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喝醉了，宵鸢甚至开始不怕死雨，揽着他肩膀开始唱歌，只是大部分歌词都唱的走调了，还是很离谱的那种走调，疯狂地折磨着所有人的耳朵。
“我能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吗？”
坐在不远处的焰白听到耳畔沉闷的声音。
“哈哈，我看他难得那么开心，就让他唱吧，等到了爱之城，大家也差不多要四散开了。”
焰白捧着脸，轻轻地笑着。其他人喝酒的时候他就在这边放风，但是这一路上基本上没遇到过什么麻烦，他也渐渐地放心了下来。
只是泊湮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他在焰白的身边坐了下来，眸子阴沉着，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是睡不着吗？还是心情不好？”焰白看向他。
焰白一直都能很轻易地感知到他人的情绪，尤其是泊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钥匙的缘故，他最近越来越能够感知到对方的情绪了，加上之前和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情，也让焰白觉得眼前这个泊湮要可爱的多。
嗯……果然他还是喜欢乖一点的吧。
“我一直都睡不着。”泊湮垂着眸子，
“有时候会做梦，但是醒了，就不记得梦的内容了。”
从焰白的角度望去，火焰的光恰好轻轻撒在他的侧脸上。光在他的面庞上燃烧着，却也点燃了他的眸子，似乎变得更加鲜活了般。
无论如何，火焰总是严寒之时让人依赖的存在。更何况在这个寒冷的世界，总是让人下意识想要去依偎。
“你不去烤火吗？”
见泊湮一直不说话，焰白才主动开口了。
“不。我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火。”
泊湮淡淡地回答着，他的手臂环抱着小腿，将下巴搁置在膝盖的位置，
“很奇怪吗？”
“怎么会，我不也没有过去嘛。”焰白失笑，
“我酒量不太好，喝一点就容易醉。而且我也不是很喜欢太热闹的场景，最重要的是，这里必须有人来看着，否则所有人都喝醉了，就没有人看着这里了吧？到时候也会很危险。”
焰白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阵风恰好吹拂了过来，青年金色的长发被冷风吹拂地向后散去，和那些银白色的景色混合在一起，看着就像是银色的河流里闪烁着的悠远的星带。
他的那双眼睛依旧是灰败的颜色，当他看向泊湮的时候，泊湮却总觉得，那双无神的双眼中似乎能倒映出他的灵魂。
这样的气氛很轻松，很温柔，甚至让人想要长久地在这片名为温柔的河流中溺亡，哪怕是一辈子，也在所不辞。
火焰噼里啪啦的烧着，两人也长时间地没有对话。好像此刻对话也变成了一种多余的存在。
“在拿到了钥匙之后，你打算干什么呢？”
直到困倦宛若小爬虫般渐渐爬上来的时候，泊湮的声音才很轻地响起。
焰白沉默了半晌，他的手指颇有节奏地敲打着木板的边缘，那敲击的节奏感像是某种神奇的旋律，让人不自觉的就被带入了旋涡。
“我大概会回到我的家乡吧。”
长久之后，焰白才回答道。
无论他对这边的世界多留念，他也不会在这里永远地待下去。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或许他也会将忘记的那块拼图重新记起来之后，才会做出最后的决定。
“你的家乡？是在哪里？又是什么样的地方？你好像从未和我提过。”
泊湮难得话很多的样子，焰白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笑了。
“怎么说呢……算是个很好的地方，我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地方，我只知道，那里就是我的家。”
说着，他又反问道：
“那泊湮呢？在结束了这一切之后，你打算去什么地方？”
这样的问题问倒了泊湮，他沉默半晌，最终缓慢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可能会死掉吧。但是活着，好像也和死掉没什么区别。”
“怎么会。”焰白笑了，
“不会的。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荣耀和幸福的。”
你会在人群之中披荆斩棘，成为他们眼中最耀眼的星星，成为他们心中永恒的神明。
而他，也该回到属于他应该回到的地方，总而言之，他们都不会是一条路上的人吧。
这是他原本的想法。
可是……他不知道他的过去到底忘记了什么。所以这一信念也开始动摇了。
他真的，是他想象中的那样的人吗？
为什么他是【反派】，而主角却会是【主角】呢？
这一切的剧本又是谁写好的？笔又是在谁的手中呢？
