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春转开话题,问起了林元财,“对了,最近的巡视怎么样?”
“公子,孔单加强了训练,巡视的时间缩短了很多,不过,暗谷那边还是不能进。”林元财说着,有些懊恼,“我又输了!公子!”
“你和孔单比肯定输,你呀,先跟小南比比先!”林三春没好气的说着。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锁村的广场。
站在广场边缘,林三春扫视了一圈,娃娃们都在排队领取东西,是女犯人们做的衣服和鞋子袜子,林三春看了一下,大概是每人两套?
这时候广场里的范显和陈元,丁禹等人已经看见林三春了。就都忙过来,恭敬的躬身拱手。
“大人,可是用过早膳了?”范显关切的问着。
“用了,范老你们呢?”林三春说着,示意范显等人和他走到广场边缘的石凳子上坐下。这是孟居易特意建造的,说是方便大人过来的时候坐下说话,又能看见锁村和广场的全貌。
嗯,对此,林三春是挺满意的,这石凳子上铺着的软垫坐起来挺舒服的。这时候范庆兰和曹小花送茶和点心过来了。
“只能发放两套衣服吗?”林三春问着范庆兰。
“大人,是的,我们已经加紧赶制了。”范庆兰忙回答道,带着几分局促。
“没事,我的意思是,娃娃们都长得很快的,你们多准备夏服,嗯……除了能够保证娃娃们穿的,你们也要多备一些,万一哪个娃娃调皮把衣服弄坏了,也能马上有衣服可以穿。”林三春说到这里,又疑惑问着,“布料方面怎么样?还充足吗?”
“有,有些不够了。”曹小花有些紧张的回答着。
“好,这样吧,范姑娘,你回去后和卢娘子她们统计一下,接下来的夏服,还有要外卖的成衣等,大概需要多少布料,我明儿个让阿福过来给你对对数。”林三春说着。
范庆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忙点头应下,随后就和曹小花两人赶紧的退下了。
“大人还想做外卖的成衣?”陈元有些不解的问道。
“嗯,女犯们的衣服做得好看,我二嫂嫂特意来信说了,几套成衣都拍卖出了不错的价钱,问我夏服有没有可以拿出来拍卖的成衣呢。”林三春笑说着,端起茶喝了一口。
“老朽有个问题,还望大人解答。”丁禹突兀的站起,恭敬躬身拱手。
林三春眨眼,抬手示意丁禹坐下,“丁老,你问。”
“大人为何要做这些事?”丁禹严肃的问着。
“为何?因为我高兴啊。”林三春说着,眉梢微微挑起,咧嘴一笑。
丁禹呆了呆。
一旁的范显笑了起来,拍了一下丁禹,“你呀,还是不懂大人!”
陈元一旁摇头,看着林三春,目光透着感激,拱手,“多谢大人相救安之。”
林三春摆手,“客气了,我说了,我就是想这么做。不必谢我。”
——他做事就是想做便做,高兴就好。
陈元一笑,笑容慈和,也不再说了,转开话题,说起学习屋,“……大人说的课程设置,我和老丁,老范讨论了一天,还是没有办法统一。”
“比如说大人说的大家都必须学习的,经书,礼仪,算法,武技,种田,额,我们觉得都可以,但是让娃娃们挑选的课程里,这个绣技呀,打铁冶炼啊……还有机关术?我们觉得娃娃们可能也不太好挑选,是否要给他们安排?”范显说道。
“那不行。娃娃们得自己挑课程。”林三春说着,放下手里的茶杯,一脸认真,“不要因为他们小,就看轻他们,当然,我们可以设置换课的机会,比如说,他们今年选了,那两年后,或者三年后再让他们挑一次。”
范显抚了抚胡须,点头笑道,“如此甚好。”
已经回过神来的丁禹看向林三春,眼神里带着几分惊叹佩服,拱手说道,“大人这番安排甚好!”
