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裴野鹤单指一点,宋汉章就说不出话了,他惊恐地盯着裴野鹤,像是望着地狱里的使者。
“既然要定罪,总不能轻飘飘地放你走,让我看看,你还做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裴野鹤浅笑着靠近他,带着白手套的指尖点在宋汉章的额头上,一时间,他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七八分钟后,裴野鹤收了手,顺便解开了他的控制,悠然道:“原来你还有个私生子啊,还是你‘真爱’的孩子……”
“别动他!”宋汉章面容扭曲,过于激动的情绪让他的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他还是个孩子!他没有犯罪!”
“可是声声也是个孩子,你不也对他下手了吗?”昏暗的灯光跃动在他冰蓝色的眼眸里,他的声音有种近乎诡异的平静,“你对他下手的时候,有想过今天吗?有想过,他还是你的侄子吗?既然没有,我何必对你容情。”
“我求求你,你放过他吧,都是我的错,该遭报应的是我,不是他啊,他……”
嘶哑的大吼戛然而止,随着溅到墙上的泼墨般的血,半截舌头随之掉在地上,宋汉章猛地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裴野鹤随意抛开指尖沾血的刀片,平静的笑容却无端令人胆寒,“让你死,太便宜你了……你这样的人,就该活在地狱里,眼睁睁地看着所拥有的一切都消失于无形。”
他五指如利爪般禁锢着宋汉章的天灵盖,哨兵之力如沸水般灌入他的识海。他一遍又一遍地催眠着宋汉章,在他的催眠里,宋汉章将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次次死于各种酷刑,他引以为傲的宋家家主也成了宋汉铭的宝座,迎接他的,是无穷无尽地折磨,是一遍又一遍地狱般的轮回。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宋磬声本以为自己会在等待中睡着,可直到他将一部电影从头看到尾,他依然是清醒的,裴野鹤也没有回来。
两个小时了。
裴野鹤不是说会尽快回来吗?
若是平常,宋磬声是不会担心他的,可裴野鹤的哨兵之力还没彻底恢复,万一遇到什么麻烦……
宋磬声难掩忧心。
他甚至有点后悔,觉得自己该跟着他一起去。可转念一想,这是裴野鹤工作的地方,又不是什么玩乐场所,他就是想跟进去也不太合适。
宋磬声关了电影,划开手机屏幕,切换到了简讯界面,他点开裴野鹤的头像,发了条消息:【忙完了吗?】
裴野鹤没回。
这其实很正常。
工作时间本来就少有能秒回的时候,再加上裴野鹤是去审犯人的,总不能审到一半掏出手机回消息吧。
宋磬声自我安慰了几句,到底还是收了手机。
好在裴野鹤在五分钟后就回了消息。
【结束啦宝宝,我先去同事休息室一趟,十分钟内回来,等我。】
宋磬声松了口气,彻底安心。
十分钟不到,门口就传来动静,裴野鹤顶着一头湿发走了进来,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不大合身的休闲服。
宋磬声微讶,“你……怎么回事?”
裴野鹤扯下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他怕宋磬声等着急,匆匆冲了澡之后就赶来了,头发上的水成股似得往下淌,直到现在才顾得上擦一擦。
“沾了点脏东西,临时借了同事的休息室洗了个澡,没带换的衣服,所以连衣服也是别人的。”
裴野鹤一边解释一边往浴室里走,两步走到浴室门口,身上的衣服也脱了个精光,“受不了了,我再去洗个澡。”
宋磬声低笑一声,应声道:“去吧。”
裴野鹤的洁癖是分对象的,他自己怎么乱都可以,在宋磬声身上就更是没底线了,可除此之外,他对别人的要求严重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连将别人衣服穿回来这件事,在宋磬声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
监察厅再大,休息室之间也离得不远,究竟是多严重的脏污,才能让他一刻也不能忍,非要在别人的休息室里洗澡?
