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废相爆改老流氓后 第93章

耳边风声走马,沙沙的响。

雄海虎视眈眈,这几日街上的平民很少,习惯了偏安的大启贵族窸窸窣窣开始带着细软金银准备逃亡,人群的方向都是向着城门,偏偏因子虚逆着人群往上,如此一来,显眼的过分。

血衣怒马,轻蹄快走,春色忙,草却枯,蹄下生风,耳边闹哄哄。

权持季到了京都那日,兵权就还了圣上,带来的死士也很少,除了戴三七,剩下的寥寥无几的兵马,说来好笑,竟然在奉安城。

当是权持季带着手下浩浩荡荡从京都出发,明面上是为了找许沉今,实际上了为了拿到销金寨,销金寨到手后,为了把销金寨稳在手里,权持季和因子虚出发去凉都继续找许沉今的时候,只带了阳长和戴三七。

他们也不知道,到最后他会直接回了京都并没有带回原来留在销金寨的人马。

现在庄琔琔和因子虚都要到奉安城,权持季更加不可能调回销金寨的人手。

他哑声笑了一声:倒真是孤立无援了呢。

他把因子虚从夏桥手底下带走就已经是结了怨,现在,估计夏桥要过来说自己勾结雄海细作了。

权持季饶有兴趣看向外面,却见春暖花开,逆风处远远奔驰过来雪白的小马驹,红衣的人在马上墨发飞扬,因子虚借着大敞开的院门横冲直撞。

一匹马,冲进了院子,走过假山和引水的池塘,踏着亭子,直直到了权持季的屋子前面。

“权持季,一起走。”

第93章 喻白川醒啦

要说圣上就真的相信夏桥,那是不可能的。

夏桥能给圣上的帮助再大,也是安邦人,若不是为了借助安邦的势力,远岫怎么可能容忍夏桥。

监天司明着隶属礼部,却没有任何流水添补,圣上要登位离不开监天司,偏偏圣上登位之后什么都不能带给监天司。

为了防止安邦反噬,圣上殚精竭虑才把夏桥放在了监天司的位置,为了就是叫夏桥摸不到兵权,财权,法权。

只能说,这个皇帝远岫做得确实不怎么样,但是该有的心眼子还是在的。

夏桥是大启的“两根神棍”之一,别的权力没有,忽悠百姓的本事却是很大。

每年春猎之后,天子都应该用春猎的猎物祭神,保佑大启新的一年风调雨顺海晏河清。

可是今年……皇帝没了。

皇子也找不到。

夏桥抡了抡自己的羽扇,嘻嘻地站在化龙江上,伸手捧起了一捧手,对着身后跟来的尔朱勒拍了拍手,甩干净了手上的水渍。

身后的尔朱勒抱着手,不耐烦地用脚尖碾死了脚下蜿蜒爬过的蚂蚁群,明明没下雨却是一身蓑衣,显然为了过来他是费了不少功夫。

夏桥阴沉沉笑了一声:“好久不见,小朱~”

下一秒,尔朱勒的手直直地掐住了夏桥的脖子,指尖缩紧,陷入皮肉,很快就只能感受到夏桥苟延残喘一样的呼吸。

夏桥重重地一脚踩到了尔朱勒的脚,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地把尔朱勒的手掰开,语气好像是不耐烦了起来:“许沉今骗了你,怎么还拿我撒气呢。”

“你就不应该过来感谢我吗?”夏桥洋洋得意了起来:“他们都以为你已经到了大启之外,谁也想不到你还在大启。”

“哦,不。”夏桥的表情变得欠揍了起来:“许沉今应该也知道,他可清楚知道你走不了。”

说来真是可悲啊,作为雄海留在大启的“使者”,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雄海?

