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长,大家伙习惯了,生活琐事上也会盯着他,免得他成天糊里糊涂地过。
温伏很听话地放下咖啡,端起了面。
接着挑起筷子,张开嘴,闹饥荒似的暴风吸入。
周纪:“……”
周纪扶额叹了口气:“吃慢点,这儿到你学校得要半个小时呢。还好Stella不在,不然看见又要骂人,你这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
温伏一言不发,闷头只管吃。
等他把脸从碗里抬起来,周纪一瞟,头顶青筋突突直跳。
温伏不明所以:“怎么了?”
周纪:“面打你了吗?”
怎么会有人吃面把油溅到眼角上啊!
是跟面打了一仗吗?!
他“唰唰”抽了两张纸巾,套在指尖上,朝温伏伸过去:“别动。”
温伏本在往后躲,周纪一说他就僵着不动了。
等周纪指尖顶着纸巾擦拭他的眼尾时,温伏微微别开脸,睫毛不受控制地颤了两下。
周纪一边擦一边想:小蝴蝶。
他笑道:“你这眼睛眨起来跟你那纹身还挺像。”
温伏没听清:“什么?”
周纪收手:“没什么。离到学校还有段路,再睡会儿吧。”
温伏说:“不睡了。”
他把剩下那点咖啡喝完,精神总算强打着回来了点。
周纪观察半晌:“我瞧你脸白过头了啊,昨晚没睡好?”
温伏额头抵在车窗上,垂下眼睫,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失眠了?”周纪问,“想什么去了?”
温伏不说话。
车里沉寂片刻,天隐隐亮了,一副将雨不雨的架势。
周纪觑着天色,扭身探到后排拿包给温伏找伞。
温伏按开车窗迎风往外看,忽然问道:“会下雪吗?”
“下什么雪啊,”周纪一边翻包一边笑,“年年冬天你都这么问。锦城是南边,又不是东北,哪那么容易下雪。”
车开到川大门口,天又放晴了,周纪只好把伞收起来,对着温伏念叨:“学校里人多,我就在外头等你,你开完会出来打电话。”
温伏一面下车一面点头。
“还有……”周纪抓住他胳膊,张了张嘴,想提醒他注意尾随的那些私生粉,可又觉得提醒了也没多大用,于是又放开,“算了,你先去上课吧。”
组会开了三个小时,主要是导师交代寒假期间要的一些项目开题和论文,十二点不到,组会结束,温伏还没走出小组工作室就收到周纪给他发的短信。
【新纪元:下课了吗?】
【妹妹:下了】
下一秒,周纪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温伏按下接听,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周纪急匆匆地说:“你别下楼,那几个私生在楼下堵着。等我上来。”
周纪大跨步跑上楼,气喘吁吁拉着温伏往卫生间去,一进厕所就开始脱衣服:“咱俩换身衣裳,待会儿我穿着你的衣服出去,你在后头跟着,看见私生被我引开了你就往另一边跑,衣服我晚上给你送回去。”
温伏懵里懵懂跟人换完衣服,尚未回神,周纪又把他帽子摘到自己头上。
鸭舌帽一取,温伏压得严严实实的头发立马横七竖八飞翘起来。
周纪:“……”
怎么能有人每天都把头发睡成这样。
温伏显然没察觉到任何的不合适:“不走?”
周纪朝外头走了两步,憋不住又转回来,伸手够向温伏的脑袋。
温伏第一反应还是躲,周纪说:“别动。”
温伏停下来,让周纪给顺了两下毛。
虽然还是乱糟糟的,但比刚才顺眼多了。
“平时多注意着点,都能少在黛姐那儿挨两句骂。”明知说了也是无用,周纪依旧没忍住唠叨了两句。
两个人戴着口罩一前一后走到楼下,瞅准那几个私生粉的位置,周纪朝身后的温伏使了个眼色,随即从学生人群中冲出去。
果不其然,四五个围堵的私生粉立马跟着追过去。
温伏趁她们没发现,拔腿就往另一道校门的方向跑。
这边温伏一跑,那边跟着周纪追了十几米的私生粉也发现了不对劲,当即指着温伏的背影喊:“是那个!”
一行人哗啦啦又调头往另一边追。
其中还有个小姑娘不忘回过头对着周纪辱骂:“草你X的!”
