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剧情还是他人的看法,神名先生你想怎么样都好,我没有意见。”他表明了自己的看法,“因为我和你都希望这个游戏能结束。我只是……”
“我只是想尽可能地见你、想触碰你。”他重复了一遍,看着仍旧没有抬头的另一个自己,神情中有晦暗的固执之色一闪而过,“可你总认为我不满足是错误的。”
神名深见只是沉默。
他在这件事上和同位体的观念不会一样,与其说是排斥 ,不如说是不理解。兄弟,自己,朋友,为什么要寻求这些关系以外的东西?他们以前都没有这些。
可他和同位体都会为彼此脸红。
同位体等待着他的反应,神名深见直起身,平静地回望那双群青色的眼睛,里面倒映出的自己看起来比雕像还要冰冷。
“在我和你理解「那东西」之前,”神名深见毫不动摇地说,挥开了拉弗格快要碰上自己脸颊的那只手,“无把握的事再继续发展下去,只会让我恐惧你我一同去往的未来。”
拉弗格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神名深见,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总是这么固执,另一个我。”他说,垂下眼帘再抬起,直勾勾地盯着神名深见,“明明都确定了我们会一直走下去。为什么不愿意再纵容呢?”
这不是在船上经过剧本补完后谁都能平心静气的时候。车内的气氛紧绷起来,神名深见背着手去按车锁,没按下。
像恐怖片里的情节。他稍微抽了点心思吐槽,做好了在车内和同位体互殴的准备。
而拉弗格并不管他的反应,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不过以我个人的想法,要理解「那东西」,要做的事可不是那些被你允许的。”
话音刚落,拉弗格便动了,前面的两个车座空间不算宽敞,神名深见饶是已经做好准备,施展空间不足也无法抽身,只能硬对上同位体。
两人在狭窄的空间里互相都想制住彼此,你箍人我肘击,往左滚向右顶,汽车喇叭按响了好几次,拳拳到肉呼吸交融,对方的心跳几乎是响在耳边。
体术上神名深见不及同位体,但反抗的比起压制的总是更没有顾忌,纠缠到恼了,他一脑门撞上拉弗格的胸膛,后者伸手去掰调节手柄,副驾驶的角度猛地变大,两个人向后倒去。
空间变大,神名深见便打算脱身,他一边压制同位体一边抽空猛按车窗遥控顺便开车门,但直觉忽然提醒,他条件反射地向另一侧滚去。
镇静剂扎在原本的地方。
在神名深见眼皮底下不好拿镇定剂、现在才摸出来的拉弗格见自己失手,遗憾地啧了一声。
神名深见:“……”
第186章 两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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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辆车里一片寂静, 除了呼吸和心跳外什么都没有。
神名深见的目光从镇定剂的针头上看过,又移向靠着另一边车门的同位体。
窗外建筑灯光黯淡,林荫覆盖,但他依然能能看见对方遗憾的、毫无心虚之意的坦荡神色。
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在惊怒之中很艰难地压住了骂脏话的冲动。
什么鬼, 你这混蛋打算来真的?!在来见他之前就打着坏主意、特意准备了……!
“你!”他气急败坏地拔下药剂, 恨不得捏碎, “你干了这些, 是坚定认为我一定会原谅你吗?!”
“对啊!”拉弗格接话接的飞快, 笃定至极,甚至情绪来得比差点惨遭毒手的“受害者”还要激烈, “是你把我纵成这样的!是你让我相信你不会放弃我!——另一个我, 我只是遵从了内心!”
“你还怪我?!”神名深见也被激得火气上来了,虽然一边觉得吵下去像是什么奇怪的八点档剧目, 但他没能闭上嘴,“我都说的很明白了, 在理解之前, 不管再怎么迫切都得给我憋住!要是早知道你会这样,我就不该——”
在情绪上头将要吐出些关键台词时,他卡了一下壳。
因为第一反应下他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否定对同位体的纵容之举……毕竟那都是他自己愿意做的。
——而且对方(自己都不明白)的坏心思都在降落于这个世界之前就有了!
时间线错误不算上,同位体也总会通过实践来填满独占。
但气势不能输!
“……我就不该给你一个亲亲!”怒火中烧之下,神名深见喊出来了自己印象最深的、胜负欲驱使下的“亲密接触行为”,“你就是从那时候越发得寸进尺了!”
本来还能镇定表达想法的拉弗格也被气到了。
“否定那个?明明是你主动的!”他重重地拍了座椅一下表示不满,“而且仔细算起来,那压根不算亲亲吧!只是单纯地贴了贴嘴唇!”
“另一个我, 你绝对没亲过人、而且也没有学习过!”他指责道,“只是光知道那不能是朋友和兄弟之间能做的事吧!太逊了!”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连同话题也是,而两位时空旅人毫无所觉,在光线不明亮的车内互相瞪视,剑拔弩张。
“你就有了吗?”神名深见不以为意,反击回去,“你难道还亲过除我以外的人了?别说的像是经验多么丰富一样。”
都是时空旅人,他人的情绪变化都能清晰地感知到,由此造就的对感情漠然,视为轻易便能掌握之物而从不在意根源,包括自身——谁还不是了!
“我才没有像你什么都不管!我有学习!”拉弗格顽强地反驳道,“明明问题都摆在眼前了……你却完全不关心、相信我不会离开而一直享受着,狡猾的家伙!”
“你学了什么?”神名深见气性上头,完全刹不住嘴,“学了真正的亲亲、更精确的兄弟和朋友之间不能做的事?”
