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又来,却并不似他想象中翻倍宽广,倒是持续的时间翻了不知多少倍。
颜月歌多少放下心来,想了想还是心念一动弹出一个防御法宝扔到水池边,张开了牢牢的防御将淮序护在了其中。
下一道雷霆之前,又向后退出许多的颜月歌这才盘腿坐下。
他不过一个小小的筑基,这升完阶也还是一个小小的筑基,连一个大境界都没突破的情况下,雷劫应该不至于凶悍宽广到那种程度。
这都快跑出百米了,应该不至于能波及到淮序才对。
至于打坐,虽被雷劈得麻麻木木并不舒服,但雷霆冲击到他的经脉,竟是暖洋洋的。
这让他瞬间理解了雷霆的作用。
这不他刚一坐下,又一道雷霆带着更为汹涌的气势冲了下来,便就顺着他体内流转的灵力牵引而过,一寸寸拓宽经脉。
整整十三道,一道更比一道强悍。
颜月歌起初还说一点儿也不痛,到后面却是感受到了如同针扎般的刺痛,从内而外将他裹挟,随着一道道雷霆的落下愈发加深。
但他老婆就在不远处看着,决不能让他老婆担心。
抱持着这样的想法,颜月歌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殊不知他老婆已是支着脸倚靠在池壁,垂眸看着池底的法宝,懒散的一双赤眸中满是淡漠。
渡劫时给自己身上加防御的见多了,没想到居然还能让他见着特意把防御丢出来的。
况且颜月歌这雷劫不好过啊,即使只是筑基期堪称小打小闹的雷劫。
半个多时辰之后,最后一道雷霆消散了。
十三道,一道不多一道不少,与现今修士的境界划分相同,威力也与其规律相似,后一道与前一道比威力能翻倍,最后一道更是恐怖至极,当场照亮了大半天空。
这种威力之下,其声响也是顶绝可怖,就算他们远远找了处无人的山头,也保不齐惊动最近的小村落。
好在有颜月歌提前设下的结界与陷阱悄无声息掩去了骇人的雷霆声响,就算有所漏出,也与这处的雨相称,并不会多么引人注意。
根本用不着淮序出手。
但最后的雷光消失之后,淮序还是微微转动了支撑在下巴的手,伸出锋利的食指朝着颜月歌的所在勾了勾。
无他,只因随着雷光一起消失的,还有颜月歌的意识。
扑通一声就歪倒在了雨幕中不说,还在飞快被雨水浸湿的情况下睡得香甜。
将人搬回随意搭建的雨棚之下,淮序丢出一团灵力,瞬间加大了已是恹恹的火势。
总归是让他见识了一时突破两阶是怎样的情形,就发了这次善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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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月歌第二天一早醒来,只觉神清气爽,浑身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在积蓄着。
飞快坐起对淮序道一声早,得了淮序一声应,笑意登时攀上眉梢眼角,这才喜滋滋看向了周围。
雨还在下,阴云密布间衬得天空阴沉不似白日。
他身旁的火堆尚有丁点儿未灭的火星,看得他都怀疑起时间来。
若非昨日雷劫来时确实已经天黑到没法再黑了,眼下这天气和火堆的情况,都会让他以为是傍晚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星子尚未完全升起来的那段时间了。
他对雷劫的结束并没有很深的印象,到后面时经脉的拓宽愈发快速也愈发疼痛,别看他在那一道道的雷霆中稳稳坐着,其实已经间歇性走了好一会儿了。
莫非是他雷劫结束后太过疲惫,在意识不甚清楚的情况下回到了雨棚下,还顺手添了几把柴?
或许也只有这个解释了,不然就是他老婆离开了水池在空中浮游过去将他扶过来的。
不对,与他老婆接触这种事就算是意识不清,他也绝不会忘记,况且是这种先前从未有过的搀扶接触。
当然站在上帝视角,颜月歌就没记得初进长乐水境落水后淮序的搭救,可颜月歌又不记得,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这件事他也没怎么纠结,总归是切切实实渡了个雷劫,颜月歌静下心来查看了一番体内的变化。
嗯?
怎么好像哪里不对。
他、他这是一次性突破了两阶?
明明在这次雷劫之前,他升至结丹还需要三次进阶,这一下子过后,他的下一次突破就能冲到结丹了。
这应该是正常的吗?