林三春又笑道,“三位辛苦了,将这学习屋的课程和规矩,麻烦再好好拟定,拟定后,烦劳拿给萧琞看看。他若是觉得没有问题了,再拿来给我。”
丁老听着,微微一笑,“萧公子想来会和大人的意见一样的。”
林三春看向丁老,歪头,“嗯?”
“大人有所不知,大人所拟定的,男娃娃和女娃娃一起读书,考核不分男女,女娃娃也可以学武技,冶铁等这些,当年萧公子也曾经提过。”丁禹说着,带着几分轻叹。
范显神色忽然间有些复杂了起来。
“只是……这些都是萧公子当年在淮南岳阳书院的论道大会上,与我等论道提及的,是科举考试改革中的其中一个内容。”陈元说着,声音有些低哑。
林三春眨了一下眼睛,萧琞当年也提过类似的?
——他所提的这些可是借鉴了他原来世界的现代教育!而土生土长的男主居然无师自通的就有了现代教育的理念?不愧是男主!
第54章 牢头的经营大业8
“……然后呢?”林三春忍不住问道。一定是被所有人激烈反对了?
“当时在场的在世大儒和我们,都极为反对。甚至连当时还在世的太上皇也驳斥了萧公子。说萧公子是入魔太深!”范显的声音有些沙哑,垂下眼睛。
“入魔?”林三春不解,怎么就扯到入魔了?
“当时……上京皇城里有个流言,说太子和萧公子都被疯癫散人批过命,太子是天降龙子,萧公子是地生魔龙。”范显低声说着。
“啊?”林三春疑惑,“什么疯癫散人?”
“我们也不太清楚……只是流言传过一阵子后,就突然间消失了,大家也没有人敢提。后来没有多久,萧公子就出事了。”陈元苦笑一声。
——如今回想当年,萧公子的陨落其实早有预兆,只是他们都没有留意到而已。
林三春摸着下巴,“魔龙不魔龙的不说,这批命的事,我小时候也被批过命,说我是什么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将来必定是贵不可言的那种……我呸,我明明就是一个男的!我娘亲当时给我批命的时候,留了一个心眼,故意不说我是男是女……所以你看,批命这种东西你要是认真你就输了。”
丁禹听着,不由点头赞许一笑,“大人说的是!”
“我娘亲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常常跟我们说一句话——命不由天。八字算命这些,你算个玩玩就好了。”林三春说着,又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不过,我娘亲每年过年都一定要去浙州的观音庙拜拜,祈福,说这是当娘的必须做,说不管有用没用,保平安的事情都是一定要去做的。”
“老夫人让人敬佩啊。”陈元轻叹,也只有说出命不由天的老夫人才能养出大人这样的人吧。
“嘿嘿,我娘一直都是最厉害的。”林三春带着几分得意的说着,说完站起身来,“好了,你们去忙吧,我去下头看看。”他好像看到女犯们的小摊出来了,嗯,阿财说过女犯们做的炸果子不错。
范显等人忙站起来,恭敬的躬身拱手,目送林三春直奔广场,身后的林元财指着女犯的小摊说了什么,林三春就直奔其中一个小摊去了。
丁禹看着,有些茫然看向范显和陈元,“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范显抚着胡须失笑,开口道,“定然是去买炸果子了,昨日阿财护卫说过要带大人来吃炸果子的。”
丁禹一愣。
陈元一旁笑道,“老丁啊,你不知道,大人他呀喜欢吃吃喝喝,玩闹。”
丁禹似乎有些恍然。
“好了,我们赶紧的把这课程拟定吧,还有这个上课的时间,规矩……这事啊要抓紧才是。”范显催促说道。
“好好好,这就来,这就来。”丁禹回过神,忙又坐下说道,“我们在这里做吧。”
而广场里的林三春这时候正在眯着眼睛开心的吃着炸果子。
他的身侧还坐着两个娃娃,一个陈安之,一个郑禹,对的,萧瑾禹的名字已经消失了,现在的是郑禹。
“给,再吃一个。”林三春将盘子里的炸果子用竹签插了,递了过去。
郑禹和陈安之分别接过,陈安之腼腆笑着道谢。
郑禹就有些踌躇,低声开口,“大人,郑题舅舅昨天也给我吃了的。”
“你昨天吃了,今天就不能吃了吗?”林三春咬着果子含糊不清的说着。
郑禹摇头,那倒不是。
“那就吃呗,小孩子别想那么多。小心长不高哦。”林三春说着,笑呵呵的拍了拍郑禹的头。
郑禹默默的低头吃了起来。陈安之就很开心的吃着,一边说着,“大人你真好!祖父都不让我吃太多。”
“那你的确是不能吃太多,我也只能给你吃两个!”林三春笑眯眯的比划了一下。
陈安之有些失望,但随即开开心心了。
林三春看向安静吃着炸果子的郑禹,低头问着,“你不要自己的姓氏?”
