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觉得未必。
谢晦说他从谢家出来了,但刚才电话里他并没有听到引擎的声音,或许他真的从谢家出来了,但他并没有离开。
他留在那没走的原因只有一个,他咽不下这口气。
如果施敏刚才没有说那些讽刺叶青的话,或许谢晦真能被“紧箍咒”约束住,可施敏临了都要给自己添一把土,这让谢晦怎么忍?
江白有点后悔,想到谢晦一个人在谢家孤立无援的听施敏说那些话,他就后悔为什么没陪他一起去,早知道他就不约束他那些了,再把他家大狗给憋坏了怎么整?
一个小时后,程憎和谢晦回了枫林华里。
谢晦每次从谢家回来都要洗澡换衣服,这次也不例外。
谢晦上楼洗澡的时候,江白叫住了程憎:“施敏怎么样了?”
程憎以为他在问谢家把施敏怎么样了,说:“赶出来了,谢洪启亲自给扔出去的,谢雨晴也跟着离开谢家了——”
“我问的是你们把她怎么样了。”江白打断程憎的话。
程憎一愣,蓦的看向江白。
见江白又用那种看穿一切的眼神看着他,程憎慌了一下,连忙往楼上看。
江白:“算了,当我没问。”
程憎的内心好一个大起大落,他是真的有点怀疑江白是不是在他或者他哥身上装监视器了。
程憎跟江白求情:“嫂子,你别骂我哥,这次真不怨他。”
江白:“我什么时候骂过他?”
程憎心说,你还不如直接骂呢,你一个眼神可比骂出口吓人多了。
江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他们眼里成了这种可怖的形象,他说:“我就是随口一问,我不会问他,你也当我不知道。”
程憎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至于他们到底是怎么处理的施敏,江白并不是很想知道细节。
-
年三十那天,江白一大早就被吵醒了。
刑乐、程憎再加上一个叶邵黎,三个人犹如千军万马在楼下奔腾。
程憎这几天为了躲叶邵黎一直没回公寓去住,昨天来得时候又赶上叶邵黎出了门,今早一来就被叶邵黎堵了个正着,两人在门口就动起了手。
刑乐最近有点遗传因子觉醒,看到打架就兴奋,他本来是去拉架的,拉着拉着开始喊起了口号:“加油!程憎哥打,打他!”
叶邵黎气笑了:“你跟谁一伙呢?”
比起叶邵黎,刑乐跟程憎更熟一点,当然是帮着程憎。
蒲满来的时候这三个人正打的如火如荼,刑乐在旁边偷师学艺,一会左勾拳,一会扫堂腿。
蒲满也不阻止他们,她抱着胳膊在门口看了一会,评价道:“不对,拳头不够用力,马步还是不够稳,你应该这样。”
四个人在楼下嘿嘿哈嘿,那动静就跟要拆家似的,小梨花被他们闹的烦了,上来咵擦咵擦的挠房门。
谢晦本来想再搂着人多睡一会,见江白被吵醒,他掀开被子骂了句脏话就要去收拾他们,门一开,小梨花蹭的一下就挤了进来,跳上床趴在了江白怀里。
江白昨晚为了哄人就差没把自己炖熟了喂给谢晦了,这会儿人还迷糊着,他穿着谢晦新给他买的意见大红色浴袍,衣襟半敞的坐在床上摸小梨花的头:“大过年的,你随他们闹吧。”
谢晦回到床上,按着人想再亲一亲,结果还没等亲到就被小梨花一爪子拍在了脸上。
谢晦拎起小梨花把它丢下床:“这他妈是猫吗,谁家猫的爪子这么大?”
江白捏着谢晦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看了看:“还好,爪子前两天刚修过,没抓伤。”
谢晦哼了一声:“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根本不在乎我受没受伤,你就是单纯稀罕我的脸。”
江白下了床,一边换衣服一边说:“别瞎说,我稀罕的可不只是你的脸。”
谢晦刚要美起来,就见江白回头笑了一下说:“还有你的身材。”
谢晦:“......”
江白从楼上下来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楼下的几个人都打完了,江白属于这次事件的唯一受害者,就因为他多了句嘴,谢晦就硬是把他按在床上啃了一顿,跟个狗似的。
要不是今天是大年三十,江白觉得自己今天恐怕都下不来这个楼。
吃完早饭,江白刚说了句贴对联,程憎和刑乐就一人一张对子往门上比划,蒲满拿着胶在旁边帮忙,谢晦抢了横批和福字。
小辈干活没长辈什么事,叶邵黎陪老爷子喝茶,眼睛一直盯着门口,他啧了一声:“江白是不是会什么巫术?”
叶邵黎没经历过江白的“毒打”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听江白的,谢晦也就算了,那个老婆奴他都懒得都说他。
刑乐是跟江白单独认识的,爱跟着江白也无可厚非。但程憎和蒲满又是怎么回事,那俩是随便就跟着外人跑的吗?他记得他上次来程憎也没这么狗腿啊。
叶胜培抬手就给了叶邵黎一拐杖:“不会说话就闭嘴,大过年的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叶邵黎“嘶”了一声,揉了揉挨打的胳膊:“那您自己看嘛。”
叶胜培看着了,他看着这么多年来心里一直压着一股劲都快把自己给憋变态了的外孙笑的有多么的真心实意,也看到了性情跟谢晦一样阴森的蒲满眼底那层从未有过的浅笑,更看到他的小外孙哥前哥后的围着江白。
多么温馨的画面,叶胜培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这种气氛了,表面上他是找回了一个外孙,可实际上回来的是两个,这都多亏了江白。
叶胜培瞥了叶邵黎一眼:“自己人缘不好还好意思说别人的不是,你要是羡慕就学学他们,跟着小江一块玩去。”
叶邵黎拿乔不肯去:“我是长辈。”
叶胜培:“你也好意思?就那些成天蹲村口的长辈才会在背后蛐蛐别人,怎么着,你是妇女啊?”
