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敬策没有开口,他在脑海中不断重复这句话。
奇妙的电子音出现在脑海中。
【以您为中心,1米为单位,(1593,25,274)。】
娄敬策脑海中自然而然出现三维空间坐标。这简直就像是“跳一跳”游戏的极限远距离版。好消息是他并非只有一次尝试机会,坏消息是异能可能不足以让他进行多次尝试。
就先试试吧。
娄敬策身影在漾开的水波中,逐渐虚化消失。第一次尝试他直线距离只前进一小段距离,尝试成功。
感受体内异能消耗,娄敬策计算着异能尺,略微松下心来。
经过四次尝试,终于他的视野中,出现越野车的模糊虚影。车像是失去重量的一块浮木,悬浮在水面上,任由水面摇晃,波浪一波一波冲击,犹自保持平稳。
娄敬策深吸一口气,再次消失。
身下的触感骤然改变,软软的温暖触感。
娄敬策睁开眼,意料之外直直对上明暨的眼,满是戏谑。
“娄总异能进步得很快,不过,这是顺带学了什么?”
他挑起眉眼,偏头凑近耳畔,却又不出声。
上下唇瓣张张合合,进出喷吐的气息带出假声。
娄敬策耳朵发红,那几个字似乎是
€€€€投怀送抱?
【48】回家与奖励
娄敬策眨眨眼, 想要说些什么,眼前明暨的身形一晃出现几道重影,他启唇眼前却突然一黑, 身体不受控制向前倒去。
明暨一把将人接住, 顺势让人倒伏在自己肩头。
感受着另一个人的重量压在肩膀上的沉重,一低头对上娄敬策苍白的面容, 明暨体会到与以往支撑帝星高速发展重担的微妙不同,这个人不像是那些人奴颜婢膝、两面三刀、利益至上,他们之间其实并不必要是单纯的利益置换, 从一开始不就一直存在着另一种可能……
思及此处,视线上下游离打量。
这人其实才从沉睡中醒来没有几天, 如果不是基因觉醒, 他应该还行动不便,栖身在半山别墅里,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苍白的面色更衬出眼下一片乌青, 不知道多久没有好好休息。
【经检查本次可使用精神药剂1.0的剂量为1支。】
努力越多, 收获越多。
这不就来了。
明暨思定, 动作却不怎么温柔,强硬掰开娄敬策的牙冠,将一整支精神药剂倾倒入口中,再合上下颚。强迫他将药液咽下, 见娄敬策喉头上下来回滚动两三回,判断应该是都有喝下才松手。
明暨见他似乎有要醒来的趋势, 伸手遮在双眼上, 伏在耳边轻语两句。娄敬策紧蹙的眉头松开,脑袋往旁边一歪, 顿时陷入睡梦的怀抱,不可自拔。
这么近的距离,同车又全是异能者,却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将明暨的轻语收入耳中。
那在他们听来,更像是夜深时虫鸣鸟叫谱写的夜语,啁啾婉转;像是重重话音交叠在一起,一如教堂里的管风琴,百千乐管嗡鸣呜呜,最是宏大。
至于内容,实在是听不清又不懂。
左棠华从后视镜里观察相拥在一起的两人,那样的声音真的是人能够发出的吗?
他放空思绪,回忆明暨刚才两句的发音,脸上的迷茫逐渐变成怔然,双眼无神得望着眼前翻滚而来的雨水。
身下的座椅突然被人踢上一脚,左棠华身体猛地往上一跳,从怔怔中醒过神来。
他看着摸到自己脖颈上的手,恍然惊觉,惊悸爬上心头。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世界了无生趣,灵魂生来本该自由,恨不得直接自裁将身体自缚的枷锁打破。
左棠华对上明暨意味深长看来一眼,宛若触电一般收回目光。他像是无意冒入凶兽地盘的小兽,仅仅感受到一些残留气息,就足够将之吓得肝胆俱裂。
左棣华对于他哥和明哥之间的眉眼官司似懂非懂,他凑到娄敬策身边,想问问明暨他娄哥情况怎么样。
只得到一个让他噤声的手势。
左棣华立即学乖,缩在座位那头,尽可能给两人让出空间。
越野车泡在水里,沉沉浮浮,几人像是坐在水床上摇摇摆摆。
“明哥,我们里好像没人会开车啊。”
左棣华弱弱地开口,看看哥哥,又转回明暨身上。
所以,之前把控方向盘的到底是谁啊?
明暨点点头,那意思€€€€小事一桩。
很快,越野车在一阵灯光闪烁中,马力全开,悬浮在水面上向一个方向笔直前行。遇到前方漂来遮挡物,智能得绕个圈避开,走不通的路自行改变路线,有时还会往后退。
坐在副驾驶位上,左棠华就见夹在驾驶座前方的导航手机上,不断靠近目的地的距离提醒,一连刷成一排。
郊外本就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等到越野车的车轮再次行驶上实地,车里的人才惊觉他们已经离开城市范围,回到青崖山上。
在繁星操控下,越野车车速飙出新高度,在沿山而建的公路上肆意驰骋。没有交通法规的制约,即便飙上一百八十迈,对于繁星而言依旧不过是过家家一般的龟速。
只有坐在车里的人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体验,雨打来本就猛烈,车却好似比外面泼天的暴雨还要狂暴,依仗着速度与它对冲,每一轮撞击,都宛若是成片的烟花炸响在身前。
左棠华直面看不清前路的挡风玻璃,目所能见的就是不断泼上来的雨水。雨刮器压根没有在工作,身体随着方向盘转过的方向左右摇摆,这才给他一些正行驶在盘山公路上的真实感。
左棣华坐在侧面,从车窗往外望,雨幕遮挡视野看不了很远。近处地上的积水滩在飞驰的车轮下四溅开去,像是连成一片的白色水花随着车轮前行而绽放。一闪而过的公路围栏,伸展蔓延似乎没有尽头,围栏上偶尔亮起一点警示的红灯,在眨眼间稍纵即逝。
左棣华感觉自己似乎不在车里,而是在过山车上,从顶端超速滑下,他大张着嘴,叫也叫不出声,只能呆呆愣愣地扭头看明暨。
明暨皱着眉眼,好像趁着娄哥昏迷在摸索什么。这让左棣华分心多看两眼,缓了缓神。
“明哥,你在干什么?”