焰白不明白。但是他忽然觉得，真相似乎就在自己的面前，只要他伸出手来，就能抓住。
可那浓密的雾却始终萦绕在他的面前，挥之不去。
就在焰白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肩膀一沉，很快，几缕黑色的长发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带着些许微痒。
没有询问，没有回答。他只是自顾自地靠近，又自顾自的埋入他的肩膀。好像这样做就能稍微安心一些。
“你骗人。”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好像用力一点，就会彻底消失，
“你总是骗我……我不相信你。”
风雪彻底将最后一点声音吞没，最终，也彻底的失去了方向。
“睡吧。”焰白的声音压得很低，
“明天我会叫你起床……”
然而，焰白还没来得及说完，一阵剧烈的躁动声音却于人群中炸开了。
“鬼！！有鬼啊！！！”
一个男人恐慌的叫喊的声音响起，瞬间将所有人的醉意和倦意全部驱散了干净。
只见那个男人跌坐在地上，他的手指颤抖着，眼中浮起恐惧。
“刚刚箱子自己在动啊！！！救命！！！有鬼啊！！！”
第53章
那叫声瞬间划破了天际，让所有人都清醒了。
死雨的速度是最快的，他立刻就冲到了男人的身边，将男人的领子猛地拽起，随手扔在了背后。
他的动作极快，甚至男人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栽倒在了雪地里，一脸懵逼，
“你看到的东西在哪里？”死雨回头看他。
“在，在，在那边！我刚刚看到我们货架上有个箱子自己掉了下去，然后还自己走了起来！！这不是鬼是什么！！”
男人被彻底吓傻了，他的手指还在不断地颤抖着。宛若见了鬼。
然而死雨却是皱了皱眉头，他的目光凝视了一会木箱，虽然手中的刀从未放下，但也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是吗？可是我并没有嗅到污染物的气息？”
正如同男人所说的，有一个稍微小点的箱子正在地上缓慢地移动着，然而箱子移动的速度很慢很慢，几乎是一点点挪动的，但是这个箱子似乎是从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的，因此刚刚也应该是掉下来的声音吓到了旁边的人，才会被发现。
“我来吧。”
宵鸢从箱子下面掏出了一根棍子，摇摇摆摆地走到了箱子的面前——这一举动甚至让死雨都愣了一下。
“你……干什么？”死雨不解。
“等一下等一下！这很危险吧！”
哈兰想要抓住他，然而宵鸢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有什么关系，我兄弟都说没有问题！还能有什么问题！”
死雨：“……”
他什么时候和对方是兄弟了？他们很熟吗？
焰白倒也没有阻止，他也确实没有感受到盒子下面有什么恶意，甚至，有种熟悉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宵鸢的动作太快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宵鸢伸出手，很快将那个箱子从下面翻了个底朝天。
一个小巧的身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那是一个小女孩。
准确来说，是个年龄还不过10岁的小女孩。
在被掀开箱子的时候，小女孩正蜷缩在地上，她的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一头褐色的短发披散在肩膀上，惊恐的大眼睛看着他们，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小孩？”
宵鸢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样的展开。
但死雨却始终没有放下手中的刀，他的脑海中一瞬间流过了很多种可能性，却依旧没有想到有什么污染物能伪装成小孩子的。
“你是那天的孩子吗？”
焰白走上前去，他显然回想起了他刚刚捏焰白马甲的那天……那时候他跟着被流放的人一起，其中有一个女人抱着她的孩子在到处借衣服，而他顺手把保暖的防护服给她了。
但是现在她的妈妈不见了，恐怕也凶多吉少。
“这……”
哈兰愣了一下，他看了看焰白，显然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发展，于是他指着小女孩，面色复杂道：
“你认识？难道是你的？”
于是所有人的面孔齐刷刷地看向了焰白。
“一面之缘。”焰白解释，
“不过，我倒是很想问问——这孩子不是从你们的箱子里跑出来的吗？难道你们在贩卖小孩？”
“之前我就注意到了，那些箱子上面也留着呼吸孔，应该是装着活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