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晦皱眉:“说的什么玩意,一个结巴,叭叭叭的话还不少,十八就十八,十九就十九,什么十八/九大概,你连自己几岁都不知道?”
刑乐是被人扔在青山寺门口的,虽他师父捡到他的时候基本上能确认一个小婴儿的年纪,但刑乐觉得那不准,万一他只是长得小呢。
江白回头跟谢晦说:“你先别说话。”
谢晦指着刑乐:“他一个磕巴都能说话,你凭什么不让我说话?”
江白叹气:“你别喊。”
刑乐:“就,就是,喊什么,喊显你嗓门,大呀?认清事实又,又不是什,什么丢人的,的事老就是,老还不让,说。”
眼看着谢晦就要动手打人了,江白说刑乐:“你也少说两句。”
刑乐撇了撇嘴,瞪了谢晦一眼。
谢晦还没受过这样的气:“□□崽子你再瞪我试试,你信不信我抽你?”
“小,□□,逼,逼崽子不信。”刑乐本想偃旗息鼓了,但听到谢晦叫板,他再次不服的哽起了脖子仰着脸:“你碰,碰我一下我就报,报警,这这么多,多人看着,你打我一,一下试试。”
倒不是周围人多谢晦不敢动手,而是跟个小屁崽子动手这种事他觉得丢人,见小磕巴耀武扬威的样,谢晦突然抬手在江白脖子上一搂:“你刚才不问我是谁吗?现在告诉你,我是他男人,有证的那种懂吗小磕巴?”
刑乐反应了一秒,突然瞪大了眼睛喊:“我,我不信!”
他伸手就去拽江白:“小,小白哥你别,别怕!”见谢晦不松手,他冲着谢晦喊:“你个老,老家伙快放,放开我小,白哥!”
江白脖子被谢晦搂着,手被刑乐拽着,这俩人扛起来,谁也不肯松手。
谢晦头一次被人叫老家伙,大概是受了刺激,松开江白就要动手:“你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让你磕巴变哑巴!”
刑乐吓了一跳,连忙往后躲了两步,顺带着把江白也给拽了过来:“小白,白哥这人指,指定有暴,力倾向你赶紧跟,他分,分手,天下男儿千,千万,哪个不比他,他好?关键他,还老。”
江白只知道刑乐话多,结巴也不妨碍他说话,但他没想到刑乐连吵架都不服软。
谢晦也是头一次跟结巴吵架,明明说话费劲,话却一点都不少,这他妈得亏他结巴,不然还不得烦死人?
谢晦:“你他妈一个结巴嘴怎么这么碎?”
刑乐:“说不,不过我了,吧?知道为,为什么吗,因,因为我说的都,都是事实,真相是没,没法反,反驳的。”
江白笑出声,又在谢晦发现他笑之前憋了回去,他推着刑乐:“这么长时间你师兄应该买完东西了,快回去吧,别让你师兄等急了。”
这顿饭肯定是吃不了了,别回头俩人在把人餐厅给砸了。
刑乐盯了谢晦一眼:“我佛慈,慈悲我不跟,跟你一般见,见识今天就饶,饶你一次。”
“你别饶我,来,”谢晦被江白拦住:“你来。”
刑乐哼了他一声,跟江白说:“早,早点跟他分,分手小,小白哥,我先走,了,开,开学见。”
商场营销的音乐声很大,两人在这吵了半天竟没引来一个旁观者。
看着刑乐跑远,江白松了口气,他抬头看向谢晦,本想说你干嘛跟一个小孩置气,还没开口,就听谢晦骂了句:“小狗崽子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他!”
江白已经忍了很久了,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一声还不够,没有及时憋回去,他低下头笑了半天。
等他平复好笑意再次抬起头时,谢晦脸上那点不爽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迎上谢晦的视线,江白愣了一下:“怎么了,没吵够,还想跟我吵?”
谢晦看着他:“看我跟人吵架这么好笑?”
