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必要。”朗姆隔着屏幕淡淡地说,这样的行为充满了无用的恶劣,但如果真的目睹,他更想看见拉弗格为此惊慌失措和绝望,“BOSS看中了拉弗格的身体,神名深见或许也不错,可惜暂且不确定他的身体状况。”
“不知道拉弗格有没有感应到神名深见的到来。”萩原研二已经有几天没见拉弗格了,现在计划快要开始,琴酒和贝尔摩德都被喊过来,他只好委婉地打听一下状况,“虽然出身自实验室……但以血缘关系看,会不会有双子间的感应?”
朗姆完全不想讨论这种事:“谁管,我已经派人去迎接他的兄弟了。”
“怎么不派琴酒过去?”贝尔摩德问,“他看起来无聊得很。”
靠着墙壁闭目养神的银长发男人掀起眼皮,看上去也想知道朗姆的回答。
“BOSS担心琴酒直接杀掉神名深见。”朗姆的回答很简单,眼见琴酒表情有点凶恶起来,干脆地道出结束语,“琴酒,你记得主意一下警卫的报告,要是神名深见被带回来,就报告给我。”
琴酒冷淡地点了点头,见没什么事了,直起身转头离开了房间。
朗姆也挂断了电话。
尊尼获加和贝尔摩德对视一眼,默契地移开了目光,没有交流也各自离开了。
*
蔚蓝的天空在边际已经泛起霞光,深色逐渐蔓延,而郁郁葱葱的山林是极好的藏身点,从秘密路线离开基地,沿着唯一能允许车辆通行的山路向山下摸去的组织警卫们,在暮色中发现了停放在路边的灰色代步车。
里面空无一人,连行李都没有。
队长抬头看向道路两侧的山林,眉眼抽动,摸出对讲机向上报告。
“到山里去找。”琴酒下了命令,冷声道,“那家伙不可能离开。”
这件事很快就被其他人知道了。意外又不意外,毕竟神名深见不是蠢货,绝对能猜到这个地址有问题,车子太显眼了。
……
神名深见蹲守在树上,在枝叶的掩埋中鼓捣着手机,在远处搜查队伍走动时拨动低矮灌木的簌簌声里,认真地罗列着一切结束后要做的事。
例如要吃的晚饭,他想吃同位体做的。
本来还有点紧张的弹幕系统瞅见他在干什么,一时间芯中充满了无语:【你是不是有点太爱了……
宿主。】
【要论无法放弃的、被所有人类都反复歌颂的那种广泛的感情,】神名深见当没听出来它吐槽的重点是什么,严谨地道,【我自然会爱自己。】
他是一名正常的、会有喜怒哀乐也没被漫长的旅途折磨到精神滑向深渊的人类,对自己从无憎恨轻视和拒绝之意。
就算那个“自己”,疯癫又扭曲,甚至会因可以预想的沉重未来而对时空旅人生出过于沉重的爱。
神名深见一直是这么做的,并且也打算一直坚持下去。
一名警卫持枪走到了树下,这里此前已经被他的队友搜查过,因此附近一百米都没有其他人,而他稍微有点累了。
在山区中搜查一名擅长躲藏的人来说太困难,他心里对上面有点不满。
夜风带着浓郁的草木香气和土腥气吹过,皎洁的月光被横生交错的枝节分割,影子也都破碎起来。
他放低枪械,揉了揉鼻梁,低头又要抬起的瞬间,忽觉头顶上的阴影忽然扩大了。
风声在下一秒加重,强烈的危机感在脑中作响,但反应相较袭击者而言,已经慢了一步,在意识消失前,这名离队的警卫只觉后颈剧痛、模糊的视野中有人摘下自己的头盔,破碎但明亮的月光洒了下来。
黑发青年眉眼俊秀,蓝瞳迎着月光,像盛着清水的冰碗,分明是笑眯眯的,却带着野兽捕猎般冷冽的专注和漠然。
他惊悸不已,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没坚持住,痛晕过去。
神名深见:“?”
这人晕得有点太快了吧,他还想催眠问问这家伙在基地里是什么定位呢——虽然拿到其手机后一样能查到,但问问话更敬业一点,算个剧情。
他把人拖到草丛里,本身就穿得轻薄,套上严密的作战服再戴上头盔,简单搞点易容小细节,混进基地里的工作就完成了!
至于声音——之前他们搜查时,神名深见特意跟着动了,记下了好几个能被他替代的人。
弹幕系统叹为观止,看看弹幕再看看现场:【刚才那一幕真的好像杀人魔啊宿主!你干得也太熟练了吧!】
【怎么算杀人魔了?】神名深见一边把人拖到提前发现的坑里挡住,一边从包里摸出大剂量麻醉剂给人来上一针,同时辩解道,【只是普通地打晕人而已。】
【但你全程还有现在都带着手套。】弹幕系统说,【准备工作真完美啊,麻醉剂都有。】
【我是热心市民,热心市民不想自找麻烦也很正常吧。】
神名深见理直气壮,确认人已经藏好且两三天醒不过来,拍拍手,准备和搜查队伍会和。
*
被派出去抓人和搜查的一队警卫毫无收获,琴酒将这件事报告给了朗姆,后者大发雷霆。
“只是一个人!怎么还能找不到!”
琴酒冷着脸,极其不耐烦:“这与我无关,比起生气,你还是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告诉BOSS吧。”
“你在幸灾乐祸?琴酒。”朗姆气归气,倒也算理智,“只要他还在山上,就不可能抓不到。BOSS只会让手术尽快开始。”
琴酒:“……”
他在走廊入口和朗姆打电话,抬起头便看见因一无所获而被召回来的搜查队伍回来了。
队长有些羞愧地过来报告,琴酒的目光扫过原地等待的十几名警卫,又扫过去。
他皱起眉。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第205章 若无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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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在紧张地向作风冷酷的上级说明并非他们他们搜查不尽心, 而是目标确实藏得太好,但琴酒却并无心思关注这些。
他蓦地出声道:“中途没有任何异常?”
