莱斯维那如老虎钳般的攫抓。不行，现在再不离开波士顿，就是死路一条。
「离开波士顿。」他大声说道。如果他继续待在这儿，布莱斯维一定会杀了他。搞不好布莱斯维会追着他到天涯海角。要不是布莱斯维……
他想起那张潦草的纸条：我看到你了。那不是布莱斯维传来的──那一定是从法国或是某处传来的。而且布莱斯维不可能那么巧，在讯息传来后这么快就再度现身杀人。
他马上向右经过公地，沿着棉花山的山脚跑。想离开波士顿没那么简单，这个城镇座落在与北美大陆相连的一个半岛上，而半岛与大陆接壤的地峡则被巧妙地冠以「脖子」这个名称。布莱斯维只要在脖子等他就好了。
他设法想出一些计策，从纷至沓来的景象和情感中理出个头绪──一定有救他的办法，把詹姆士带回来，让一切回复正轨。接着他灵机一动，也许只动了一部分：戴尔先生那艘之前才开过几天的船，可以让他离开波士顿，至少总能够让他有时间思考。他的双脚已经往正确的方向走去──绕着山后回头沿着洼地，走向巴腾岬角。
那位法国佬的狗在山后面开始吠叫，如同他第一次被布莱斯维攻击的那个早上般地嗥叫。一种凄厉、愤怒的吼叫，几乎不像是狗的声音。前方阴森绞缠的树林里传来三声夜莺的啼声，将尽的长日犹在天空中的云朵染上铁灰色，月黑的夜幕逐渐低垂，形成令人毛骨耸然的对称。最糟的是远方有阵马啼声步步进逼。
班杰明拔腿狂奔，他紧拉着詹姆士的外套，一手牢牢抓着他的机器。他忧心地计算出布莱斯维会在他抵达戴尔的小码头前就逮到他。还是他该横越罗斯贝瑞洼地？这样子马匹就跟不上来了。在黑暗中，在咸水沼泽地里，他也许找得到地方躲。
但他也很有可能会淹死。
倘若他能走到西丘的陡岸呢？他稍微改变了一下行进的方向。逃到城市旁的荒郊野外突然间成了极不明智的一个举动，但现在已经太迟。他现在只希望自己比布莱斯维更了解半岛上人迹罕至的区域。
身后的狗吠声更大了，他喘着气跑上了贝肯山和棉花山之间的山脊。在山脊顶端，后方无边无际的海洋上所聚集的强风，吹拂并包围着班杰明。逃走，情势已迫不及待，得逃走。
有匹马在嘶叫。班杰明朝着恶臭的沼泽地直冲下山，视线所及之处有微弱的火光。他身后的马啼声逐步逼近。班杰明跌进一个洼地里，然后他沿着较缓的斜坡爬上西丘。他匆匆回头看见一匹马和一个骑马的人，在天空的烘托下显现出黑色的身形。浮光略影般的鬼火映照出他们的轮廓。
「班杰明．富兰克林！」布莱斯维正咆哮着。
班杰明没想过自己能跑得更快，但他办到了，他沿着斜坡加速狂奔。不旋踵他已来到陡岸边，望着一片空虚的漆黑。他只迟疑了一会儿，觉得肺部在焚烧，双脚快要滑落未知的陡岸边缘。他笨拙地记起他还带着那台机器。闪电打在他身边附近，一道白光闪现，还有彷佛有木板在他耳中相击的声响。他颈背上的汗毛直竖，一股高热袭来。他惊叫一声，跌倒，接着所有的嘈杂声响汇聚一堂，马匹此时也在他身后驻足。班杰明慢慢站起来并转身。
布莱斯维正看着他，离班杰明只有十步之遥。他的高能枪还发着红光，正指向班杰明。
布莱斯维咯咯笑。「有些小孩真是冥顽不化。」他说。他的眼睛在帽缘下闪烁，可能是反射了萦绕在他身旁那些朦胧的磷火。
「你杀了詹姆士。」班杰明说，同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如此坚定。
「他本来就随时可能会死，」布莱斯维对他说教：「而且，若很不幸地拥有一个不听话的小鬼老弟，他原本可以安享天年。」
「我恨你，」班杰明厉声说道。「你有甚么资格去……去──」
「去怎样？班杰明？这跟资格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这蠢小子，而是跟权力有关。我有贯彻始终的力量，就是这样。」
「为甚么？为甚么？」
「班杰明，我还是不要回答比较好，因为这样只是浪费口舌。而且要是我告诉你了，那我也得在干掉约翰前告诉他这件事。」
「约翰？」班杰明喘着气。他已经完全忘了约翰。
