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珩:“……”
给我吃好果子?听起来是放狠话啊。
谢星珩笑呵呵接了,还咬一口试了。
他吃过好东西,尝得出味儿。
这家人喊说黎家的泼粪,但他们家肯定也追肥了。
无人照看的野果,哪能长这么好?还这么甜。
他说:“你家也追肥了吧?别撒谎,我吃得出来。”
给他洗果子的汉子挠挠头:“说实话,县里追肥的就我们两家,别家的果子都不是这个味儿。”
所以他们两家的果子也相对贵一点。
往年商人都愿意提价,今年只愿意按照常价来收,还摆出爱卖不卖的姿态。如果不卖,果子只能烂在地里。
他们两家愁死了。
卖吧,咽不下这口气。
不卖吧,今年白干就算了,换不来钱,下半年怎么过日子?
这才急了。
谢星珩没想到还能听见这个消息,发现黎家的人,给他的报价是常价。
看来也是怕他嫌贵不买,而且诚意十足,给他双倍。
气坏了,不想卖给相熟的奸商了。
谢星珩点头记下:“你家姓什么?”
中年汉子道:“我家姓陈,县里的护卫队首领陈世英是我家姑奶奶。”
谢星珩:“……”
聪明如我,早猜到了。
不然为什么就你们两家追肥,还敢打群架。
谢星珩也各拿十斤货,陈家的不甘示弱,也给了双倍的分量,常价出货,算十斤的价,并给他抹零了。
谢星珩笑呵呵收下他们两家竞争的产物,不急着补全货款。
他们两家出了女官,这正好,推行起来能有试点地方。可以弥补厂区未建设好的空档期。
他结束游逛,回卫所,把闲着的护卫都拉来熬制果酱、晒果干。
这一步骤,他把江致微叫来看,让他跟着一起学。
间隙里,又抽空教江致微制冰之法,跟他说“成熟蜜”的辨认方式,约好一起去采蜜看看。
他们忙碌时,江承海听说厂区的事暂时不急了,就抽空去爹娘坟前祭拜。
江承海来得巧,过来时,看见江老三在爹娘坟前呜呜的哭。
江老三过了中年,不复从前的红光满面,也没从前的福态,现在瘦叽叽的,衣服宽松肥大,风吹着,很有点书生们普遍追求的“弱质文气”美。
他嚎哭着,也不说话,声音时低时高。
江承海左右四看,这一处风水还不错,有山有水。
就是江老三太懒了,都到坟前来了,香烛纸钱不带,铁锹也不带。
爹娘坟上的草都三尺高了,实在没有工具,徒手扒拉也行啊。
他摇摇头,不耐烦听江老三无意义的嚎叫,过去放下装香烛纸钱的蓝子,就拿着铁锹在坟上除草。
江老三没注意身边的动静,突然看见个人影,吓了一跳,缓过神就不停的打嗝,说话结结巴巴的,一句大哥,喊得“哒哒哒哒哒”,跟两个小宝贝学着喊爹时一个样。
江承海不理他,继续除草。
铁锹不比锄头,连着草根一起挖出来,带出很多泥土。
他挖完草,就提着草,一把把的在坟上敲打,把土抖落了,又在周边找了地方,挖土来补坟。
爹娘坟上的土还比较厚,堆起了个小丘。
江承海看看老三的样子,知道这坟不可能是老三维护的。老三家的孩子也没这个心。只能是江致微。
他心里又叹一声,铁锹不离手,单手拿蓝子里香烛纸钱,慢慢固定蜡烛,点火后,就着蜡烛的火光,一点点的烧纸钱。
他从丰州县拿了些纸钱带来。有各种名目的纸钱,随便他们在地下怎么花。
到了津口县,他就近买了金银元宝、金银条€€€€他受到纸钱宣传词的影响,已经有了“硬通货”和“专钱专用”的概念。
祭拜爹娘,是他为人子该做的事。
但他跟爹娘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活着时都无话可说,更何况对着坟墓?
