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所想的一切吗？不是为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机会，而是在想着那个人……真有意思。”
那让人大脑昏沉的声音再次响起，焰白努力撑起摇摇欲坠的眼皮，想要听地更清晰一点。
“你……你说你是克苏恩？你到底是……什么存在……”
应该不是邪神吧？正常来说他看一眼邪神大概就爆炸了，不至于还能活到最后。
“你唤我为克苏恩？”那声音嗤笑了一声，
“可惜，并不是。”
“我不过是泊湮内心深处隐藏的真实，是为祂降临而承载的肉/身。倘若你真的想要唤我为克苏恩，那也无妨。”
“那场实验没有失败，而是成功了。只是【我】自己并不清楚，并且因为自我保护机制隐藏起了那段记忆。”
“而现在，因为钥匙的到来，因为你的到来，我重新想起来了。”
冰冷的手强行将他的下巴抬起，焰白感受到下巴的一阵疼痛，却又感受到指尖轻轻拂过了他的眼睛。
克苏恩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拥抱着他，让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坠落。
“你的灵魂，很漂亮……钥匙认可了你，也就是说，你也会是祭品的备选人之一。”
男人轻笑着俯下身，埋入了他的颈间，尖牙摩擦着他的脖颈，带着令人战栗的微痒，
“我很喜欢你，我允许你活着，你要陪着我一起活到最后，活着去看见末日的终焉，再去看看那陨落的天际，人们哭喊的残破的脸，绝望肆意倾洒在荒野之上，你要看着血染红了雪，万物即将死去，而他们也终将获得新生。”
那些藤蔓更紧地缠绕住了他的四肢和手，几乎让他动弹不得，焰白艰难地呼吸着，却又有点想发笑。
他现在这幅样子，束缚着他完全是没必要的举动，他已经累到手都抬不起来了，这是在担心他逃走吗？
“不，我不觉得……我会想看到那样的场景……”
焰白努力拾起脑海里零散的碎片，艰难地将它们认真拼凑成完整的一句话，
“我只是想……”
“喂！刚才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吗？你确定这里有人？？”
“绝对是的，我听到了两个人交谈的声音……喂，该不会是弦那家伙在吧？他身上的每一条情报可都是价值千金的！”
有人来了？
焰白的脸色变得一片煞白。
糟了，如果不快点从这里出去，如果被人看到的话，那他们一定……
“你在害怕？”
克苏恩的声音愈加玩味，
“真奇怪，刚才要杀死你的时候你不恐惧，现在倒是害怕起来了。你是害怕被发现什么吗？”
“不，不要。”
焰白结结巴巴地说着，他听着愈加接近的声音，心脏几乎要沉入谷底。
要结束了吗？
他和泊湮的身份，就要在这里暴露了吗？
“吱呀——”
在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焰白浑身上下几乎都紧绷了起来。
然而下一秒，尖锐的影子将来者霎那间贯穿，那些尖锐的树藤直接穿透了两人的喉咙，又于瞬间被拖入了地面的黑影里。
门吱呀晃动着，自然而然地关上，就好像只是一阵风吹拂过。
焰白的思绪呆滞了片刻，便感受到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再次刺入了他的脖颈，不等那些混沌之物从脑海中散去，他的意识便再次陷入了沉沦。
拥抱变得更为炽热，可疼痛感却在渐行渐远。
他要死了吗？
金发青年恍惚地想着。
算了，如果实在是改变不了什么的话，那么他也没办法……
紧绷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最终，思绪还是于回归了混沌的海洋。
……
寂静之后，黑暗之中再次浮起不易察觉的轻笑。
那笑声像是伊甸园匍匐的蛇，不断地引诱着人们摘下罪恶的苹果。
“活下去，无论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不是吗？我的钥匙？”
第24章
思维断开了。
剧烈的疼痛感从脑海深处开始扭曲，好像有蛇一般的东缠绕着脑干不断地攀爬，最终入侵了他最为核心的思维。
白烨几乎是带着剧烈的惊恐清醒过来的，当他睁开双眼时，心脏深处的苦痛依旧残余，好像那条蛇蔓延过他的脑海，直接摸索到了他内心最深处的地方。
这种感觉未免太过于突兀，以至于白烨至今还有些惊魂未定。
一般来说，只有当焰白偶陷入休克，昏迷，或者死亡状态的时候，链接才会强行断开。总而言之……他现在的状况很危险。
原大纲根本就没有写过主角还能切换形态，这种时候如果泊湮一直持续着无法自控的状态，恐怕他们都会很危险。
