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烟花有上百朵,就算同时间同地点死亡的人只有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都也是在未来一段时间遭受社会关注的凶案。
暗骂了句身份未知的犯罪团伙,拍完照,拆弹警在公园里探查过后,确定没有多余的□□后就钻进车里,把地点发给了搜查一课。
年轻的警官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点火踩油门,继续去往下一个地点。
〖唔噢噢噢!轮到班长和松田了!就说这种时候肯定有镜头!〗
〖哇,都眉头紧皱——拉弗格,你干的好事!〗
〖马自达这边没有尸体,也就是说烟花和死人有比例?〗
〖肯定的吧?不然上百人死,恶性过头了。〗
〖不过拉弗格到底是怎么让一帮人同一时间自杀的啊?〗
〖确实——不会是那种操心师设定吧!〗
〖那他逼格还挺高。〗
〖组织应该有加强——除了这几个代号成员,还有好多不同地方的人拿手机看消息的镜头。〗
〖对吧对吧,我就说肯定有人能注意到!大概是外围成员。〗
〖确实,所以这算酒厂东京分部团建?〗
〖在年会之前尝试大型活动吗(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还能和之前对上啊!拉弗格,一个好导演!(竖大拇指)〗
*
尊尼获加的车开的很稳,苏格兰在副驾驶上感受一番后有点失望,嘴上道:“既然要找人,我联系波本,看他有没有头绪。”
“开个外放,我也想听。”尊尼获加打方向盘,拐进大道上,“不过以我的经验,拉弗格搞不好早就躲起来了,可能抓不到尾巴呢。”
苏格兰拨号。
“……哼,条子的车都开遍了整个东京,”接通电话时恰好听见后一句,波本阴阳怪气地冷笑,“只要他能看见烟花,指不定一不小心就被堵住了。”
“波本酱,很生气啊。”尊尼获加意外地不觉得对方情绪外露有些奇怪,笑眯眯地说,“如何?烟花和死人的关系,有什么发现吗?”
苏格兰本就是关注这个才提到波本的,那么多烟花都伴随一个死人,未免太惊悚,警视厅的脸都被扇得鼻青脸肿。
“地点零碎,粗略估计有130处烟花,死人有30处。”波本没有再多说,体贴地念数据,心中咬牙切齿,“条子们被耍得团团转,而根据另外的情报,那些死人似乎有一部分是有着恶行的垃圾……我在情报组见过资料。”
能进入组织眼中的人和团体,不是手持技术和财力的“资源”,就是有过交易的“生意对象”或者是交易里的任务目标。
很不巧,情报贩子的渠道和公安那边的调查,都显示一部分死者堪称罪大恶极、各种意义上都能成为组织成员的优秀业绩。
其中有企业家、退休高官、极道头子和在任议员……他们一死,整个东京都要混乱一阵。
“拉弗格挑选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苏格兰有些不解,“不过30处……比想象中少。”
“鬼知道。”波本说,“他有够疯的,并且无聊。”
尊尼获加想了想,含蓄道:“我听说,他以前做的那些事里,死掉的人好像也都是垃圾——没像今天这么嚣张,所以不确定。”
“……”苏格兰缓缓睁大眼睛。
另一边的波本也有点沉默。
“……他原来还有除暴安良的义警之风吗?”他吐槽,“但这做法就算蜘蛛侠都想把他送进监狱了。”
“哈哈哈!”尊尼获加被逗笑了,心觉这句吐槽像是发生在朋友之间的“真心话”,眼角瞥见苏格兰也笑起来,不由得更加放松。
但笑完,还是要回到“拉弗格到底能不能被抓住”的话题上。
“他闹得这么大,不可能没有后路。”苏格兰客观地说,“确实有点难,除非我们能知道他今天的易容。”
沉默了一会的波本咳嗽一声,听声音有点意外:“等等,拉弗格——好像被条子发现了?”
苏格兰&尊尼获加:“?”
*
钢筋混凝土建筑物被雨水冲刷,霓虹灯映照在积水中,光线被从天空直落大地的雨点折射,雨夜的繁华都市泛着冰冷的光彩。
一场盛大又怪异的烟花秀、开向全城的警车和警察、以及暗地里行动的犯罪分子——
在这样的一个暴风雨之夜,事实上对普通人的生活毫无影响。
最多只是因为雨势太大,都只能遗憾地尽早回到屋里享受温暖而已。
而那些在街上、角落里挥霍时间的小混混,也仍然可以呼朋伴友地对路边的女性吹口哨,朝路过的猫狗踢一脚。
而现在连巡警都被拽去不同地点,他们也就更加嚣张,被一只流浪猫吸引后,追着它跑进了偏僻的巷子里。
流浪猫狼狈地四处乱跑,它被石头砸中后腿,一瘸一拐中着实跑不快。
在将它逼到水洼里时,撑着黑伞的青年不知何时站在巷子的另一头。
“晚上好呀。”他彬彬有礼地说,语气温和,“你们在做什么开心的事?”
四个不良少年吓了一跳,看清是穿着棕外套的男人后才松一口气。
“大叔,你别多管闲事!”威胁性地挥舞了手上的棒球棍,带头的老大嗤笑,“快走吧!”