「当然啦。」布莱斯维一面说，一面傲慢地用那把高能枪比划着。班杰明看着那东西时，了解到他最后的机会来了。他那具长得似灯的机器已经对着布莱斯维的方向；班杰明将机器举起并拉下开关，但即使将那东西丢开也还是无法消除袭上他手臂的剧烈震动。他闭上双眼并且向地上仆倒，但他仍然来得及看到一道炽热的白光在高能枪和机器之间划出一道弧线。马匹正惊叫着。
班杰明向后滚，当他头上脚下翻转时，身体下方落了个空，冲破了一排的荆棘，沿着陡岸的下坡快速滚动，然后重重地撞上了某个东西，几乎把他肺里所有的空气都给挤了出来。他试着屏气，感觉自己一定有甚么地方骨折了。
但在疼痛之中他也感到狂喜。那台发射器真的管用！班杰明想着，布莱斯维携带的应该是一把高能枪，若是别种武器，他所有的苦心还是都白费了，他还是会横尸在那陡岸上头。他小心翼翼站起身，在简单检查了一下后，他奇迹似地安然无恙。但一股皮肉和头发烧焦的味道忽然扑鼻而来。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是，在天空的微光下，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摇晃着出现了。
「你这混账。」那身影明显喘着气。布莱斯维应该不会觉得痛苦，他应该已经死于武器的失控走火。但布莱斯维站在班杰明上方，手上那柄细长的利剑在剑鞘中喀嗒作响。
陡岸周围即使是在涨潮时，整个坡地也是布满了肮脏的泥土和石头。班杰明宛如野兽般奔跑，他一直跌倒和滑倒，手掌都磨破了，膝盖也撞到流血。他以前最怕的就是死亡；但现在他怕的是比死亡更糟，且无以名之的东西。那东西正在他身后的山脊处蹒跚而行，双眼发光，身边就像围绕着一群妖精。
陡岸往下延伸，他移动得比布莱斯维来得快。巴腾岬角那座炼铜厂的灯光在查理河上映照出粼粼波光。到岬角的半路就是他上一次停好戴尔先生的船时所下的小码头，就在他的房子旁边。
班杰明终于来到了船边，正如他上回停妥时那样搁浅在岸边。他被绳索给绊倒，咒骂着绳结，也咒骂自己手上流下的鲜血把绳子染得湿滑无比。他看不到身后那片漆黑，对他来说十分锋利，他十分畏怯，想象着那把长剑慢慢刺进他的躯体。绳子松开了，他强忍啜泣着推着那艘船，却推不动。他踉踉跄跄走到船尾，开始升起船帆，双脚陷在腐土中踥蹀而行。
船帆迎风，使船身摇晃着往前移动了，他更加使劲，船又能滑行得更远。他一路拉着船，直到水深及腰，龙骨吃水为止。水花四溅，他把手高举过船舷边缘，然后翻身上船。
「谁在那边？」他听到有人从岸边叫喊：「谁在乱动我的船？」
班杰明慌乱地往上扫视。原来是戴尔先生，一个黑色人影靠在自家屋子敞开的门上。就在同一时间，班杰明看到一直跟在布莱斯维身边那些灰白、摇曳的火光。
班杰明哑口无言。已经没有时间让帆继续去吃那小得可怜的风。他抓起一根船桨套进桨架里。第一步溅起了水花。他惊惶出声，且开始用那根船桨猛打着水面前行。
「不准碰我的船！」戴尔先生大喊，此时班杰明手忙脚乱地想将另一支桨也安放进桨架里。船身却猛地颠簸了一下，一只灰色的手紧抓住船尾。就在那片黑暗中，他看到布莱斯维那对令人震慑的双眼。班杰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他站起身，将尚未套进桨架的那支桨举起，用力挥打在那只手上，紧接着他使尽吃奶的力气再挥了一次，感觉到桨击中布莱斯维的头。那个男人落水了。班杰明又挥了第三次，这次是打在水上，令他失去平衡而跌倒。好在船桅让他不致于跌落到船底。他喘着气将桨锁好，坐下，然后用力划船。在划桨时，他惊慌地回顾岸边。戴尔先生仍然在他家门口大喊，但水边有个东西冒了出来，把他整个人遮住。
「快逃！戴尔先生！」班杰明一面声嘶力竭大喊，一面更用力划桨，在到达水道上时，他也依旧不减速。海流很快便主动带着他的船往前航行。此时正值退潮，海浪往海中央退去。在他身后，波士顿的灯光──以及这些灯光所映照出的可怕身影──逐渐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