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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满一整天没露面,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出现在枫林华里。
江白抱着小梨花在沙发上打了个盹,一睁眼就看见蒲满笔直的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这场面简直跟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要不是小梨花在江白怀里叫了一声,江白还以为自己梦回第一天。
“怎么了?”江白坐起来:“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蒲满对江白受伤的事十分自责,她看着江白小心翼翼从沙发上挪下来的脚,抿了抿唇。
江白大概猜到她这样的原因了:“过来陪小梨花玩会。”
蒲满起身坐过去,江白直接把猫放在了她腿上,到底是喂养过几天,小梨花没像最初那样挥爪子挠蒲满。
蒲满在小梨花的背上轻轻的抓了抓,眼睛一直盯着江白的脚。
江白晃了晃打着夹板的那只脚:“已经不那么疼了。”
蒲满垂下视线:“怪我。”
“怪你什么?”江白说:“你又不知道有人突然冒出来撞我,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的话,明天帮我弄个轮椅来,过两天我会比较忙,到时候你全天给我推轮椅。”
蒲满看向江白,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认真的。
江白:“怎么,不愿意?”
蒲满摇头:“愿意。”
“愿意就行。”江白问她:“你昨天一天没来,是不是去查那个人了?”
“嗯。”蒲满顿了一下,点头。
江白闲着也是闲着:“说说吧,查到什么了?”
这事儿谢晦没让她说,但也没说不能说,尤其是江白开口问了,蒲满顾不上老大的意见,开口就说了。
蒲满废话不多,说话不从“从前”开始,开口就直切正题:“车是西桥一个赛车场的,交了钱就能把车开走,一般都是当晚还。”
蒲满一边顺着小梨花的毛一边说:“那辆车是第二天还的,老板说是生面孔,二十四五岁。”蒲满顿了顿,“我觉得不是那边的人。”
那边,指的是谢家。
江白也觉得不是谢家找人做的,如果是谢家,没必要绕这么大个圈子去找个赛车场借车留下这么大个把柄,至于蒲满说的二十四五岁......
江白突然想起来昨天谢晦好像问过他在学校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但话没问完就让小梨花给扇回去了。
说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罪了人,昨天他去研究所的事刚被人捅出来,下午就被人开车撞了,要说巧合,这也太巧了。
可是就为了这点事,至于杀他灭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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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明平时跟谁都沉着脸不说话的人,今天挨个问他们是从那听到江白去研究所实习的消息,打听了一天,谁都知道他在打听这事儿了。
“我以为你不喜欢江白。”
张哲跟唐天明同一间寝室住了好几年,两人的关系还不错。
两人坐在食堂角落,唐天明因为担心江白没什么食欲,他抬头看了张哲一眼:“为什么这么觉得?”
张哲笑了笑:“你不是一向都讨厌加塞儿的。”
没错,唐天明是讨厌那些走后门加塞儿不靠自己的本事净搞歪门邪道的人,虽然他还不知道江白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让周教授同意他进实验室的,但按周教授说的,江白走的是正当门路,而且他去研究所不是周教授推荐,而是研究所那边高薪聘请。
唐天明没说话。
张哲:“你跟江白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唐天明皱了下眉:“怎么这么问?”
张哲说:“不然你今天怎么会这么反常,都在实验室里打听一天了,人都让你问遍了吧,你可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能让你豁出时间这么打听,难不成还能是看上他了?”
“别胡说。”唐天明说:“我就想知道这事儿是谁传出去的,周教授说这件事只有他跟江白知道,传出这话的人明显就是想让大家排挤一个新来的。”
而且这话刚传出来江白就让人撞了,虽然他不确定两件事有没有关联,但他总觉得不太安心。
张哲:“你们真的不认识?”
唐天明觉得张哲今天有点奇怪,以往他不会这么八卦,“认不认识重要吗?”
“不重要,”张哲笑了笑:“我就随便问问,这么紧张干什么。”
吃完饭张哲说他要回实验室取点东西,唐天明在实验室忙活了一天,这会有点累了:“你去吧,我回寝室了。”
看着唐天明走远,张哲才转身往实验室的方向走,他拿出震了很久的手机,按下接听,不等他开口,电话里的人急吼吼的问:“已经有人查到车场了,你不是说找了人能替你顶包吗,你赶紧把这件事搞定。”
张哲单手插着裤子口袋,语气淡淡:“出了点意外。”
电话里的人吼:“你说什么?”
张哲:“我说出了点意外,事情没办法按照原计划进行,昨天他刚好在旁边,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们认识。
想到昨天那声“小白小心”,张哲自嘲的笑了一下。
可惜了他如此完美的计划,他居然没发现唐天明跟江白居然认识。
原本他想把事情推到唐天明头上,现在看来,好像不太可行了。
“没什么。”张哲说:“那边你就先拖着吧,就说不认识我,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着。”
第31章
“放屁!”