怕惹上身的不是什么脏污,而是血吧。
不想被他看见,可他偏偏又在休息室里,所以才借用了别人的浴室。
宋磬声低声叹气,为裴野鹤的细致而动容。
他不怕血,裴野鹤也知道他不怕,但裴野鹤觉得这些都是脏东西,所以才会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才来看他。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响了很久,十多分钟后,裴野鹤才从浴室走了出来。
宋磬声一时不防,将他看了个彻底,自然也看清了所谓的“自己的罪证”……
“嘶€€€€”宋磬声轻呼一声,拿着浴巾往他身上裹,“不疼吗?”
“有点刺,不过不疼。”裴野鹤张开双手,像皇帝一样等着宋磬声为自己擦身上的水。
宋磬声本来要将浴巾扔到他身上,可三个月的时限像一根勒在他心头的绳索,一些平日里的习惯便被生生掰向另一个方向。
他堪称笨拙地擦着裴野鹤身上的水,可他淡定了,裴野鹤倒是慌了。
他猛地后退一步,拉开与宋磬声的距离,单手压着裹在腰前的浴巾,惊道:“你干嘛?”
“擦水啊?”拿着毛巾的宋磬声一脸茫然,“不是你说要我帮你擦身体的吗?”
“我开玩笑的,”裴野鹤主动拿过毛巾,也顾不得调戏他了,自己主动转过身乖乖擦起了水,还不忘小心翼翼地补一句:“我没做错什么吧?你这样,搞得像是我今晚就进不了家门了一样。”
宋磬声扑哧一乐,刚要说话,却又看到了裴野鹤的脊背。
他是典型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宽肩窄腰,流畅的人鱼线性感迷人,结实的背肌也很具力量感,可现在却遍布抓痕,经过热水一冲,新结的痂掉了,就只剩数道并排交错的红痕。
宋磬声暗暗蜷起手指。
出门前他还觉得裴野鹤像狗,可现在一看,他的手也挺像猫的。夸张点说,他甚至觉得裴野鹤的后背可以下围棋了。
第112章
冬天一到, 整个世界也随着寂落的白雪一同安静,路上也没什么行人。
他和裴野鹤在家窝了两三天,今天才和宋菱约了时间, 将珍珠和它的用具一同送了过去。
猫屋与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份量不小, 宋磬声索性叫了辆小型货运车。他和裴野鹤在前,货运车在后, 四十多分钟后才到宋菱家楼下。
开货车的是一对中年夫妻,妻子拎着小型物件进了电梯, 大件的就由丈夫来拿, 缩在猫包里的珍珠警惕地缩起, 一双鸳鸯眼一直在打量周围的环境。
猫包一开, 珍珠撒腿就跑,溜进沙发与墙的间隙处不出来了。
宋磬声有点愧疚。猫咪本来就敏感,可自从跟了他, 光搬家就搬了三次, 好在这是最后一次了。
“珍珠,”宋磬声趴低身体看它, 温柔道:“要好好长大哦。”
珍珠还没熟悉周围的环境,连带着对人类身上的气味也很敏感,哪怕叫它的人是宋磬声,它也缩在角落里不肯出来。
宋磬声有些遗憾, 可更多的却是欣慰, 有了新主人, 以后就不用总是被折腾到陌生的环境里了。
晚餐自然是三个人一起吃的。
他们口味相同,选餐厅自然也没什么争议, 再加上宋菱许久没见到宋磬声,自然攒了一箩筐的话, 吃吃聊聊下来,一顿饭花了近三个小时。
饭罢,宋菱有些不舍,可一看裴野鹤万般不耐的神色,她到底还是咽下想请宋磬声留宿的请求,目送车辆远去。
她很清楚裴野鹤的性格,她要是真劝着宋磬声在自己家留了宿,裴野鹤明天就能拿这事做筏子,再从宋磬声身上讨要来更多纵容。
反正来日方长,她不急这一刻。