“快走吧!”另外三人起哄。
“喵——”流浪猫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
拉弗格叹了口气,取下黑框眼镜。
“我都要吐了。”他说。
“哈?”四个不良少年起初困惑,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对他们的嫌弃,一时间火冒三丈。
“你这个混蛋!看我们不打到你哭!”
习惯用暴力恐吓他人、并从比自己更遵守规则的人身上获取快感的四个未成年垃圾,对视一眼,默契地挥着手上的棒球棍冲了上去。
拉弗格合伞,似乎连触碰都嫌弃一般,在他们近前时挨个往他们的手腕上抽了一下。
四声“嗷”响在巷子里。
脏兮兮的流浪猫颤巍巍地贴着墙,不敢动。
拉弗格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四个未成年,忽地有了个吸引注意力的好主意。
“我说——”他笑眯眯地半蹲下来,道,“会有人找你们吗?”
捂着手腕的四人茫然又害怕地看向他。
“现在是暴雨,能冲走许多痕迹,不管是血还是脚印。”容貌普通的男人弹了弹伞柄,言谈轻松,含着笑意,“这把伞质量很好,伞尖穿透眼眶轻而易举——在这条巷子里,你们会在失血过多前被发现吗?会被忘记的吧?”
那双暗色的蓝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犹如海啸前的大海,安静而死寂,冰冷的杀意浸入骨髓。
四人表情渐渐惊恐。
然后顾不上疼,连滚带爬地往来时的巷口跑,鬼哭狼嚎:“呜啊啊啊啊不要杀我——!!”
拉弗格站直身体,雨披穿着身上,但额发被打湿了打湿了,他揪了揪,戴回眼镜,把伞又撑开了。
他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外边响起呼喝声:“是这边吗?!小心点!”
被他忽视的流浪猫蠕动过来,拉弗格低头,看着像团脏抹布的猫眨眨眼。
它体型不大,但可以看出是成年大猫。
“喵~”大猫呜呜叫,似乎是想让他帮助自己。
巷口出现人影,拿着警棍的巡警警惕地快步走进:“前面的,你不要动!我是警察——”
如四个未成年描述的那般、撑着黑伞、穿着棕外套黑长裤的年轻男子,正站在巷子尽头。
“哎呀。”年轻男子在雨中轻浮地一笑,弯腰捡起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往怀里一揣,“今夜的烟花很好看吧?辛苦你们了。”
中年巡警一愣。
拉弗格转头就跑。
巡警一边追一边觉得最后那句话有问题,连忙联系同事:“这边是小田切,见到一名嫌疑人!搞不好是烟花的参与者,男性,戴眼镜,撑一把黑伞——”
地址和外表特征通过这个巡警层层传开,很快,一大帮巡警都往这边赶来了。
包括组织里情报灵通的人——例如波本。
这片区域的规划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风格,建筑物低矮,道路拥挤,住户和商家都是上了年纪的,路边停着的车都不多。
黑发青年跨过水洼,步伐稳当,将被他单手揣着的大猫放到台阶上,朝它挥挥手:
“我可不能养你哦,拜拜~”
脏兮兮的大猫的眼睛黄澄澄的,看他一眼,尾巴甩了甩,走得毫不留情。
拉弗格直起身,浑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走,很快甩开了追着的巡警。
在这段时间里,大雨渐渐止歇,但向上看见云层厚重的夜幕,则知道这只是短暂的中止。
“哧——”
白色的马自达在路边急刹车,降谷零盯着路边的陌生人看了几眼,降下车窗,道:“拉弗格?”
容貌平凡无奇,只是黑框眼镜较为熟悉的黑发青年挥了挥黑伞,笑着道:“猜对了~”
他的表现太轻佻,降谷零握着方向盘的手登时浮现青筋,面上却以一种惊奇混杂赞叹的口吻道:“只听那些传言,还真不知道你这么厉害呢,拉弗格。”
“做人要谦虚点。”拉弗格笑眯眯地说,“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喜欢看他人痛苦的坏蛋而已!”
……还真敢说啊。
这无疑是一个麻烦且危险的敌人。
在和尊尼获加与Hiro结束对话之后,降谷零思虑再三,知道再想亲自揍这家伙一顿、“不小心”弄断他身上哪根骨头,将拉仇恨的事扔给其他人——此处主要指琴酒——才是明智的选择。
“那我通知琴酒了。”似乎是没兴趣再应付他,波本笑了笑,一边说着,已经掏出手机准备拍照:总得让Top Killer免去辨认的时间吧,他可是贴心的情报人员。
拉弗格相当配合地举手比耶,笑得开朗。
“……”降谷零嘴角一抽,按下快门。
等他把照片和地址打包发送,拉弗格朝他摆摆手,道:“辛苦你们了——波本,你赶来的速度很快啊,是在警方里有线人吗?”
“就算有,也不能告诉你吧。”波本不客气地道,脚踩油门,毫无真心地给出祝福的话语,“离零点还有两个小时,祝你好运,拉弗格。”
后视镜里的黑发青年继续往前走,降谷零在心里抹了把冷汗,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