爹娘偏爱老三,二弟死得早,他这个老大就是根草。
人都死了,夫郎和孩子受的委屈,他也不能刨坟泄愤。不吭声就算了。
他也不可能求爹娘保佑他一家人,别弄巧成拙了。
江老三愣愣在旁边看着,一把年纪了,这时说话还装嫩,唯唯诺诺,又喊了声“大哥”。
江承海依然不理他,江老三在旁边沉默着,过了会儿,也从篮子里拿金银纸钱烧给爹娘。
江承海从丰州带来的纸钱,是他没见过的样式。他不由惊讶。
“这是什么纸钱?”
江承海这时愿意理他了,并对着江老三一顿“孝心”输出,各式纸钱的功用他一串串的讲,每一句都在表明别人家的爹娘都有,就江老三的爹娘没有。别人都是孝顺的,江老三是不孝的。
生前没带着爹娘享福,跟着他劳累至死,不能落叶归根。死都死了,到了地下,连个纸钱都没得花。
江老三是读书人,性情再变,骨子里的傲气没被磨尽。
他从前供养爹娘,自认为比大哥孝顺。
现在好了,断亲的大哥,都比他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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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真的变了。
他羞愧了一阵,然后突然跟江承海哭:“大哥,你也给我点钱吧,我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
江承海:???
你有病吧!
江承海加快了烧纸钱的速度,江老三还毫无所觉,哭着哭着来劲儿了,又嚎上了。
他说着很多家里的难处。有些是江致微提过的,有的是江致微都不知道的。
江承海一概不理。
烧完纸钱,他要走。
江老三扑过来抱他的腿。
“大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二哥已经没了,爹娘也走了,你这世上,只有我一个兄弟了!”
要是以前,江承海还会迟疑。
现在可不会了。
“我有儿子,我还有两个孙孙,你算什么东西!”
江老三的孩子比他多,但江承海毫无压力的骂道:“断子绝孙的货!”
第111章 爱买不买
因坟前偶遇, 江老三发现江承海来了津口县。
他不知道江承海的住所,就想去堵江致微的门。
结果江致微已经出门, 去林区找蜂窝,用更多的样本,来做“成熟蜜”的判断依据。
他没堵着江致微,又想去找姜楚英套话。
姜楚英已经疯了,听不懂话。江老三就想刺激她,让她跑出去找人,这样也能找到江致微。
江致微家里没有帮工, 有事出门, 会跟黎文君说一声,请她叫个人忙帮照看一下母亲。
这次事关县内发展,黎文君又深知母亲对江致微的影响,便把人接到自己家里了。
姜楚英在东边黎家的中心区域,周围都是黎家的人。
黎家男人们出去摘果子,也做农活、四处找果商谈价钱。
家里妇人夫郎,带着小一些的孩子,在家里挑果子。
一框框的装好, 又一日日的反复挑拣, 做重复工作。
保证果商来时,果子都能直接拉走。同时里面没有一个坏果。
这般忙碌之下,要把姜楚英严密看着,就得把她带在身边盯着。
江老三的官印是黎文君拿的, 他对黎家的恨意可想而知。
眼看着姜楚英也在黎家, 他找人半天, 又热又累,多种负面情绪上头, 竟在外面闹起来了。
姜楚英对他的印象很深,疯成这样,还记得是江老三食言,没能让江致微当大官。
听见声音,她就朝那边看。看见是谁,跟打配合一样,竟在里边也闹了起来。
黎家的人两头拉,推搡之间,好几框果子被推翻,满地的滚。
姜楚英也跟果子一样,满地的爬,硬给她冲了出去。
江老三告诉她:“有人要害你儿子,不知道把他带哪里去了!”
姜楚英重复着他的话,喃喃念叨着跑动。起初还像无头苍蝇,过了会儿,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立刻有了目标,直直往林区跑去。
江老三见状,心中一喜,忙跟在后头。
他这次办事不周密,黎家那么多人看着,沿路的都是各宗族的聚居地。
他们各族之间再是不和,对县里的发展是统一战线的€€€€有钱一起挣。
这一年里,当地人也知道江致微的品性和他家母亲的情况。谁不叹口气说句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