程憎带人去查那个野车场,得到的回复十分统一,全都说不知道借车的人是谁,他们说自己只是收钱租车,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话别说糊弄谢晦,就连程憎都不信。
二十二楼,程憎气的一边扒拉头发一边在谢晦面前来来回回的走:“妈的,要我说就带人去砸了他们的场子,除非那人是他们爹,不然我就不信他们不说!”
程憎停在办公桌前,两手撑着桌面:“哥,这次的事是冲嫂子来的吧?那边要是搞事应该不会留这么大个把柄。”
谢晦最开始也这么觉得,可想想江白的性格,又觉得不太可能:“开学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不到一个月,他多大的本事能惹的别人想杀他?”
程憎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操,到底是谁敢在他妈太岁头上动土!老子今晚就带人去砸了那破逼车场!”
谢晦目光从电脑画面上挪开:“暴躁,你这脾气得改改,多学学你嫂子,都被撞瘸了腿还有心情跟猫玩呢。”
程憎走过去看了眼电脑里的监控画面,真心诚意的说:“哥,你有时候真像个变态。”
在家看着还不够,到了公司这玩意天天开着,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的看。
谢晦一个眼刀扫过去:“我让你学他脾气,没让你学他的胆子。”
程憎笑了下,一想到这事儿还没完,他又绷起脸:“现在怎么办嘛,那些人咬死了都说不知道租车的人是谁,难道就这么算了?”
算是不可能算的,谢晦还没大方到让别人爬到他头上拉屎。
他轻轻弹了一下电脑屏幕上正在喂小梨花的江白:“好久没有出去玩玩了。”
程憎不亏是自诩谢晦的亲小弟,一听这话立马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他扬眉看着谢晦。
谢晦站起来,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兴奋的程憎:“晚上叫上蒲满,她对这种比赛感兴趣。”
蒲满对比赛刚不感兴趣程憎不知道,但他知道蒲满肯定对打人感兴趣,程憎问:“带嫂子吗?”
谢晦敲了一下他的脑壳:“废话,不然那把他一个人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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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桥是盘山公路下的一座废桥,如今桥身已经炸掉了一半,另半边抻着长短不一的钢筋,挂着一些零碎的碎石。
晚上九点过后,这里就会聚集一批人,一开始只是有人闲的在这赌钱飙车,后来慢慢的就成了一个野车场。
这种香饽饽谁都想来分一杯羹,但因为这里不是什么正规赛道,出事的几率很高,所以上面总会有人来查,如今管理车场的人是对兄弟,手里大概有些人脉,以至于这里很久都没人管了。
看台上方是盘山公路的主路,这个时间鲜少有来往大的车辆,周围停的都是来看比赛的人开来的车。
谢晦靠着车门抽完了一整根烟。
程憎指着场地里横坐在摩托车上的光头说:“他叫陈老七,是这里的场主,也就是地头蛇,来这的人要么上他这租车,要么交场地费,下注什么的也都找他。他还有个弟弟叫大鹏,这里就是他们兄弟俩在管。”
江白上辈子安分了那么多年,到死都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可是作为一个男生他也憧憬过一些离经叛道的刺激,听着那不绝于耳的轰鸣,江白安静中又隐隐透着些兴奋。
他踮着脚往前走了几步。
谢晦弹掉手里的烟头,走到江白身后:“下去看看吗?”
江白看着谢晦:“可以吗?”
谢晦看着那双被照亮的双眼,笑了下:“为什么不可以。”
谢晦扶着江白下去,在看台上随便找了个位置,突然,远处一辆摩托挑衅似的拧着油门,随后车头一扬,轰的一声开了过来,短促的距离,车稳稳的扎在了起跑线上。
黑红交错的摩托,上面的人穿着暗红色紧身机车服,黑色头盔包裹在头上,遮住了整张脸,从身形上看可以分辨出对方是个女人。
好帅。
江白忍不住在心里评价。
那人掀开头盔,不知道跟陈老七说了什么,陈老七点了点头,随后拍了拍她的车,竖了竖大拇指。
程憎乐了:“还挺能耍帅。”
江白心说这叫耍帅吗?这明明是真帅!
跨坐在摩托车上的人突然转过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朝向看台,像是在寻找什么,江白一怔:“蒲满?”
蒲满的视线突然定格在他们这,她抬了抬手。
江白连忙抬起胳膊跟蒲满挥手:“蒲满?她怎么在下面?”
看到蒲满,江白的兴奋彻底藏不住了,他靠在身前的栏杆上,栏杆很旧了,上面锈迹斑斑看起来很脏,谢晦按下他乱挥的手乱拍的手,拽了一下衣服上蹭了一层铁屑的江白:“我让她去的。”
江白转头看向谢晦,随后又去看蒲满,来来回回看了几次之后,注意力就被蒲满身上的红色机车服吸引了过去,江白突然感慨:“她是有多喜欢红色啊?”
蒲满第一次来赛场,因实力不祥,其他人都想等她先比一场看看实力再说。
蒲满一个人骑坐在机车上,一条腿撑着地,低头整理手套。
江白忍不住夸赞:“蒲满好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