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想不出来。
他想的很简单,他要给虞澜最好的,但当下的环境显然不是最好的,只是事出突然,只能将就罢了。
“要不要再吃点家常菜?”薄静时坐在扶手上,另一条手臂搭在靠椅、虞澜的后背附近。他说,“我去给你做。”
虞澜惊讶道:“你还会做饭?”
薄静时看起来不学无术,每天在学校里混日子的样子,虞澜还以为他当真是那种什么都不会的纨绔。
中年男人端着托盘,把牛油果甘露和小甜点放在桌上:“他会的东西可多了呢,小帅哥你别小看他啊,这人最会装了。”
薄静时皱了皱眉,低头与虞澜的目光撞上。他的眼睛很亮,在周围灯串的反射下更加耀眼,仿佛一颗珍贵稀少的宝石。
“那我想吃蒜蓉虾,”虞澜说,“你会吗?”
薄静时说:“我会。”
*
虞澜稀奇地跟薄静时一起进了厨房,薄静时居然真的会做饭。
薄静时熟悉各种厨房用具的使用方式,他没有撒谎,他确实会做饭。
虞澜又往里头探了探脑袋,薄静时扭头看他说:“不要进来,油烟味重,你在外头等我就好了。”
虞澜身上很香,薄静时不想让虞澜染上油烟味,而且厨房内有刀具等危险用品,万一弄伤了虞澜怎么办。
“还好吧?”虞澜偏不听他的,“也没有很重。”
走进来几步后,他猛地咳嗽起来,眼泪被呛了出来,眼睛湿润红彤彤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薄静时放下勺,把火关了,洗完手擦干净后走到虞澜面前,双手捧起他的脸。
“娇气。”他冷酷地说,手下的动作却很温柔,小心翼翼蹭过白皙柔嫩的软肤,生怕弄疼对方。
虞澜委屈地说:“我很少进厨房。”
“我知道。”薄静时说,“以后我也不让你进厨房。”
虞澜从小被娇生惯养,进厨房的次数不多,就算偶尔进厨房,也不会在油烟最浓重的时候进。
薄静时独立得早,他一个人在外头住,必须学会做饭。他厨艺还可以,喂饱一个虞澜不是问题。
至于收拾、洗碗这些小事,他更不可能让虞澜做了。手一直泡在水里多难受,而且虞澜那双手跟艺术品似的,不是用来做这些的。
家务活这种小事还需要老婆来做的男人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泪水被慢慢擦着,虞澜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味,薄静时怎么靠得越来越近了?他掀起眼皮望了过去:“我还想吃娃娃菜。”
薄静时毫不犹豫道:“我去拿。”
薄静时去外头拿蔬菜的同时,虞澜眼尖地发现娃娃菜就在一旁,薄静时方才做饭的样子轻松又随意,看起来难度并不高。
好像只要把菜放进去,随便炒两下就好吧?
虞澜这么想着,他把菜放进锅里,虽然薄静时方才已经把灶台关了,但锅还是热的带着油,遇见还有水珠的蔬菜后,直接噼里啪啦炸开了锅。
薄静时来得巧,在油水溅出来的一瞬间把虞澜抱进怀里,紧紧搂着。
虞澜也被吓坏了,他把脑袋贴在薄静时的胸口,语气颤不成声:“我只是想帮忙,我没有想捣乱……”
“我知道,我知道。”薄静时摸着他的头,拍着他的后背,把他牢牢抱在怀里,带离这个“危险”场地,“是不是吓着了?”
这是个近乎完全掌控的姿势。薄静时身材比例极好,肩膀宽阔、手臂有力,与虞澜的体型一对比,可以用高大来形容。
小小一只的虞澜被完全困在怀里,炽烈且密不透风的拥抱,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起到了很好的安抚作用。
薄静时坐在高台上,让虞澜靠坐在自己怀里,虞澜像小陀螺一样在怀里转了个圈。
他们面对面注视。
薄静时还在揉虞澜的后脑,另一只手拍着虞澜的后排,把虞澜当脆弱的小宝宝一样哄。他低头看着虞澜,再一次问:“吓到没有?”
“嗯。”虞澜乖乖点头,脑袋乖巧地贴回薄静时的胸口,声音仍是哆嗦的,“好可怕。”
帮了倒忙,还被吓着,油水溅出来的那一瞬间,虞澜是真的被吓到了,以为锅要爆/炸。
“不怕,不怕,我会一直在。”修长手指穿进发丝,以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道把虞澜按在胸口。薄静时又问,“痛不痛?”
不知道油有没有溅到。
虞澜又点点头说:“好痛。”
“我看看。”
薄静时拿起虞澜的手腕仔细地瞧,手臂仍旧光洁无瑕,薄静时的速度很快,虞澜没有被油溅到,反倒是薄静时自己,手臂落了几个印。
虞澜说痛,应该主要是被吓着的幻“痛”。
他跟什么都没瞧到似的,看到虞澜没受伤后松了口气,慢慢在光洁一片的手臂上吹气:“吹一下会不会好点?”