江白敛去嘴角残留的笑意。
他看得出谢晦这会儿没生气,甚至连上午那股劲都没了:“是啊,好笑,主要是你没吵过他。”
谢晦不爽的舔了舔牙根,最后翻出了导致他跟人吵起来的主题:“我很老吗?”
谢晦今年三十,对于经历过二十六岁的江白来说他并不老,刑乐大概是没见过几个穿西装的,在他的印象里西装革履是中年人的标配,所以才会问谢晦是不是他叔叔。
江白忍着笑说:“都能跟十八/九岁的小孩吵起来,最起码心态年轻。”
“这还差不多......”谢晦头点到一半,突然发现这话不对劲,他一把拉过江白:“心态年轻?合着我还是老呗?”
第20章
开学前这几天谢晦每天都把江白带去公司,今天开学,江白早早就走了,谢晦没捞着人,黑着脸来到公司,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一个人背对着门口坐在沙发上。
二十二楼很少有人上来,就算有也都是在他允许的情况下,看到有人不打招呼就坐在他的办公室里,谢晦刚要发火,那人就转过了头。
“你那是什么脸?”
谢晦愣了一下,大步绕过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办公室的门在谢晦进来后自动关上,后面没跟着人,叶邵黎遗憾的啧了一声,转过头:“你这办公室怎么弄的跟酒窖似的?”
都说外甥像舅,谢晦跟叶邵黎却一点都不像,谢晦是那种脸一沉就能让人退避三舍的类型,而叶邵黎浑身透着的那副温文尔雅更能迷惑一些人,让人觉得他很好相处。
谢晦没回应他对他办公室的评价:“喝点什么?”
叶邵黎叠起腿看着走到酒柜前的谢晦:“我没有一大早就喝酒的习惯。”
谢晦没管他,他给自己倒了杯酒:“你怎么上来的?”
谢晦酒倒到一半,突然停住看了眼叶邵黎......他今天自己开车来的公司,可刚刚他却没看到程憎。
他“咚”的一声放下酒瓶。
叶邵黎扬了扬眉:“怎么着?要跟我翻脸?我还是不是你亲舅舅了?”
谢晦眉头松了松:“谁知道呢,我跟你长得又不像,说不定你是捡的。”
叶邵黎嗤笑:“你怎么不说你是被抱错的,我跟我姐可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到你这就歪成这样。”
谢晦抿了口酒,看叶邵黎安安稳稳的坐在这,他知道程憎八成是自己躲起来了,这俩人每次见面就跟斗鸡一样,近两年程憎烦他了,每次见他跟见鬼似乎,能躲就躲。
谢晦在叶邵黎面前坐下:“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叶邵黎:“来了几天了,看你软香在怀过的挺滋润没舍得打扰你。”
谢晦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叶邵黎收起轻佻的笑意,垂眸拍了拍裤脚:“胆子是真大,谢家给你安排的人你也敢留在身边。”
谢晦不在乎的说:“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胆子大。”
叶邵黎挑起眉头看他:“怎么着,这是看上了?”
谢晦怕他去找江白麻烦,喝了口酒说:“有点意思,就先留着了。”
谢晦不想跟他多谈江白的事,他这个舅舅虽然没大他几岁,但做事比他绝,比他狠,他不想让叶邵黎把目光放在江白身上:“你这次来是不是有小裴的消息了?”
“没有。”叶邵黎说:“都找了这么多年了,人说不定早就死了。”
谢晦垂着眸:“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天没找到尸体他就是还活着。”
叶邵黎叹了口气:“十八年了,就算找到尸体也是一堆骨头架子,你难道还能认出那是你弟?”