“……是的!”队长愣了一下,连忙应道,“因为搜查范围大, 规定了每十分钟就报告一次方位, 期间没有多余的情况。”
而银色长发的男人沉默地盯着那边的十几名警卫, 眯了眯眼, 他本身就气势冷冽, 此刻这副思量着什么的神态甚至有种下一秒就会开口叫人去死, 但在队长提心吊胆了十几秒后,他移开了目光。
“之后的事再听命令。”他甩下一句话, 转身就走, 长发末梢和风衣下摆摇晃的弧度一致,鞋跟叩地的声音很快在走廊中远去了。
“……”队长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你们几个, 回去好好休息!”他回到队员面前宣布任务结束,“这段时间的状况大家都知道, 不要随便行动, 老实待着,要是再有任务可得及时反应过来!”
“是——”和他较熟的队员扯着嗓子应下。
如果是平常,他们可能还会哄笑几句,再一起去食堂拿点东西喝,但现在搜查任务一无所获、还在山里从黄昏转到零点,大家都有点累了,很快便三三两两地分开了。
只是一名落在最后的队员扭头看向琴酒离开的方向,瞥见他这样的队长没好气地上去拍了他肩膀一掌:“你小子, 刚才搜查时念叨好久,现在看见上头的人就害怕起来了?被吓傻了?”
“这不是没想到上头的人有这种气质嘛……”队员抬手挠了挠头盔, 语气无奈,“杀人魔一样,这就是代号成员吗?”
“反正我们一帮人都比不上。”队长收回手,“好了,快点回去,睡前记得保养枪,不然到时候后勤部又得骂我。”
“哈哈哈……”队员有点心虚地转身跑走了。
队长笑骂一句,摇摇头。
一帮人在深山老林的基地里待一起,服务的还是庞然大物,冲突和矛盾早就磨合玩了。他和队员们处得还挺好。
而跑远跟上队友们的那名队员在消失在队长视线中后慢下了步子。
取代那名躲懒躲到他的队长都没脾气想队员的神名深见敲了敲头盔,毫无心理负担地跟在队伍后边。
琴酒打量的目光扫来时他倒真有点小小的紧张感,甚至已经琢磨开要是被指出怀疑,自己是该继续蒙混过关,还是自曝后在基地里和大家玩大逃杀……不过Top Killer似乎也没真正怀疑,转身离开的样子潇洒极了。
他闲闲地思索着琴酒究竟是有意不去追究不对劲,还是打算之后再去处理,同时在护目镜下打量这座表面上只是普通建筑的地上基地,很遗憾地发现它确实普通。
地下基地可比它宽阔多了。
他没打算在接下来一直用这个警卫队员的身份,毕竟一帮大男人住在一起,他又没那个闲心演着玩。
所幸组织对警卫人员还算大方,住处在建筑物的同一层,甚至还是自带洗浴的单人宿舍,免去了神名深见还得多余催眠室友的麻烦。
夜已经深了,队员们三三两两回到住处后便各自进屋,神名深见在屋内检查一圈确定没有监视器和窃听器,便脱下了头盔和身上的防弹衣,然后很有闲心地去冲了冲澡。
混进酒厂基地后,之后的事就没什么难度了。
侵入监控再完善路线,就算只存在于人脑里的地点或钥匙也毫无忧虑的必要,等到夜深人静,一切工作都完成的神名深见,从他所替代的队员宿舍中探出脑袋,鬼祟地往走廊两头看了好几眼。
弹幕系统:【……宿主你这不是已经入侵监控了吗。】
做这种无用的行为又是为了什么?
【说不定有人想半夜出来觅食呢。】神名深见打了个哈欠,他有点困了,但这个身份得快点抛弃,【而且,我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
弹幕系统瞅了一眼被宿主关掉不看的弹幕,发现观众的评价不太一样。
【‘啊啊啊啊——老板探头探脑的样子好像干坏事的小猫咪’。】它挑了一条念出来,严谨道,【看起来大家都没关注你的仪式感,宿主。】
神名深见硬生生忍住了哈欠:【……你挺会挑的,句子也念的很好,但我才不是干坏事,这可是正义之举。】
他将房门在身后合上,迈开了步子。
*
宫野志保最近很焦虑。
她被注射麻醉剂后于昏迷状态下被尊尼获加带走,只知道自己如今所待的地方可以称之为组织的大本营,而这里即将进行一场手术。
这让她感到恐惧。
即便因医学天赋出众而在研究所内获得了代号,但目前为止宫野志保并未接触过那些触及组织核心的研究,尤其是她在这一年内察觉到组织的重心其实并非本应会由她接受的那项研究。
这个基地即将进行的手术,应当与她无关才对。
为什么她会被带到这里?
没有人能解答她的疑问,她也不敢主动去询问。
宫野志保曾见过走廊中穿行而过的黑发青年,那张脸甚至在最开始让她以为是书店老板出现,只是场地作为提醒,她只能瑟缩地退回到被所有人忽视的办公室里。
后来尊尼获加又来了,和她交流次数不多的半长发青年态度没什么变化,只是叮嘱她不要多想,开心一点。
宫野志保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她敏锐地意识到有什么即将发生,而自己所待的地方或许是安全的,但这份安全到底是好是坏无法确定,她非常担心姐姐。
又是悬浮不定的一天。
焦虑让宫野志保作息不稳定,睁着眼睛熬到天亮是常有的事,这里也没人关注她的生活习惯是否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