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爷笑得苦涩:“解了,家财都散得光光的。”换了他儿子跟哥婿三人平安。
聊到这里,前情已完。
白家剩余家财不多,还要安家落户,再有日常开支,暂时结算不了货款。
白老爷记了帐,做生意诚信为本,先做了保证。
“等我家落定,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就会出去看场子,重新搭架子做生意,挣了钱,第一个还给老哥哥。”
江承海不急。
白家之后,京都的消息也回来了。
先是京都的庄子。
何镖头夫夫俩按照谢星珩的指点,种地挑了作物,以红薯为主。
生长期就买了红薯,试做粉丝粉条,看保质期,也锻炼手艺。
开春才种,等丰收后,就有第一批货赶制起来。只等销售变现。
另一个是养殖可以入药的虫子,也划地做药田。
让他们意外的是,虫子比药苗苗好养活。
目前已小有经验,他们单起了一封信,专门写药虫的养殖方法。丰州兄弟有意,也能养。
其余的则是各联络点的来信。
比朱聿和许行之的信息全面,几位先生整理过,一张纸算一条消息,类似的放在一起,不做分析,以免误导人。
最厚的信件是联络点传来的兵变感受,从他们的叙述里,可以看见这场变故,对普通百姓的影响。
江知与跟谢星珩认识的熟人,铁匠唐虎,因会打铁,瘸着腿被征去军营当铁匠,至今未归。
家里小儿子学了打铁的手艺,一同入营。
铁匠是手艺人,只要朝廷还要兵器,他们父子二人就是换了个地方工作。
安危有保证,待遇难说。
还有谢星珩应考时,在贡院边上开茶摊的小两口。
他们平时经营的小摊是城内的。这几月受影响,家里只出不进,花的都是老本。
两人叫苦,又比别的人幸运。他们卖茶水,挣辛苦钱,搭着卖的茶点口味普通,算不上好手艺。
有的小摊贩,手艺不错,方子都被人强抢去了。
城里乱着,报官都不管。
再有家里没有多少银钱的,赶上粮价上涨,又没活干,跑出去抢别人口粮,被追着打死的。
死了人,往街上一丢,官府也不知道是兵打死的,还是谁打死的。也没心思查,死了白死。
正是因此,压力之下,又无王法,很多趁乱作恶的人。擅闯民宅,强抢良民的都有。
这些乱象,看得人心不适。
往后翻了数页,谢星珩看见了关键信息,拿了纸笔过来画思维导图,做人物关系梳理。
皇子里面,还有双面间谍。
比如九皇子,他表面是向着四皇子,暗地里效忠太子,实际上他独成一派。
谢星珩从里面当抽丝剥茧,找到了沈观这一脉的线索。
沈观是来丰州,公报私仇,主理抄家,还想趁机杀人的凶手。
他背后有个曾为封疆大吏的沈钦言。
小鱼要为父报仇,这条线必须梳理清楚了。
沈观也是两面派,明面保皇,只效忠帝王,是个纯臣。实际上是四皇子的人。
兵变一来,是人是鬼全浮出水面。
他是四皇子的人,参与布局,对一个小小的吏部主事动手,让皇上跟太子陷入两难局面,就合情合理。
蝴蝶翅膀一动,吏部主事的老家,丰州一窝窝,跟着倒霉。
这条线划出来,还需要再看江老三之后,在吏部当差的都有谁。
曾经有资格竞争升职的、后来空降的,都有可能给余春至提供毒药。
因后期升职的可能性,以及大事件里,每个人的作用不同,其他皇子,也有可能搅浑水。
谢星珩从信件里,记下一个个的名字,静等补充信息。
江知与坐旁边,做着一样的事。
他要学从边缘信息里,窥探全貌的本事。
弄完以后,他跟谢星珩交换着看。
江知与心细,虽是学管家的本事,应用起来会举一反三。
主理农庄就是很好的例子,以管家方式,管理农庄,一切都井然有序。
去年到今年,他成长不少,在家闲着,他也会去找爹爹,再做学习。
