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座的降谷零面色阴沉地盯着前方的雨幕,紫灰色瞳孔表明其内心的不稳定情绪。
烟花绽放时他正在安全屋里, 去附近一公里处的地方看了, 是设置了定时机关的烟花盒, 但他感到不妙, 正要开车去其他地方查看, 就收到了来自琴酒的邮件。
【零点之前试着抓捕拉弗格, 失败就不用管了。——琴酒】
罪魁祸首一下子就出现了,并且事态严重, 让组织都准备惩罚他;但又并不激烈。
现在是晚上20:09, 离零点还有四个小时。
降谷零当场就恨得咬牙,虽然本来就知道盯梢没用, 但谁能想到拉弗格这么嚣张!
他一边联系下属关注警视厅那边的调查情况,一边脚踩油门, 把车开到了路上。
拉弗格所处的位置不确定, 连易容成哪副样子也不清楚,光是找人都非常困难。
但他就不信了,只要人还在东京,还真能一点尾巴都抓不到!
……
“啊……”望着雨幕中保时捷潇洒而去的背影,被扔在任务前接头的酒吧门前的尊尼获加叹了口气,“这次很嚣张呢,拉弗格。”
挂电话倒不算什么了。
琴酒看上去是迫不及待地要去抓拉弗格。
和他一起被琴酒赶下来的苏格兰转头看他,故作随意地打探消息:“以前他做的事, 也是这种类型?组织里传闻的都是他的性格恶劣。”
“实际上我也不太清楚。”尊尼获加坦诚地说,“就像贝尔摩德酱说的那样, 没有证据,但都认为是他干的;大概有个八.九次吧。”
苏格兰轻轻吸了口气,道:“大手笔啊。”
“我最开始也很惊讶……哈哈。”尊尼获加的表情里透露出已经接受现实的木然,“你准备去吗?”
“或许你愿意和我一起?”苏格兰的笑容温和,邀请听上去没多少诚意,“你和他比较熟,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啊……”尊尼获加转头看他这位相处起来难得感到放松的同事之一,笑着朝他眨眨眼,“不管做不做得到,总得开车出去装个样子。”
“……”苏格兰一愣,忍不住笑出来,“你不怕我举报吗?”
这副“我们悄悄干坏事”的口吻,让他想起警校时期五人一起惹鬼冢教官生气干的那些事。
“苏格兰酱你才不会这么做啦。”尊尼获加信心满满地道,掏出车钥匙,“要搭我的车吗?”
“乐意之至。”想到萩原的车技,苏格兰不易察觉地迟疑了一下,又一口应下。
要是路上开始追逐战,说不定还能靠车技增加他是萩原的可能性呢。
这么一想,还有点期待了。
……
〖哈哈哈大家都行动起来了!〗
〖芜湖——今夜真热闹啊!〗
〖既然这么多警察都出来了,会不会警校组能遇见啊啊啊!〗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他们要怎么抓住拉弗格。〗
〖确实……易容技术那么好,谁都认不出来吧。〗
〖所以让我看看拉弗格准备怎么逃吧!〗
〖哇哈哈哈!你迷上他了吧!〗
〖不,实在是太欠揍了,想知道他的下场!〗
〖这又不是每年死真酒的剧场版——说不定会活到大结局呢!〗
〖哈哈哈哈哈最好能和主角对上!〗
……
随着琴酒发出的那一道通知,整个东京的代号成员都行动起来。
连参与不了更多的外围成员都得知“在零点前抓捕一名没怎么听过的代号成员”——于是为了可以想象到的升级加薪,他们也都开始琢磨这个任务。
乌鸦的巢穴在暗无天日的黑暗深处,但眼睛却遍布各个地方。
通过欺诈和操纵保险索赔的保险经纪人;涉及非法医疗实践、虚报病历和药方的医生;给钱就报道虚假新闻的媒体工作者;对接富豪和企业家、能够提供其信息的慈善组织工作人员……
红.灯.区的帮派分子,路边游荡的醉汉,从柏青哥店里走出的赌徒……
这些人明面上年龄各异,社会阶级不同,相同的都是被金钱腐蚀的污浊的心脏,有的知道乌鸦,有的只以为自己加入的是普通的极道组织。
他们走出家门,走到街道上,在雨幕中静默却难掩兴奋地投入了寻找拉弗格的群体活动。
“哇哦~”
坐在书桌前的拉弗格合掌赞叹。
“这么多啊,一个一个杀也挺麻烦的。”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颜色单调的床铺和桌椅,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黑发青年面前的电脑上显示着数条街道上的监控,不同身份的人行走着,其面部特征被正在运转着的识别系统一一抓取,记录到档案里,再与网络上的博客、新闻等中附着的照片一一对比,确认其身份。
所有接到命令的终端,都会将拥有者的定位上传至他手中,附近的监控便会进入系统。
这是谁也不知道的黑科技。
指尖轻点桌面,拉弗格哼着歌,电脑合上,把一次性雨披套到身上,关掉灯泡,锁上门,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这处无人知晓的安全屋。
“要先让谁觉得——”
“我是一个不那么厉害的人呢?”
