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奎因
他们在四分之一英里以外的地方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没有人对他们投以哪怕是一点点的注意力。方圆数英里内的每一个人都在望着坠毁的“旅行者号”的船体，而飞艇的背景则是海德公园青翠的绿植。
菲欧娜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后又跌回了坐着的姿势。忍人事不省地躺在人行道上，奎因和初阶裁决者则跪在他的身旁。奎因用她斗篷上的一条布料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忍两侧脸颊上的烧伤都起了水疱，他的腿骨折了，同时也严重烧伤，而她很确定他还有其他骨折的地方。但是他还有呼吸，心跳也非常有力。
奎因抬起头，望向在飞艇坠毁地点附近的救护车的混乱景象。她抓住她母亲的双肩，将她更近地拉向了忍。
“守着他，”奎因命令道，“别让他乱动。”
她的母亲花了片刻工夫才明白她的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马上就回来！”
奎因头痛欲裂，但是她发现自己还是能够慢慢地跑的。她向着远处的一片混乱跑去，寻找着最近的救护车。在她跑到一半的时候，她注意到初阶裁决者在和她一起跑着。当她们跑到人群边缘的时候，她们两个都停了下来，寻找着能够帮忙的人。
“你看。”初阶裁决者指着人群之中悄声说道。
在远处，在飞艇旁边，一个男人被抬上了救护车。那个人又高大又强壮，看起来很狂暴，在医护人员将他的担架车推进救护车的时候，他猛烈地挥动着四肢。是布里亚克，她的父亲幸存了下来。
初阶裁决者的手搭在奎因的胳膊上，指向另一个方向。奎因随着对方的目光望去，看到了在她们左侧的一条公园外的小巷。在这么远的距离下，约翰·哈特的身影将将能够被认出，而在她们的注视下，他偷偷溜入建筑物之间的黑暗中，消失了。
“在这里，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初阶裁决者柔声说道。
奎因点了点头。
女孩从她的斗篷里抽出裁决者的仪式剑，将它松松地握在手中。
“你的老师呢？”奎因问道。
“在沉睡，”女孩回答道，“已经超过他该休息的时间了。”
初阶裁决者的斗篷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对她来说，它似乎有点儿太大了，也比奎因上一次见到它时更加破旧。它内侧的多个口袋里似乎塞满了各种东西，在此之前奎因都没有注意到它们的存在。
在奎因能够思考这些变化之前，她们身后响起救护车的警笛声，她转过身，发现有几辆救护车在往她们的方向开来。她挥了挥手。
“我的老师说，我现在集初阶、中阶、高阶裁决者为一体了。”初阶裁决者对她说道，目光低垂，看着手中的仪式剑，“或者也有可能我三者都不是。将来我们会看到到底是哪一种可能性。”
一辆救护车在奎因身边停下，被染满了她的半边身体的忍的血吸引了注意力。她往救护车走去，但是初阶裁决者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拿着这个吧。”她对她说道。
奎因看到女孩将仪式剑放在了她的手中。她低下头去看石剑那细长的剑身，看到沿着它刻度盘刻着的符号。她的拇指伸到石剑的背面，触到那把细细的闪电权杖严丝合缝嵌着的地方。这把仪式剑比她那把要精致得多，不知怎的她能够感觉得到，它也比她的要更加强大。
她注意到刻在剑柄尾部的图案。不是动物，是三个互相连锁的椭圆形，那是一个原子的形象。奎因的心跳开始加快。
“为什么把它给我？”
“这是我的选择。”初阶裁决者说道，“这份礼物并不是永远地赠予你的。这把仪式剑的力量并不独属于我。你可以拿着它一段时间。我还有债要还，还要处理另外一把仪式剑的事情。”
“它在约翰手上。”
“没错。它是在约翰手上。”女孩同意道。她伸出一只手，就像一个现代人在被介绍给别人时会做的那样。“你是奎因，”她说道，“我是莫德。”
“莫德，”奎因重复道，和女孩握了握手，这个名字很合适她。“很高兴遇见你，同时，也很遗憾要和你道别。”
“不是道别，”莫德回答道，“我们会再一次相遇的，很快就会的。相信我。”
女孩说出这些话的语气中有种并不完全令人感到愉快的东西，仿佛在下一次相遇的时候，她们有可能处于同一个阵营，也有可能互相敌对。莫德，这个初阶裁决者，这个一点儿都不像是十五岁女孩的十五岁女孩，开始在约翰·哈特逃走方向的人群中穿行，然后消失了。
奎因和救护车一起回来了，一大群的医护人员拥上去对忍进行医疗救助。当他们将忍送上救护车的时候，奎因在他身边坐下来，菲欧娜则坐在她的身边。她紧紧地握着忍的手。忍失去了意识，但是她能够感觉到他的体温，还有他稳稳的心跳。