宋菱心怀怅惘地上了楼,一想到家里还有宋磬声留下的猫,心里又多了点温情与期待。
帝都有几条路口的红灯时间都很长,足足九十秒,够裴野鹤与他接一个绵长的吻,他吻人的方式格外色I情,灵活的舌头搅风弄雨,短短一分钟就能让宋磬声喘不上气。
宋磬声记挂着红灯的秒数,不想让车挡了别人的路,时间差不多了就抬手去推裴野鹤,却被捉住腕子压向他的胸膛,感受着掌心下与自己不同频的心跳。
红灯最后一秒,裴野鹤一脸不满足地松开宋磬声,随着同向车辆逐渐提速。
不过,不满归不满,可他唇角始终带着笑,看上去心情不错。
天色尚早,裴野鹤开车去了郊区,直到山脚才停车。
山路蜿蜒,行车不便,他将宋磬声打横抱起,身后翅翼振开,拔地而起,直飞山头。
宋磬声刚刚站稳,裴野鹤就来扒他衣服,“你试试嘛,我可以教你怎么飞呀。”
宋磬声确实有点心动。
没有任何人可以拒绝一双翅膀,他当然也不例外,自从继承了裴野鹤的哨兵之力,他也生出过试飞的心思。但裴野鹤真让他试的时候,他又不好意思在室外脱衣服。
“这样吧,”裴野鹤道:“你先试试兽化,然后慢慢尝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难得有时间锻炼,宋磬声也不再推诿。他背对着裴野鹤脱去上衣,闭眸凝聚着自己的注意力,感应着兽魂中属于裴野鹤的力量。
丝丝缕缕的热流涌过,他的肩胛骨似烫似痒,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里像有什么东西在发芽一样,逐渐增大,最终顶破了他的肌肤,展出一双翅长足有两米的鹤翼。
裴野鹤的视线凝聚在他背部,几乎看到怔住,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翅膀,却是头一回发现它竟然这么美。
或许是主人太过害羞的缘故,这双翅膀呈半拢状,隐隐遮住了宋磬声的前胸,也替他挡住了刮来的风。
他正要转身去问裴野鹤,这样飞会不会不太方便的时候,腰间却忽然揽上一只火热的手,耳边也响起裴野鹤沙哑而动情的声音:“声声……”
他冰蓝色的眼眸里晃着赤I裸的爱慕与情欲,说是带着人飞,可他却将人拉向胸前,一起倒向地面。
宋磬声慌张撑手,“你干嘛?”
“我们试试好不好,”裴野鹤不轻不重地咬着他的耳朵,暗示性地顶跨,“就在这里。”
“你发什么疯。”宋磬声羞恼地推了他一把,正要起身,腰上环着的手却用了点力,反倒让他跌进裴野鹤的怀里。
多说无用,宋磬声不可能答应。
可这里四下无人,他要态度强硬,宋磬声也不会多做反抗。
裴野鹤忍不住了。
自从看到属于他的兽魂绽放在宋磬声的背上,他就像刚刚标记完领地的野兽一样充满了自得与幸福。
汹涌的情潮急需一个出口,让他只想吻上眼前人的嘴唇与脖颈。
相贴的触感如此明显,裴野鹤灼热的体温驱走了日落后的寒风,眼里是极为危险的情I欲与冲动。
他想拒绝,可一想到三个月的时限,横亘在内心的底线便又悄悄做了让步。
他默认似地闭上了眼睛,任凭自己被拽入波涛汹涌的欲海……
山头毕竟有风,裴野鹤折腾了一次便将人带下了山,回家之后自然又是一夜旖旎。
次日一早。
宋磬声睁开惺忪的睡眼,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裴野鹤对这件事的热衷与沉迷,甚至到了令他难以想象的程度,日夜颠倒的作息麻痹了他的大脑,再加上窗帘遮光性太强,他总有种置身黑暗而未醒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