夫夫俩聊天,江知与乐意学,谢星珩也愿意教他,他在这方面的进步相当大。
整体线索跟谢星珩找出来的没大区别,也在沈观的名字上画了圈圈。
江知与很可惜:“他应该要死了,没法问。”
参与夺嫡,败就是死路一条。
沈观才干一般,沈钦言没返京,就没人力保。
谢星珩侧目,发现他家小鱼很霸气。
他认结果,只要敌家倒霉了,不论何种方式,都算事成。
小鱼却更加喜欢亲自动手的爽感。这跟他平时表现出来的软乎完全不一样,谢星珩很是心痒。
京都的第二次回信到来前,谢星珩带着白喜文出去,领着他先去牙行,看宅院。
好巧不巧,李家宅子至今没有人买。
李家死的死,散的散,这种结局,大家都说风水不好。
白家经商,很介意这点。
牙行看起来也知道,风水压价,这么大一宅子,四百多两就能买到。
白家手里银钱不多,也没分家,一大家子住一起,地方要大。
其他宅子要么小了点,要么太偏,也荒废了,修缮要花一番功夫。
白喜文忍着不喜,又叫牙子领着,细细把李家旧宅逛了一圈,发现里面还有丧事遗留的纸钱,心中厌恶简直到了顶峰。
谢星珩也是找过住所的人,知道好房子难寻。
他跟白喜文说:“这事不急,你先找场子也行啊?场地选好,就地起宅院,先简要搭起房子,过后慢慢添置物件,也是个办法。”
白喜文却在这时,给谢星珩使了个眼色。
“哦?就地起宅院?大致要花多少银子?”
谢星珩:“……”
原来是要砍价的,演技真好。他看了都当真。
“花费不贵,人工便宜,你们家又是木商发家,木材花销压低,工匠又是自家的,再请几个壮劳力帮忙。人工便宜,一天算下来,把饭钱一起搭上,要不了一两银子。至多两个月,给你弄得全乎又体面€€€€”
谢星珩用眼睛把这宅子嫌弃了一遍:“还能自选风水宝地呢。”
牙子一听就急了。
“可以请人做场法事赶赶小人,再叫个风水先生来看看嘛,盖房子哪里是小事?你们看看这院子,保存又好,地段也佳。李家原是做生意的,也讲究风水……”
他话说一半,谢星珩跟白喜文一起打断:“所以他家风水不好!”
牙子嘴角抽了抽,还颇为幽怨的看了眼谢星珩。
€€€€怎么举人老爷也砍价。
在牙行做的,哪些客人真想买,哪些客人是想买但没钱,哪些客人是纯挑刺,他们自有判断法子。
像眼前这两位客,挑剔来挑剔去,东也风水西也风水的,说白了就是对宅子满意,想再压压价。
没有更好的,这便定下了。
他让白喜文给个准价。
白喜文说:“这宅子风水太差,我们凑个吉利数,三百八十八两八钱八分,你这头同意,我就下定。”
这宅子,按照常价来说,需要七百两到一千两之间才能买下。
地段、大小、保存情况都好。因李家低调,内饰不多,花园都没几分可看的,价位就往低了来。
丰州有钱人家就那么点,都有住所,犯不上买这么一座宅院。
价格降下后,来看的人有不少,进来都说后背生寒,传得邪乎,价格再降。
降到了四百五十两,这上水来的少爷,竟还要往四百两以下压。
这个价位是绝对同意不了的。
两头展开拉锯战,谢星珩双手环胸看热闹。看他们一个加,一个减,最终达成一致,在四百二十八两成交。
牙子按照白喜文的说法,要凑吉利数:“四百二十八两八钱八分!”
白喜文双标得很:“我都买下了,你不给我抹零啊?”
牙子:“……”铁公鸡成精。
谢星珩鼓掌。
真划算。
宅院定下,谢星珩叫来喜带着白家的管家,出来走动,请人驱邪看风水,也请人重做打扫,添置物件。带着管家走一圈,方便白家人过日子。
这头安排妥当,就是生意的事。
白家做生意的理念,很合谢星珩的胃口。他想找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