颜月歌不禁发出了这样的疑问,但在得到解答之前,他已是弯起了嘴角。
他们现在出逃在外,修为自然是越高越好,这二合一直接给他劈到了身上,简直不要太过友好。
不然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还需要在那样的雷霆中再劈一次,他要是睡着也就算了,醒着去硬抗属实还是有点吃力的。
尽管的尽管,正是因为二合一才让他感到如此吃力。
反正颜月歌不知道,就将其当做是省了一次的事儿也挺好。
境界与境界间的突破不比升阶这般简单,进程卡在这里反而比卡在不知何时就会毫无预兆升阶的各阶来得稳定。
颜月歌对此很是满意,毕竟逃命在外,雷劫这种渡劫方式实在是太过张扬了些,甚至上一次他突破的雷劫就引来了宁正平一行。
等等,他昨晚的雷劫动静应该也不小,就算有他设置的结界掩盖,雷霆到底是从天上落下的,至少光亮他就藏不住啊。
颜月歌心头一凛,赶忙站起来到淮序身前,“昨晚我渡劫的动静太大,这里恐怕已经不那么安全了,我们走吧。”
似是抱有歉意,脑袋都不自觉压低,一双大眼睛却是巴巴抬起向淮序看去。
他的脸长得精致小巧,眼睛又大,许多神情看着都很是夸张,但丝毫不显突兀,甚至很是灵动,让人莫名生出想要逗一逗的想法。
淮序竟也是如此。
离奇的念头一经升起就被迅速掐断,淮序的视线愈显淡漠,垂眸点下了头。
淮序的眼眸狭长,眼睫纤密,只需稍稍垂下视线,便足以将眸中情绪尽数隐藏。
这完全不是颜月歌想要让谁升起的想法,更不是淮序值得将情绪迁怒的事件,没必要让颜月歌看到。
颜月歌果然没能察觉,又是急忙道:“那我收拾一下。”
说完便就转身一通收拾,主要是消灭他们来过此地的证据。
淮序见他收拾得差不多了,一甩尾巴从池水中浮向半空,将水池空了出来。
而后便是轻轻一甩尾鳍,将汇聚到鱼尾的水痕尽数甩去,这才游向了颜月歌。
颜月歌收尾结束,正要转身去将水池中的淮序抱出来,一转眼就见淮序已是自行浮空来到了他的身后,他这猛地一回头差点没直接撞淮序身上。
淮序游动间身体会自然倾斜,浮空的高度也会顺带着降低,此时颜月歌虽没直接撞到淮序,却是在视线平齐处撞进了那双美艳的赤瞳。
距离极近,好似呼吸相触。
颜月歌至今没能习惯淮序的靠近,更何况是如此突然又貌美的靠近,整个人瞬间呆了。
还是淮序本意并非要和他脸撞脸面对面,强壮的尾鳍只稍稍调整了方向一甩,整个人就向后移去,顺便也高了起来。
然后他在那双呆愣愣追来的视线中,轻快游向了颜月歌身侧,牵起那自然垂下的小手,带着其抬起了高度。
另一只手又指向了空出来的水池,淡淡道:“收了吧。”
颜月歌的视线照旧追来,因着淮序的话音与手上突然的凉意清醒几分,急忙顺着淮序的指向看了过去,点点头应道:“好。”
一切收拾妥当,他们转移的方式依然是千里珠。
这种毫无规律随机到极点的东西,只需用上几次,便可以彻底甩去身后可能的追兵,逃命时用起来反而让那些看起来鸡肋的功用都发挥了作用。
前提是不会倒霉到都传走了又莫名其妙传回来,干脆利落送到追兵面前。
想想这一点,颜月歌就不由得头皮发麻,赶忙还是将影日密抄用上了。
虽然他们身周的气息已经经由头上的簪做出更改,但并不意味着消失不见,保险还是得保的。
又试了几次千里珠后,他们又朝着潜和城的方向更近了一些。
颜月歌对此很是满意,只是这次甫一落地,颜月歌就被面前气派的山门吓出了一身冷汗。
正欲继续跑路,却突然下意识抬头一看,与上书“颜府”两个大字撞了个正着。
再一细看,下面还有几个小字,并非他家后山禁地。
原来竟是他家的一处分家,颜月歌当场松了口气,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却不想再低头一看,门口洒扫的门童已是盯着他们看了好一时,在他看来的一瞬间便不确定开口道:“七小姐?”
影日密抄到底是颜家的法宝,在颜家阵法范围内无效。
甚至就连从他七姐那里讨来的簪子,也在他们头顶现出了原形。
颜月歌、颜月歌自然不知道,一瞬间被吓到变形,嘴巴里古神乱语似的吐出一大串惊慌的口型。
而后,他听到门童又道:“莫非这是、七姑爷?”
啊?
颜月歌猛地一个回神,“等下。”
第33章
分家的人却丝毫没有给颜月歌等下的机会,门童一声“七小姐”和一声“七姑爷”瞬间惊动了这处分家的家主,嗖地一声就不知道打哪儿飞了出来。
须发皆白的小老头刷地站到颜月歌面前,带着满目的怒气与焦急就嚷道:“月漆你这些年去哪儿了,赶紧把我那飞星笔还来!”
气势汹汹可是吓了颜月歌一跳,不由登时后退一步,还不等他开口,就让小老头一把扣住了手腕,“我跟你说,你这次可别想跑。”
强力的法术瞬间禁锢住了他的身体,却反而惹得淮序不满,居高临下睨了过来。
森然的寒意登时攀上小老头的脊背,骇得他下意识松开颜月歌后退了半步。
这才注意到旁侧的淮序笑盈盈看了过去,“姑爷莫怪,属实是这丫头不省心。”
说完转脸又要问颜月歌怎么捞到的姑爷,面上神情短短几分钟里已是变了数次。
大抵是当真对自家七小姐有了姑爷这件事感到开心的,脸上的褶子都笑出了一层,看得颜月歌一阵恶寒。
不过松开归松开,束缚着他的法术却并没有松开。
颜月歌动弹不得,又见误会愈深,实在是没了办法,当场开口道:“我不是月漆……”
正要试图将自己说成是个普通的过路人糊弄过去,没想到小老头瞬间面色一凛,拔剑横在他的颈间,厉声质问道:“那这对簪你们从何而来!”
剑身冰凉,似是已经接触到他的皮肤,就连淮序都没有放过,一道法术当场禁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