他快活地自言自语,再次撑伞踏入雨幕。
***
东京警视厅为暴雨前的一场烟花秀震动,机动队和搜查一课的警察都行动起来了。
大量烟花的来源需要调查,并同时排查是否还有其他爆炸.物,爆.炸.物处理班的人员必不可少;而搜查一课则要调查在烟花绽放时死掉的人身份,圈起现场。
大雨中众人忙忙碌碌。
套上雨披,松了松匆忙中系的太紧的领带,被一个电话从女友身边喊出来的伊达航从车上下来,一路快跑到死亡现场。
这一处,是豪华别墅区的其中一座别墅。
烟花升起的地点在别墅院子的中央,而死者将自己吊死在不远处的老树上,踩踏的椅子倒在地上,尸体已经被取下来、放进了裹尸袋里。
看过尸体那张惊恐的青紫的脸,又戴上手套捻了一撮烟花的残骸,伊达航皱起眉。
啧,雨下得太大,把很多痕迹都冲走了。
“监控能调出来吗?”他问。
“管理公司的人正在调取。”打着手电筒检查烟花的警员回答,“另有人去屋里查看了。”
伊达航点点头,抹了把被风吹到脸上的雨水,心中沉重。
他当时在房间里,倒是能看见窗外有烟花,但距离远,隔音效果好,在电话打来之前完全没在意。
烟花绽放的地点还在收集中,因此不能确定是否每一处都有人死亡——那可能都要近百起了。
但与烟花一同发生的连环死亡案件,不可能是一个人的所作所为。
绝对是有严密组织和计划的犯罪团伙干的!
他咬牙切齿地搜集线索,将死者的身份和人际关系都从管理公司口中记下,思索为什么会成为犯罪团伙的目标。
“伊达刑警。”从房子里出来的警员小跑到他面前,表情紧张又怪异,“监控调出来了……很奇怪。”
伊达航迷惑地跟着进去,在檐下对方捧着的笔记本里看见了大概烟花绽放前半小时,院子中发生的事。
死者——一名略有些肥胖、是一家有名企业的董事会成员的六十岁男性,气喘吁吁地独自将烟花炮盒抱出,放在院子中央。
从这里只能看背影。
然后死者木呆呆地站在一边,直到闷雷炸响,他掏出火柴点燃引线,并转身走向老树,踩着椅子,将脑袋伸进挂着的绳子里。
三十秒后,像是后悔一样,他剧烈地挣扎起来,踢翻了脚下的椅子,没多久就失去活力,吊着在坠落下来的雨中晃悠了。
看起来像自杀,但是……伊达航的目光不由移向那盒已经被移到遮雨处的烟花盒上,没什么特色,任何成年人都能买到。
烟花竟然是死者自己带出来点燃的吗?
不会其他地方也是吧……他有些不安,因为这意味着案件的复杂性,与此同时,对罪魁祸首的愤怒也一同生出。
“伊达君!”负责搜查屋内的一名警员从别墅里跑出来,喊他,神情凝重,“书房里……有遗书!还有重要的、其他的东西!”
“!”伊达航一惊,连忙跟过去查看。
与其说是遗书,不如说是认罪书。
大咧咧摊开在书桌上、被签字笔压着的白纸黑字,由死者署名,写着死者生前二十年里,利用钱财进行非法交易、通过黑市购买肾脏、私下里以虐待女性为乐并把尸体藏在地下室的一系列恶行。
仅仅只是文字都触目惊心。
伊达航一边示意警员拍照取证,一边把颤抖的手背在身后,去看桌上另外摆着的东西:一个保险箱,写着密码的便签贴在上方,字迹与遗书一样。
他没有贸然触碰,而是蹲下来检查书桌及地毯上是否有异常痕迹。
现在不能得出结论,需要与其他地点的情况汇总进行总结。
伊达航沉下心,没有多想。
……
雨水止不住地从天空落向大地,洗刷过建筑物和路边的绿化带。
“啪——”
皮鞋踩过积起的水洼,穿着雨披的松田阵平绕过堆叠的污水管,走到公园中央喷泉背后,打开手电筒查看被雨水浸泡的烟花盒子。
他去的上一个地点,放烟花的是四个不良少年;没有死者。
据说是在网上接的单子,要求他们在今天接到发送的消息时就立刻点燃引线,因为价钱不错,所以都答应了。
现在的这个……手电筒的白光下,是装了定时装置,简单易懂的物理小实验实操版。
松田阵平一边拍照记录,一边皱眉。
发射烟花的方法还不一样啊。
与同期班长一样,他也认为是有组织有计划的犯罪团伙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