叶邵黎:“......”
谁家亲爹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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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程憎不知道从哪弄出两副牌,江白一家独赢,赢的杰克直嚷嚷着说自己要去做饭。
刑乐只管输,他背后有老爷子给他撑着,玩之前叶胜培就说了,输了算他的,赢了就算刑乐的。
刑乐有人兜底,江白怎么能没有,不过江白牌玩的太好,谢晦一直没派上用场。
程憎输的人都麻了,他刚要说不玩了,叶邵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说:“继续,输了算我的。”
程憎回头瞪了他一眼,不领情的说:“我差你那点钱?你有能耐帮我赢,光出钱算什么本事?”
叶邵黎坐在程憎身后帮他出谋划策,奈何江白牌技太过卓越,他们两个人都玩不过他。
叶邵黎有点上火:“你大学学的是打牌吗?”
不用江白开口,刑乐先说话了:“玩不过就,就认输,吧,我哥是高,材生,脑子好,别玩不过就扬,沙子。”
叶邵黎第N次觉得刑乐这孩子不如他上次回来的时候可爱了:“你到底是哪头的?是不是不改名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明天我就带你去把名字改姓叶。”
刑乐出了两张牌:“我不,我要姓,姓江。”
叶邵黎气乐了:“江家知道多了你这么个儿子?”
“无,所谓。”刑乐说:“我小白哥知,知道有个弟就,就行。”
江白一高兴,直接给“他弟”放了牌,刑乐一连赢了好几局,江白保底,只有程憎一个人输。
程憎差点没气死,他回头就去推叶邵黎:“你走吧我求你了,你他妈哪是帮我,你这分明是在给我拉仇恨。”
吃完晚饭,刑乐抱出昨天买的烟花,好大一箱,里面各式各样的,原本没想买这么多,但江白和刑乐都是没怎么放过烟花的人,卖烟花的老板们说这个好看,那个也好看,两人挑着挑着一不小心就买多了。
江白站在屋檐下看他们放,他随着那一簇簇飞上天的烟花仰起头,含笑的眼里盛着晶亮的光。
谢晦从他身后拥住他,在一声声爆鸣中贴在他耳边问:“开心吗?”
江白很少会让笑容长时间的停留在脸上,每次笑都是转瞬即逝,可从今天白天开始,江白就一直在笑。
天气太冷,在外面站了一会江白的耳朵就冻僵了,谢晦嘴唇贴在他耳边,呼出的气暖呼呼的,江白贴着他蹭了蹭:“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过年。”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一帮小孩吃个饺子就算过年了,离开孤儿院以后他就对过年没什么好印象了,因为过年那天不仅没有外卖,就连出去吃都找不到地方,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还不如平时。
谢晦在江白身后搂紧了他:“以后都这么过。”
江白转过头看他:“会不会太闹了?”
谢晦:“你喜欢热闹。”
江白看着谢晦,他没说,他不是喜欢热闹,而是喜欢这种踏实的感觉。
谢晦见不得江白这样的眼神,他低头吻住他,江白也没躲。
本就短促的吻还没接完,旁边就传来叶邵黎的一声:“诶我草,能不能行了。”
下一秒,一个二踢脚飞过来直接击中叶邵黎的脑门,程憎还保持着“丢手/榴/弹”的姿势,骂了句“傻逼”。
刑乐在旁边乐的嘎嘎的,他竖着大拇指夸程憎:“程憎哥,牛逼,真准!”
叶邵黎一脸懵逼的摸着被砸中的脑门:“......我草/你大爷!”
叶邵黎追着程憎在院子里跑了好几圈,刑乐有了新玩具不管他们俩,继续放烟花。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叶胜培出来叫他们:“快点回来,发红包了。”
刑乐跑进去拿第一个红包:“外公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大——吉大利。”
一帮人挨个给老爷子拜了年。
叶邵黎和谢晦已经很多年没收过红包了,借了刑乐和江白的光,两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一人得了一个,谢晦把自己的那份递给了江白。
叶邵黎也准备了红包,他非得听吉祥话才给,刑乐张嘴就来:“祝舅舅新年发,大财,早日脱单,早点给我找个舅,舅舅妈。”
叶邵黎眉头一挑,看向一旁压根没打算收他红包的程憎,他踹了程憎一脚,晃了晃手里的红包:“到你了,给我说吉祥话。”
程憎眼一瞪:“祝你腿早点断!”说完回踹了叶邵黎一脚,抽出叶邵黎手里的红包塞给了刑乐。
叶邵黎没让江白和谢晦说吉祥话,总觉得他们两个说出来的他不会太爱听,索性就直接把红包给了。
江白也准备了红包,几个叫他“哥”和“嫂子”的他都给了。
几个小的闹着要守岁,江白昨晚没睡够,分完红包就上了楼。
谢晦跟着江白回了房间,一进门江白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了过去:“新年快乐。”
谢晦愣了一下:“给我的?”
“嗯。”江白说:“小朋友都有,大朋友也要有,新的一年,开开心心。”
谢晦接过红包,掏了掏口袋,也拿出了一个红包。
江白挑了下眉:“就一个?”
刚才在楼下谢晦没给他们发红包,江白以为谢晦没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