白烨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努力压抑着脑海中一阵又一阵的剧烈疼痛感，冷汗从额头上沁出。
他尝试着稳住自己的呼吸，并且也确实成功了。等到他闭上眼睛沉静了一会，才开始思考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从泊湮在出发前对他说的话来看，他似乎拥有着某种力量的权限。但是一旦使用那份力量，会带来濒临失控的可能性。
他为了救下自己，不得已在白染面前使用了那份力量，并且动用了空间传送的法术，将他传送到了黑叶城。
可是在传送到黑叶城之后，他就已经开始展现出不正常的状态出来。最后在黑市的那个小巷里，沉睡的意志终于苏醒，狼也脱下了他的羊皮，对他展露了獠牙。
……他也不可能杀了主角，杀了主角他还走个鬼的剧情啊！
一想到这里，白烨就更加头疼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钥匙】的原因，他发现自己和焰白的链接越来越强了，甚至那边传达而来的痛苦也会传达一部分到他这边来。
这也是【钥匙】的副作用吗？
不过他总感觉，【钥匙】的作用可能没那么简单……
“白烨，你做噩梦了吗？你看上去精神状态很不好，需要叫医生吗？”
温柔的声音从耳畔传来，银色的长发伴随着来者的动作落在了他的身上，那双和他如出一辙的红色眸子安静地注视着他，带着些许岁月静好的温和感。
白烨尚未反应过来，那人便俯下身，张开双手，轻轻地拥抱了他。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你一个人在这种封闭的环境里很害怕吧？是我没有照顾好你的感受，真的对不起。”
白染的声音很轻，那是和焰白在沸腾工厂见面时截然不同的状态。
他收起了自己全部的尖刺，再次变回了那个爱着弟弟的好哥哥。
“我……”
白烨刚一开口，他就听到了自己沙哑的声线——就好像几个世纪都没有开口说过话，喉咙干涩地几乎裂开。
“喝点水吧。”
不等白烨去端桌子旁边的水杯，温热的水杯就来到了他的唇边。白烨无奈了片刻，只得张开了嘴，小口小口地将水杯里的水吞咽了下去。
“白染，我是做噩梦了，不是残废了。你能不要用对待小孩子的方法来对待我吗？”
白烨抬起眸子，目光沉淀着疏远。然而白染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柔，似乎从不会因为白烨的一两句话而生气。
“别这样，白烨，我这次办完事情回来，是打算给你一个好消息的。”白染微笑道，
“我打算在家之外的地方开一场盛大的宴会，我想，你也是偶尔需要自由的。”
“宴会？”白烨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被子，
“你想干什么？”
“别那么紧张，不过是一场宴会而已，难不成我会伤害你吗？”白染叹气，
“你要是这样想我，我可是会很难过的。”
“需要我做什么吗？”白烨淡淡道，
“我不相信你带我去参加一场宴会只是为了让我开心而已。”
“不需要。”白染摇了摇头，他注视着白烨，目光带着瘆人的温柔，
“你只需要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你可以去交朋友，可以去获得一切你想要的情报，也可以杀死任何你想杀死的人……”
他弯下腰，于白烨耳畔轻笑道，
“只要你喜欢，屠杀了整个宴会场合的人都可以。你对那个被流放的叫泊湮的孩子很在意吧？这次他的那些家人也来了，如果你想要报复，我会将刀送到你的手中的。”
“……你在说什么！？”
白烨的心中一惊，却听见白染继续道：
“可惜，我没能将泊湮带回来。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倒也不介意将他带回来给你玩玩。可惜，他不是那种简单的角色，就算你想要，也得等我【处理】一下再送给你，好么？”
“我只是想看到你笑出来的样子，白烨，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是真的爱你呢？”
“……”
白染的声音有种病态的毛骨悚然感，这也让白烨下意识地沉默了。
有问题。
白染绝对有很大的问题。
起码在大纲里，白染的状态还不至于这么奇怪，可现在的白染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感受到无所适从的诡异感。
可他无法从白染的话中挑出任何毛病。
不如说，像是白染这样的人，想要从他的身上察觉到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