私生粉大多是女性粉丝,年纪不大,素质不详,思想极其不成熟,成天琢磨的不是读书而是跟踪艺人私人行程,在各个公开或不公开场合进行围追堵截,给艺人私生活带来非常大的困扰。
前些年Stella手下那个从idol转型成演员的顶流男艺人还被私生粉追到酒店,藏在床底下和柜子里偷过衣服。艺人被扒出电话号码在凌晨不断收到骚扰电话和莫名其妙的敲门声都是家常便饭。
温伏以前还没遇到这些问题,这两年人气水涨船高,私生也越来越猖獗。
偏偏干这些事儿的都是家庭条件好,又基本未成年的女孩子,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闲钱和时间天南海北地跟踪行程。就算艺人报了警也顶多就是被口头教育两句,大部分私生被教育后出来了非但不会有任何改过之心,更会变本加厉甚至实施报复。
私生是一场单方面的霸凌,艺人和团队除了忍气吞声别无选择。
这些亏都是Stella的团队从以前带的明星身上总结出来的经验,所以当温伏遇上私生粉的时候,团队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各种让他躲避私生追堵的方式€€€€当然,也仅仅只能躲避了,打击报复是不行的。
好在温伏尥蹶子的本事一流,从小到大,除了电视上的专业选手,就没见过跑步比他快的。
就那几个私生粉追在周纪后头看出不对劲的当儿,温伏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校外拐两条街就是一栋商业楼,这会儿正是饭点,周遭车水马龙,温伏想也没想就往里进。
因为以前被周纪带来这儿吃过饭,温伏知道餐饮的楼层,正好他也饿了,就直接略过电梯朝扶梯上走,免得在电梯客厢里遇上私生或者被认出来。
哪晓得才上三楼转角,他又遇见了费薄林。
第5章
隔着一层玻璃,费薄林正在母婴店里挑选东西。
温伏上楼时他正好从货架前抬头,两个人四目相对,都怔在了原地。
今天的费薄林还是戴着眼镜,衣服也从昨天的商务正装换成了宽松的毛衣和外套,整个人看上去休闲不少。
他对上温伏的第一眼,首先把手里的母婴用品放下去,免得温伏误会。
可温伏无动于衷,口罩遮住了下半张脸,眼睛冷冰冰的,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费薄林心乱了一瞬,刚要抬脚走出去,就见温伏跟只兔子一样,嗖地转身跑下楼,眨眼就消失不见。
温伏跑得有多快他是最清楚不过的,费薄林正追出母婴店,手机就响了。
苏昊然在电话那边急得打转:“组长,你到哪儿了?由由等不住了。”
费薄林看了看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流,又回头看了一眼商店,难以察觉地叹了口气,稳住声音回复道:“三十分钟。”
半小时后,麒麟扒房。
费薄林提着一袋尿不湿走进包间,苏昊然抱着宝宝从他手里接过:“你跟宁宁先聊,我带由由去换尿不湿。”
说完就朝无性别洗手间奔去。
谢一宁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扒拉甜点,先是瞪了苏昊然一眼:“快点的吧。”
又对费薄林招呼:“组长,坐。”
他俩跟费薄林都是高中同学,读书那会儿就在一个小组,费薄林是组长,谢一宁是班长,苏昊然是个富二代,成天吊儿郎当什么也不做,高中三年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毕业那天让谢一宁做了他女朋友。
后来费薄林创建思服传媒,苏昊然和谢一宁投资两百万当了合伙人,一九年底费薄林去国外谈合作,遇上疫情耽搁了几年没回来,国内这边的落地的项目就一直由他们代为处理。
谢一宁是个不婚主义,去年和苏昊然生了个女儿,取名谢由。谢由出生以后,苏昊然就把自己在思服的所有股份转到了谢一宁名下,自个儿专心在家做奶爸,成天围着女儿转。
直到今天,三个人才有了这几年来除视屏会议以外的第一次会面。
也是今天,费薄林第一次不是隔着一层手机屏幕见到谢由。
结果面还没见到,谢由先拉裤兜里了。
苏昊然抱着孩子换完尿不湿回来,正听谢一宁骂:“都跟他说了出门记得带尿不湿,硬是跟我死犟,说孩子这个时间段不会拉。这下好了,拉他一裤子。”
苏昊然坐回位置上笑得一脸无赖,把脸躲在谢由身后,举着谢由的胳膊招手,学起小孩子的腔调:“还是母亲大人,神机妙算!”
谢一宁一个纸团扔过去:“去你的。少跟我油嘴滑舌。”
谢由不到一岁,听不懂大人吵什么,踩在苏昊然大腿上跟着咯咯笑。
苏昊然把孩子放到费薄林怀里,费薄林逗了会儿,觉得这几个月大的小孩儿真是粉雕玉琢的好看。
他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推到谢一宁跟前:“给由由在大慈寺求的平安符。”
不管是费薄林还是谢一宁现在的家庭条件,送孩子黄金或者高奢珠宝都不稀奇。比起这些,亲自去寺庙求的平安符倒更有意义。
谢一宁果然爱不释手:“那我可就收下啦。”
费薄林不太会抱孩子,怕谢由在自己怀里不舒服,搂了会儿就还给苏昊然,这时候忽然听谢一宁问:“€€组长,昨天我给你发消息那会儿你在哪儿来着?”
费薄林说:“锦江那边。怎么了?”
“哦……”谢一宁若有所思,“你不是说你在找哆来咪吗?找到了没?”
费薄林沉默了一下。
谢一宁捕捉到他的神色,没等他回话,就说:“我刚才刷到个帖子,好像哆来咪昨晚也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