“能。”谢晦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掉,玻璃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斩钉截铁的说:“我能。”
这么多年,谢晦从国外到国内几乎找遍了所有的孤儿院和收容所,但凡听说哪里有差不多大的孩子他都会不远万里的去看看是不是他弟弟,当初去格斗场看蒲满打擂也是因为听说那里有年龄差不多大的小孩被人驯养,他甚至期盼过那些孩子里有他那个还没满月就被人掉包的弟弟。
这个话题每次说起来差不多都是这个效果,叶邵黎懒得劝他。
“我这次来没什么事,”叶邵黎说:“就是听说你结婚了,过来看看是怎么个事。”
谢晦不知道他是从哪听说的,这事儿除了谢家和江家应该没有别人知道,不过也正常,自从叶青被人说成疯子从谢家跳楼后,叶邵黎就把他带去了国外,这些年叶邵黎在他身边放了不少的人,他想打听出点什么还是挺容易的。
听到他再次把话题带到了江白身上,谢晦提醒道:“你别动他。”
叶邵黎沉沉的看了他一眼:“你他妈的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谢家安排的你也敢要,你是嫌自己命长?”
“我有数,”谢晦皱眉,“你别管。”
叶邵黎点头:“行,你把程憎给我我就不管。”
谢晦瞪了他一眼:“你要是能让他跟你走你就带走,跟我说有什么用。”
“这可是你说的。”叶邵黎:“我把人卸成块带走你也没意见呗。”
谢晦:“你是不是有毛病?一大把年纪了,老他妈盯着我的人,你是找不着床伴憋变态了吧?”
“你不憋,你把脑子都他妈跟着一块释放出去了,”叶邵黎说:“什么他妈人都往身边招呼,等哪天你死人床上别叫我来给你收尸。”
......
开学第一天江白很忙,忙着熟悉环境,还要忙着处理转专业的流程和手续。
谢晦同意江白上学的条件是让蒲满跟着他,经过之前那两次要命的事儿后,江白没拒绝他的提议,毕竟蒲满的武力值他见过,虽然没打过谢晦,但也很牛逼了。
江白从周教授的办公室出来看见门口除了蒲满又多了一个人:“你怎么来了?”
程憎嘿嘿的笑:“我就是没看过大学长啥样,过来看看。”
程憎和蒲满都没上过学,小时候能不能吃饱才是他们每天想着的事,“学校”这个词对他们来说挺遥远的,也从没想过。
江白看了程憎一眼。
程憎从第一次见江白开始就挺怕他这么看他的,总觉得他那看似平静的目光里好像塞着X光扫描仪,什么都能看透似的。
江白看了他一会,问:“谢晦让你来的?”
程憎挠了挠头:“不是。”
江白点头:“懂了。”
程憎一愣:“......懂,懂了?”怎么又懂了?你老是这么懂我真的很为难啊!
江白不能说完全明白,但也能猜个大概,程憎每天寸步不离的跟着谢晦,除非谢晦安排他去做事,否则他不会轻易离开谢晦身边,现在他突然跑过来,还不是谢晦让他来的,八成是谢晦的身边出现了让他害怕或者让他安心离开的人。
程憎既然不想说,江白也不想问。
开学第一天,学校里兵荒马乱的,江白这跑跑那跑跑也没有个固定的落脚地,之前只有蒲满一个跟着他还好,现在程憎也来了,带着两个尾巴到处跑太显眼,江白说:“你们去食堂等我。”
蒲满接到的指示是保护江白的安全,听到江白让她不要跟着,蒲满一脸严肃的刚要说“不”就听江白说:“我这边还要一会,等我弄好了去食堂找你们,今天人多,万一走散了麻烦。”
程憎倒是挺乐意的:“正好,我还没见过大学食堂什么样呢,过去看看。”
蒲满瞪了程憎一眼,想说要去你自己去,她固执的看向江白。
江白:“放心,在学校不会有什么事,你跟程憎先去,顺便看看中午吃什么。”
从来不听除了谢晦之外的人的话的蒲满,看着江白沉默了两秒,随后点了下头。
从办公楼出来,两个不知道食堂在哪的人在学校里瞎溜达,程憎看了眼蒲满:“我发现你最近很听嫂子的话。”
蒲满:“你不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