虞澜又点了点头。
薄静时把虞澜紧紧抱在怀里:“我们就吃炸串和烤羊腿好不好?我不想再去厨房了,我想在这里陪你。”
薄静时也被吓到了。
受伤的人是虞澜,他却比自己受伤还要恐惧,在看到虞澜惊慌失措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脏仿佛被倒入油锅忍受煎熬。
他没有保护好虞澜,虞澜差点受伤这一件事,让他现在还是无法回过神。
怀中的小男生又乖乖点了点头,他的面颊贴在薄静时的胸口,对方的心跳狂烈且富有节奏感,滚烫体温顺着薄薄衣料传递而来。
这个一直惹他生气、说下流话调戏他的少年,在此时此刻给足了他安全感。
虞澜的耳尖微微动着,许久,他悄悄伸出手臂,抱住了对方的腰。
*
虞澜坐在薄静时怀里,时不时仰头和薄静时说着话,薄静时耐心地听着,等虞澜说完,才继续说话。
顺便往虞澜嘴里喂着食物。
虞澜四肢白皙,像一只皮毛漂亮顺滑的布偶猫挂在薄静时身上,吃饭都要仔细喂着。
“不要,吃饱了。”虞澜别过头,不肯吃了。
“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打包回去当宵夜?这家羊腿味道确实不错。”薄静时切下一小块肉,“试试吧?”
虞澜被哄了一会儿,勉为其难地说:“好吧。”张唇咬了进去。
香嫩可口的肉汁在唇齿间溅开,肉汁极为鲜嫩,熟度正好,虞澜眼睛一亮:“好好吃!”
“那打包回去,给澜澜当宵夜吃。”薄静时偷偷亲了亲虞澜的头发。
本是很隐晦的举动,却被虞澜敏锐地察觉,他凶巴巴地说:“不准偷亲我。”
薄静时说:“好,都听澜澜的。”
*
薄静时把虞澜送回家中,一路上,他提着两个塑料袋。
一个是打包好的羊腿与烧烤,另一个是刚从药店买的药膏。
小区附近,薄静时还想再送送虞澜,虞澜却不肯了,他怕被家里人瞧见。
普通朋友一起回家,在虞澜这边跟偷情私会似的,见不得光。
薄静时颔首,把塑料袋提起,取出里头的药膏:“要记得擦,澜澜不会擦的话,明天来学校,我帮你。”
现在缓过劲,虞澜才发现自己身上根本没有伤口,薄静时这副作态,好像他真受了很重的伤似的。
“不要,你拿去擦。”虞澜把药推了回去。
薄静时把药膏推了回来:“我不会擦,澜澜擦。”
虞澜皱皱眉:“你是小孩子吗?擦药都不会。”
薄静时原本想说“不是”,但虞澜说:“算了,明天午休的时候你来找我,我帮你擦。”
那句否认的话以极快的速度吞咽回去,薄静时面不改色地接受自己是小孩子这一说法,他说:“都听澜澜的。”
*
虞澜回到家中,才知道穆扬帆今天在他家睡。
穆扬帆今天被冷落,格外不开心。
他原本想放学后带虞澜去吃宵夜,结果虞澜说自己要和同学讨论数学题,不能和他一起回去。
有什么数学题非要这时候讨论?学习固然重要,但生活也很重要,总不能为了学习,连宵夜都不吃了吧。
穆扬帆在某些方面有些缺根筋,但在一些不该想到的地方格外敏锐,就比如虞澜今天哼着歌回家,背着小书包的样子轻快无比。
不对头。
“身上什么味道,怎么还有药水味?”穆扬帆轻轻嗅了嗅,“你是不是和乱七八糟的人去玩了?”
他对药水的味道极其敏感,绝不会认错。
放松的心情倏然紧绷,虞澜一紧张小表情就难以控制,他双膝并起,纤白手指捏紧书包带,支吾道:“我没有和乱七八糟的人玩。”
他仿佛被凶,极其委屈的样让穆扬帆无比心软。穆扬帆哄着:“我不是在凶你,我是怕你被骗,你这么乖,要是真被学校里乱七八糟的人骗走怎么办。我还听我朋友说,最近是不是老有人缠着你?那个叫什么?褚什么的?”
“嗯,但是我没有理他,我也不想和他说话。”
“你这样是对的,这种每天不读书就知道泡漂亮小男生的男的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穆扬帆把虞澜拉到沙发边上,苦口婆心道,“你要是真想谈恋爱,哥哥也支持你,年轻就得谈恋爱,恋爱还是校园里谈起来有意思。但是这些歪瓜裂枣的男人,别说谈了,多看一眼都恶心,都是玷污你。要是澜澜要谈恋爱,哥哥给你介绍好男人。”
“就比如徐家那徐惟青,根正苗红,性格也好,谦逊绅士。你让他跪下他绝对不敢躺着,这不就是好男人的楷模吗?”
“明天我就安排你们见面,你绝对会喜欢他的。”说着,穆扬帆就为相亲大业提上了日程。
虞澜不开心了:“哥哥,我还小呢,你怎么就要让我谈恋爱,我只想好好学习。”
穆扬帆忘了自家弟弟满心只有学习,急忙改口:“只是用朋友的身份来认识,不是谈恋爱,谁敢打扰澜澜学习,我第一个揍他。”
虞澜拧巴着脸,偷偷打量穆扬帆,见穆扬帆没有继续追问,才松了口气。
他不会撒谎,一撒谎就会结巴脸红,要是穆扬帆追问他今晚和谁在一起、去了哪里,他肯定会露馅。
“哥哥,”虞澜打开小书包,把还热乎的烧烤打包袋拿了出来,“其实我今天还偷偷和同学去吃烧烤了……我怕你说我乱吃东西,所以才没有告诉你。但是哥哥,这家店的烤羊腿真的很好吃,我打包回来了。”
“给我的?”
“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