奎因花了太久的时间才意识到，他是她的分身，而她也是他的分身。自从他们两个九岁的时候便是如此了。只有等他脱离了危险，她才能重新完整起来。
在他们的救护车从一片混乱之中开走时，奎因可以感觉到她自己的未来在面前清晰地展开了。在她的一侧腰间是仪式剑，在另一侧则是她的软剑。她的左手腕上是那个标志着她身份的烙印。
她开口发问，没有将视线从忍的身上移开。
“妈妈，我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答案很明显，但是菲欧娜仍然花了片刻时间才回答她，仿佛被她要说的话弄得不太自在。
“你是你一直以来注定要成为的人。”她小心地回答道，“你是一名探寻者。”
“没错。”奎因同意道。
约翰拿走了那本皮面笔记。在他们准备前来伦敦的时候，奎因仔细研究过那本笔记了，她知道它的部分内容是什么。笔记里面按顺序画着十个图案，其中有一只狐狸和一只雄鹰。狐狸是约翰的仪式剑，而雄鹰是忍的——也就是那把被毁掉了的。还有三个椭圆形连锁在一起的图案——那是正挂在奎因腰间的这一把。这样一来还剩下七个其他图案，如果每一个图案都代表着另外一把仪式剑，而每一把仪式剑都属于一个单独的家族的话……
凯瑟琳，还有许多其他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都在收集相关的信息，而这本笔记是一名探寻者可以追踪的线索……但是这些线索又通往哪里呢？
奎因向着救护车的后车窗外望去。他们离飞艇坠毁的地点越远，街道就越安静。在他们周围，伦敦的天色正逐渐暗下来。
“我是一名探寻者，就像我们一开始时那样。”她说道，“而我寻找的是什么？是事实的真相，事情的起始和末终。我们的知识始于某时某地，而有朝一日它也会终结。”
在他们离开香港之前，奎因将笔记的每一页和笔记里每一张折起的牛皮纸都拍了照片。那些照片在很安全的地方，完整的一大套都在等着她去研究。而现在她也有了一把仪式剑，不会有人试图偷走它，至少在一段时间之内不会。
“在你出生之前，探寻者就已经存在了很久很久，而在你死去之后，他们也将继续存在很长很长的时间。”菲欧娜喃喃地说道，“奎因，在这件事上我们别无选择。”
她母亲说这话的方式和语气，就像是在她还是个小女孩时就学会的一段诵词或者祈祷词一样。奎因想象着世世代代的探寻者说着同样的东西，所有人都在向他们的孩子、他们孩子的孩子保证，保证探寻者这一身份可以一直延续下去，保证他们那掌管生死的权力会一直延续到时间尽头，保证他们有权杀掉那些他们认为应该死去的人。
“不，”奎因说道，手指和忍的手指交叉相扣，“我们有选择的。我会终止这一切。从约翰开始。”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菲欧娜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后又跌回了坐着的姿势。忍人事不省地躺在人行道上，奎因和初阶裁决者则跪在他的身旁。奎因用她斗篷上的一条布料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忍两侧脸颊上的烧伤都起了水疱，他的腿骨折了，同时也严重烧伤，而她很确定他还有其他骨折的地方。但是他还有呼吸，心跳也非常有力。
奎因抬起头，望向在飞艇坠毁地点附近的救护车的混乱景象。她抓住她母亲的双肩，将她更近地拉向了忍。
“守着他，”奎因命令道，“别让他乱动。”
她的母亲花了片刻工夫才明白她的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马上就回来！”
奎因头痛欲裂，但是她发现自己还是能够慢慢地跑的。她向着远处的一片混乱跑去，寻找着最近的救护车。在她跑到一半的时候，她注意到初阶裁决者在和她一起跑着。当她们跑到人群边缘的时候，她们两个都停了下来，寻找着能够帮忙的人。
“你看。”初阶裁决者指着人群之中悄声说道。
在远处，在飞艇旁边，一个男人被抬上了救护车。那个人又高大又强壮，看起来很狂暴，在医护人员将他的担架车推进救护车的时候，他猛烈地挥动着四肢。是布里亚克，她的父亲幸存了下来。
初阶裁决者的手搭在奎因的胳膊上，指向另一个方向。奎因随着对方的目光望去，看到了在她们左侧的一条公园外的小巷。在这么远的距离下，约翰·哈特的身影将将能够被认出，而在她们的注视下，他偷偷溜入建筑物之间的黑暗中，消失了。
“在这里，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初阶裁决者柔声说道。
奎因点了点头。
女孩从她的斗篷里抽出裁决者的仪式剑，将它松松地握在手中。
“你的老师呢？”奎因问道。
“在沉睡，”女孩回答道，“已经超过他该休息的时间了。”
初阶裁决者的斗篷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对她来说，它似乎有点儿太大了，也比奎因上一次见到它时更加破旧。它内侧的多个口袋里似乎塞满了各种东西，在此之前奎因都没有注意到它们的存在。