“要是你真的可以回去,你的皇兄也不会同意吧,拿着大启的城防图,却得不到雄海的信任,要是你带着城防图到了雄海,估计大家都会以为你拿了一张假图,就是为了夺权找个借口吧,你的皇兄要登基了,你怎么能不急呢,尔朱勒。”

“更好笑的事情发生了,那确实是一张假图。”夏桥疯癫地哈哈大笑了起来:“许沉今真狠啊,这下你该怎么向你的雄海交代。”

“夏桥!”尔朱勒怒不可遏起来:“你的手又比许沉今干净清白多少呢?假的城防图是许沉今不要脸利用我,你也是拿了不少好处,若不是我搅出了一摊浑水,你又怎么浑水摸鱼?现在可好,手上摸到的权力可就大了,不是吗?你敢说不是?”

“哎呀呀呀…”夏桥不怀好意:“还是有脑子的吗,所以还来赴约,是为了什么。”

尔朱勒咄咄逼人:“为了听你放屁,你和许沉今那个瘪三真是相似的讨厌。”

“哎呀,真是好头疼呢。”夏桥笑了起来:“我和许沉今确实某些方面很相似,但是我认为,比起许沉今我和你要相似得多呢。”

“你想想,你是雄海的弃子,我是安邦的弃子,你根本想不到,当我知道要把圣上这个废物扶上皇位的时候我有多么焦虑。”夏桥蛊惑人心一样:“可是我触底反弹了,我把圣上扶上了这个位置,还把他杀了,大启终于还是落到了外姓手里,出于惺惺相惜,我们可以合作。”

夏桥伸出手,掌心向上,眯起了眼睛:“大启这块肥肉,我吞不下,你也吃不了,要是让雄海白白出兵,那边你也是不好交代吧,不如你我二人一起合作,待把大启收入囊中,我们分而食之。”

“里应外合,才是道理。”夏桥抬了眼睛,手里的羽扇轻轻一抡,轻巧好像鸿雁点水,笑眯眯的,说话的语气却没有刚才客气了:“若是你不愿,那就杀了你,也算个功劳。”

尔朱勒恶狠狠地龇了龇牙:“真是无耻呢。”

夏桥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怎么能这么说呢,您也预料到的不是吗,相信小朱你啊过来本来就是为了和我合作的吧。”

化龙江上倒映两道人影,一道不耐烦甚至是嫌恶,却还是伸了手,他们的手蜻蜓点水一样碰到一处重重攥紧,一个对彼此都有好处但是没有双方都没什么好脾气的合作就这样诞生。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尔朱勒掂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刀,说话并不客气:“待到大启亡了,我们细细瓜分的时候,也该是你死我活。”

两人攥着的手收紧,夏桥吃痛,眉心一拧,嘶了一声,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尔朱勒戴好了箬,遮了遮自己的面:“赵明德守着,就很难打进来,必须把赵明德那个老匹夫灭了。”

夏桥狠狠地眉心一跳:“这就开始使唤人了是么?”

尔朱勒头也不回:“这是合作,监天司夏大人。”

这就是明晃晃的讽刺了。

讽刺夏桥就是一个没有用的神棍,尔朱勒再傻也知道夏桥来找他的目的:因为夏桥没有任何的真正意义上的权利,只是名义上的从龙有功又勾结户部礼部的官员还养了几个私兵在苦苦支撑罢了,顶多还能借着神明的幌子找点小麻烦。

大启境内还由不得夏桥说了算。

大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光靠他一个监天司神棍就要大启改朝换代,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夏桥才约尔朱勒化龙江一叙。

“他娘的。”见到尔朱勒走了,夏桥恶狠狠地呸了一声。什么风雅端庄的样子都装不出来了,狠狠地跺了跺脚,恨不得把尔朱勒抓回来杀了喂狗。

他是伪善,可他也是真的憋屈。

“不就是一个弃子吗,当他什么玩意?”夏桥粗鄙地叉腰,撒气一样把自己的羽扇扔到地上用力跺了两脚,又是梗着脖子好生叫骂一句,这才收敛好自己的脾气,放松表情,变回了人前如沐春风巧笑嫣然的夏大人。

化龙江水依旧奔腾不息,他看着化龙江上清风徐徐,远远地看向安邦的方向,怎么眺望都看不见安邦的山头,千万里的路途,来时他心心念念,现在他已经不记得了,毕竟太久没有回去。

夏桥一只手招呼手下人,吩咐了一声:“信加快送回去,我们……”