明暨抬头看他一眼,兀自低下头去。
他说:“好吵。”
左棣华立即噤声,即便觉得他说的是车外的雨,而不是自己。
行到靠近半山别墅小区门口不远处,繁星提醒门口有人。明暨看着弹出的光屏上那道瘦弱的身影,应该看过但想不起是谁。
待车靠近,繁星将人扫描后反馈给明暨€€€€是星星收拾掉的那四个蠢贼中的一个。
明暨记得自己曾经瞥过一眼,那个被叫做“涛子”的家伙,三番两次打退堂鼓,怂的厉害。
光屏里那人垂头丧气,像是只丧家犬蜷缩在小区门口。脚上鞋子跑掉一只,耷拉着脑袋,头发乱糟糟的不说,胡子拉碴,两个大眼袋垂在脸上,一双眼遍布血丝,雨水浇透他浑身,简直是把颓丧失意写在脸上。
大门感应到车辆的靠近,识别后自行打开围栏,越野车长驱直入。
涛子跟在车尾巴后,一起进到别墅区内。
繁星响起警报,明暨却没管。
他仔细观察着娄敬策沉睡中的点滴反应,抽出自己的一丝精神力透入,引导他将药剂的功效发挥到最好。
这在帝星往往用机器来做引导,这里没有便只好手动了。
引导期间,他不希望有任何事情打扰。
星星在门口恭候他们的回归,待车门停下,星星的机械手立即变成一柄大伞。由金属基铺展构成的伞面,完全不会渗水下来,就是之后清理起来可能要麻烦一些。
左棣华盯着星星,目不转睛。
左棠华也好奇多看了两眼。
“星星,准备点宵夜。”
明暨架着娄敬策下车,左棠华自觉让出他的轮椅。娄敬策就安睡在轮椅里,被直接送回房间。
左棠华和左棣华跟着明暨享用一顿充满热乎气的宵夜,吃了个肚儿圆,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踏上台阶,才想起来问他们今晚睡哪里。
明暨把安排他们房间的事交给星星,自己则回了房间。
左棠华和左棣华兄弟两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找个比较有安全感的房间,譬如明暨的隔壁。
夜深人静,明暨房间的灯熄下。
走廊里响起拖鞋走动的“啪嗒啪嗒”响,一连从走廊这头响到走廊那头,随着房门的开关,隐没不见。
左棠华和左棣华两人都没睡,兄弟两并排躺在一张床上。两人心绪都难以平稳,即便身体累人,依旧迟迟入不了睡。
“哥,你说现在的这一切是真的吗?”左棣华戳戳他哥的肩膀。
“真的。”左棠华睁开眼,望向天花板,虽说真美的宛若是一场梦。
“哥。”左棣华的声音里带着点哭腔,“我们活下来了。”
“嗯。”左棠华轻轻应一声。
“明天,我一定要把那些东西做出来。”左棣华心绪难平下,立志要干成大事。又想起那天书一般的内容,有些退缩。“做不出来的话……哥,你可要帮我啊。”
“嗯。”左棠华也在肚里盘算自己明天要做的事,先挖个引水的沟渠,不能让别墅被水给泡了。
……
兄弟两个想了半宿,满怀激动地在蓬松柔软的枕头上陷入梦乡。填饱肚子睡觉,可真幸福啊。
另一边房间里,娄敬策醒来已是深夜。
他倏忽睁开双眼,身上清爽,被子盖在身上,柔软暖和笼罩周身。
夜视力有明显的提升,他没有开灯,扫过室内一圈,是他熟悉的房间。在房间角落里多出一把轮椅,应该是用轮椅把自己送了回来。
“醒了?”带着困意的慵懒声音就响在身旁。
娄敬策吓一跳,这才发现身旁床上鼓起的长条形包。
“明暨?”
“哈啊~”明暨打了个哈欠,以手支头,侧躺着,将被子拉到胸前。
娄敬策确定了,就是明暨。
房间门外突然响起爪子挠门的动静,显然垂青被关在门外。
“繁星,让星星把它带回房间里去。”明暨吩咐道,身体向娄敬策的方向倾了倾。隔着黑灯瞎火,也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突然暧昧不明地笑了一声。
娄敬策被笑的有些头皮发麻,不自觉往后扭了扭。
“床就那么大,你能退去哪儿?”明暨毫不留情的拆穿让娄敬策抿住嘴唇,“你要是不愿意就开口直说,我还能一口吃了你不成?”
娄敬策听他口吻慵懒,挠的耳朵痒,又不好伸手去抓抓耳朵,肯定会再次被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