“对啊!”拉弗格身体前倾,蓝瞳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如荧火,直勾勾地盯着神名深见,“你说就算弄明白也不会配合,但又非得要一个理由,那我只能自己去探索了——不过果然还是得先满足自己吧。”
神名深见呼吸急促,再如何擅长控制情绪、平等地对待一切,但对另一个自己厚颜无耻、过于荒谬的言论,他也感到一阵阵眼前发黑,感觉快绷不住理智了。
“不过游戏我也不会放弃的。”偏偏这时同位体还火上浇油、坦坦荡荡地继续抒发自我,拉弗格一脸无辜又认真地说,“毕竟这是我和你一起参与的演出。”
“……”神名深见脑子里的某根弦断掉了。
草!这混蛋玩意儿压根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终于在心里骂了出来。
“亲亲贴贴是吧。”他气得捂住额头,在把手上的镇定剂捏碎之前塞回了车门上的置物盒里,“你就非得搞这么一出来满足自己——为了快乐是吧!”
“既然这么打算了,也做好了准备是吧!”他摸过口袋里的眼镜,它在两人互相伤害的过程中坚强地没被压瘪和碎掉。
而神名深见试图回忆它的颜色来提醒两人之间切实存在的差异,但在嘴上念叨的过程中,他悲哀地发现这在愤怒驱使下只是无用功。
更要命的是,他脑海中浮现的,甚至是曾见过的同位体的脸红、为难和故作可怜的神情!
就像对方还在扮演“富加见”时,自己和他通过短信交流,在脑内勾勒的对方用真容露出的可怜表情那样,神名深见在此刻头皮发麻。
而在头皮发麻之外,但他可能、大概、绝对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
——思绪闪烁只在短暂的片刻里,话已经放完,而神名深见盯着似乎还觉得又要再打一架而做好准备的同位体,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他猛地扑了上去。
没有攻击意图,全神戒备的拉弗格下意识地放松了肢体,但神名深见径直撞入怀里的行为又让他诧异不已,在胸口和腹部的被重击下倒吸一口冷气,紧接着,神名深见拽住了他的衣领。
“???”
拉弗格试图去压制另一个自己,但双手还没按住对方,便被后者向下拉衣领的力度而被迫弯下腰,另一个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神名——”询问的声音在下一秒止住了。
神名深见吻住了他。
在昏暗的车里、在他完全没料到的情况下,闷头闷脑地撞上来,吻住双唇像是在凶狠地啃咬,带着十足的攻击性和一种不加掩饰的报复与赌气。
拉弗格愕然地睁大眼,黯淡的空间里他只能看见另一个自己同样睁着的眼睛,是光线或是错觉,澄亮的蓝瞳中倒映出模糊的人影,似乎闪着水光。
但那双眼在对视的几秒后一眨,便远离了他的视线——怀中的重量消失,双唇感受到的温度仍然存在,但神名深见已经后退坐直了。
“所以你想要这样的亲亲?”青年抬手拂过唇角,似乎有血被抹去,但他只是冷笑着抛出一个问题。
拉弗格盯着他的嘴和指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唇上的灼热也有被咬伤的原因。
他张了张嘴,罕见地思绪一片紊乱,连措辞都整理不出来,只好又闭上,呼吸和心跳难以控制,脸颊的温度也升高了。
简称,CPU烧了。
“咔哒。”
是车门把手被神名深见按下的声音。
“哼,胆小鬼。”他抛下一句。
拉弗格没有及时反应,而他已经没了待在这里再和对方掰扯下去的耐心,看都不看傻呆呆靠着车门的另一个自己一眼——虽然这一幕其实挺有意思的——神名深见翻身下了车。
就是背影看着有点火烧火燎一样的急促感。
“砰!”
车门被重重合上,黑发青年戴上外套的兜帽,迈开步子,径直向街道的另一边走去。
沉默回荡在只剩一人的车内。
而拉弗格在几秒后终于重新开始动脑子,他僵硬地抬手碰了碰嘴唇上的咬伤。
那是一处很小伤,在这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已经愈合到只能摸到一点细微差别的程度;但他舔了舔后,铁锈味依然很明显,他忍不住弯起嘴角。
下一秒,拉弗格扑到车门边按下把手,探头向神名深见离开的方向看去。
黑发青年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阴影中。
“……”拉弗格本想下去追人,但置物盒里的镇定剂因开门动作过大而撞击出清脆的声响,低头看见此物的他霎时间沉默了。
现在追上去的话,会因死缠烂打被另一个自己再踹好几脚的吧!
短暂地权衡利弊后,拉弗格猛捶后车座,满心懊恼,恨得快把后牙槽咬断了!
——可恶!没有反吻回去真的太遗憾了!明明是另一个自己难得的主动!而且因为太突然,完全记不清亲吻时的细节!
光捶车座无法抒发自己内心的懊恼,拉弗格又用头去撞前座的椅背,要不是性格使然,他都快要哀嚎出声了。
他才不是胆小鬼!
是神名深见搞突然袭击!不是他不敢有反应!
拉弗格撞了几下头,脑海中闪过刚才看见的神名深见的眼睛,宛如盈着水光一般、清澈又纯粹的蓝意像雨天潮湿缠住了他的整颗心脏。
他一脑袋撞歪了,干脆不动了。
还、还怪可爱的。
拉弗格缩在车座上,捧着发烫的脸颊陷入沉思,差点嘿嘿地傻笑出来。
但很快他又皱起眉来,惊坐而起。
另一个自己只是在赌气……虽然很可爱,但好过分!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