“要回家了。”

回到心心念念的安邦。

衣锦还乡,衣锦还乡啊。

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一些什么,漫天的翠色开始飘荡,远远地跑来一群孩子。

贵族忙着跑路,世代躬耕于大启的百姓却被这片土地囚禁,回忆和苦难统统成为枷锁,他们不知道国家面临什么样的惊涛骇浪,只知道他的地在这里,土地还没有收成,没有收成就没有粮食应付徭役赋税,在秋天丰收之前,他们不会走的。

孩子们更加不清楚外面的动荡,还要跑着闹着出门撒欢,横竖不过是被爹妈知道了挨一顿不痛不痒的打,街上的清冷并没有打消他的兴致,反而为这个世界短暂地属于彼此而兴高采烈着。

夏桥皱了皱眉毛。

这群孩子身形还小,脚步很轻,如果是听到了刚刚他和尔朱勒的谈话没有被发现也说不准。

夏桥恼怒地瞪了瞪手下人,接着拿起了自己的匕首。

这个世道,易子而食都不少见,死几个无关紧要的孩子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那帮孩子还在不谙世事,压根没有预料到接下来降临在自己身上的会是什么。

甚至,他们还在唱着童谣。

“大启西,望京难,不见族亲不见妻,监天子,骗朝臣,异邦使臣窥天下。”

夏桥的手顿时一顿。

孩子们还在接着唱下去。

“大启南,见奉安,明珠蒙尘落人间,还幼子,灭逆臣,人间还珠兴正统。”

大启西,就是京都。

大启南,就是奉安城。

这几句童谣的意思就是,在奉安城的许沉今会带着真正的皇族血脉把夏桥虎视眈眈的大启收回囊中。

夏桥一听,明明已经是咬牙切齿了起来,却还是收回了自己的刀子,笑眯眯地弯着腰看向手边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就好像是世间最值得敬畏的老学究一样循循善诱:“孩子们,刚刚这几句童谣是谁教你们的呢。”

“一个白头发但是很年轻的说书先生。”这群小孩不设防地会答,下一秒,雪白的刀子没过稚嫩的胸膛,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孩童太矮,血只溅到腰际。

剩下的孩子开始尖叫了起来,乱窜着,却被夏桥的人团团包围。

夏桥太装,明明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却还是笑得仁慈可爱:“那个白发的说书先生,在哪里呢?”

孩子们早就说不出了,他们只能看见自己的小伙伴没了气息,生生蜷缩成一团,逐渐变得死白,哭叫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被吓傻了的孩子又怎么可能说得出话。

夏桥就怕这哭声会引来什么不速之客。

好像是随便打发草芥一样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手下人。

痛苦的嘶叫声一下子放的更大,然而很快就回归平静,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

“斩草除根。”夏桥又捅了捅自己的耳朵,眸子一斜瞟了身后鲜血淋漓的孩童尸体,虔诚的拜了一拜。

好赖也是一个神棍呢,这帮孩子遇上了他,就只能解释为命里不幸,倒霉罢了。

白头发的说书先生?

夏桥可是一听就反应过来了呢。

那不是和他并列“两根神棍”的喻白川吗?

天生白发,可见鬼异“喻白川”。

许沉今借神杀人的喻白川。

这么久没看见许沉今带着喻白川,夏桥还以为那个病秧子终于死了,现在冒头,真是叫人烦躁。

夏桥咬牙切齿:“怎么没死呢,真讨厌。”

喻白川当年是国师,历年以来,大启都没有国师一说。

据许沉今的说法,国师不过一个虚名,喻白川的俸禄屈指可数,没有品阶,也不用上朝听政,按道理来说,身为监天司卿的夏桥就应该稳稳地压喻白川一头,可是夏桥发现,比起自己,百姓们更容易被喻白川这个家伙忽悠。

夏桥骗人的时候还要引经据典来几句古往今来天下异动之时发生了什么大事,喻白川就只用红口白牙两根手指头一掐,然后翻着白眼神神叨叨来讲上几句天机不可泄露。

骗人都敷衍。

偏偏这老百姓就是更相信喻白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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