在奎因能够思考这些变化之前，她们身后响起救护车的警笛声，她转过身，发现有几辆救护车在往她们的方向开来。她挥了挥手。
“我的老师说，我现在集初阶、中阶、高阶裁决者为一体了。”初阶裁决者对她说道，目光低垂，看着手中的仪式剑，“或者也有可能我三者都不是。将来我们会看到到底是哪一种可能性。”
一辆救护车在奎因身边停下，被染满了她的半边身体的忍的血吸引了注意力。她往救护车走去，但是初阶裁决者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拿着这个吧。”她对她说道。
奎因看到女孩将仪式剑放在了她的手中。她低下头去看石剑那细长的剑身，看到沿着它刻度盘刻着的符号。她的拇指伸到石剑的背面，触到那把细细的闪电权杖严丝合缝嵌着的地方。这把仪式剑比她那把要精致得多，不知怎的她能够感觉得到，它也比她的要更加强大。
她注意到刻在剑柄尾部的图案。不是动物，是三个互相连锁的椭圆形，那是一个原子的形象。奎因的心跳开始加快。
“为什么把它给我？”
“这是我的选择。”初阶裁决者说道，“这份礼物并不是永远地赠予你的。这把仪式剑的力量并不独属于我。你可以拿着它一段时间。我还有债要还，还要处理另外一把仪式剑的事情。”
“它在约翰手上。”
“没错。它是在约翰手上。”女孩同意道。她伸出一只手，就像一个现代人在被介绍给别人时会做的那样。“你是奎因，”她说道，“我是莫德。”
“莫德，”奎因重复道，和女孩握了握手，这个名字很合适她。“很高兴遇见你，同时，也很遗憾要和你道别。”
“不是道别，”莫德回答道，“我们会再一次相遇的，很快就会的。相信我。”
女孩说出这些话的语气中有种并不完全令人感到愉快的东西，仿佛在下一次相遇的时候，她们有可能处于同一个阵营，也有可能互相敌对。莫德，这个初阶裁决者，这个一点儿都不像是十五岁女孩的十五岁女孩，开始在约翰·哈特逃走方向的人群中穿行，然后消失了。
奎因和救护车一起回来了，一大群的医护人员拥上去对忍进行医疗救助。当他们将忍送上救护车的时候，奎因在他身边坐下来，菲欧娜则坐在她的身边。她紧紧地握着忍的手。忍失去了意识，但是她能够感觉到他的体温，还有他稳稳的心跳。
奎因花了太久的时间才意识到，他是她的分身，而她也是他的分身。自从他们两个九岁的时候便是如此了。只有等他脱离了危险，她才能重新完整起来。
在他们的救护车从一片混乱之中开走时，奎因可以感觉到她自己的未来在面前清晰地展开了。在她的一侧腰间是仪式剑，在另一侧则是她的软剑。她的左手腕上是那个标志着她身份的烙印。
她开口发问，没有将视线从忍的身上移开。
“妈妈，我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答案很明显，但是菲欧娜仍然花了片刻时间才回答她，仿佛被她要说的话弄得不太自在。
“你是你一直以来注定要成为的人。”她小心地回答道，“你是一名探寻者。”
“没错。”奎因同意道。
约翰拿走了那本皮面笔记。在他们准备前来伦敦的时候，奎因仔细研究过那本笔记了，她知道它的部分内容是什么。笔记里面按顺序画着十个图案，其中有一只狐狸和一只雄鹰。狐狸是约翰的仪式剑，而雄鹰是忍的——也就是那把被毁掉了的。还有三个椭圆形连锁在一起的图案——那是正挂在奎因腰间的这一把。这样一来还剩下七个其他图案，如果每一个图案都代表着另外一把仪式剑，而每一把仪式剑都属于一个单独的家族的话……
凯瑟琳，还有许多其他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都在收集相关的信息，而这本笔记是一名探寻者可以追踪的线索……但是这些线索又通往哪里呢？
奎因向着救护车的后车窗外望去。他们离飞艇坠毁的地点越远，街道就越安静。在他们周围，伦敦的天色正逐渐暗下来。
“我是一名探寻者，就像我们一开始时那样。”她说道，“而我寻找的是什么？是事实的真相，事情的起始和末终。我们的知识始于某时某地，而有朝一日它也会终结。”
在他们离开香港之前，奎因将笔记的每一页和笔记里每一张折起的牛皮纸都拍了照片。那些照片在很安全的地方，完整的一大套都在等着她去研究。而现在她也有了一把仪式剑，不会有人试图偷走它，至少在一段时间之内不会。
“在你出生之前，探寻者就已经存在了很久很久，而在你死去之后，他们也将继续存在很长很长的时间。”菲欧娜喃喃地说道，“奎因，在这件事上我们别无选择。”
她母亲说这话的方式和语气，就像是在她还是个小女孩时就学会的一段诵词或者祈祷词一样。奎因想象着世世代代的探寻者说着同样的东西，所有人都在向他们的孩子、他们孩子的孩子保证，保证探寻者这一身份可以一直延续下去，保证他们那掌管生死的权力会一直延续到时间尽头，保证他们有权杀掉那些他们认为应该死去的人。
“不，”奎因说道，手指和忍的手指交叉相扣，“我们有选择的。我会终止这一切。从约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