“嗯。”郑禹抬头,看着林三春,轻轻点头,“我娘亲说过,最厌恶的就是这个萧姓了。”
林三春默然了一下,抬手拍了拍郑禹,“那你喜欢禹这个字?”
“我舅舅说,禹这个字,是我外祖父亲自选的。我娘亲也喜欢叫我阿禹。安之也喜欢喊我阿禹。”郑禹低声说着。
“嗯,禹这个字,我也喜欢。”林三春笑着说道,拍了拍手,站起身,“好了,你们在这里玩的时候注意一下,对了,阿禹啊,要是你舅舅真的做出木头人了,记得给我玩啊。”
郑禹站起身,放下手里的盘子,躬身拱手,“是。”
陈安之也忙放下盘子,躬身拱手。
林三春看着,抬手分别拍了拍郑禹和陈安之的头,就转身慢步离去。
走出广场的时候,林三春摸过后头林元财抱着的糖炒栗子,一边吃着,一边说道,“跟阿福说一下,要是有糖果子什么的,记得送来锁村的学习屋。对了,女犯那边要挑人去学习屋,负责一应琐事,你跟冯典和何老才说一下。”
林元财一一应着,又凑上前,“公子,孔单刚刚有过来,见你和范老他们说话,就先跟我说了,说是北边发现有痕迹。”
“北边?”林三春顿住脚步,皱眉,“北边是黑林,黑林常年漆黑,里头不是有猛兽吗?怎么还会有痕迹?”
“孔单没有说太清楚,说是晚上来给公子仔细禀报,现在因为发现了,就得及时来禀报。”林元财说着,挠了挠头,“公子,北边是黑林,但是北边靠近长春镇,最近外头比较乱,会不会有人逃进黑林了?”
“嗯,等晚上孔单来了再说吧。先回司监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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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司监所,昨日送去天牢的折子册子邸报都送回来了。
林三春照例先从叠放得整整齐齐的一堆文书里抽出邸报,翻看,扫了一下批注,哎,谢安?最新上任的刑部尚书?啊?
——好看的字迹写着批注:谢安不日将会来到幽山。
林三春托腮思索,这个谢安什么人啊。和谢羽舒什么关系?
“阿财,去,喊王佑仁过来一下。”
“是,公子!”
*****
幽山天牢里。
范显和丁禹,陈元捧着册子来的时候,就见谢羽舒跪在牢房前,伏首沉默,而此时的牢房里的气息是凝滞的,透着阴冷。那站在小窗下的男人冷冷的盯着跪伏的谢羽舒,半边狰狞的面容似乎更加可怖了。
范显和丁禹等人对视一眼,随后范显等人上前,恭敬跪地,伏首,做礼。
男人淡淡的扫了一眼范显等人。对沉默伏首跪地的谢羽舒开口说道,“此事,交由大人决意,若是大人让你见,你不可推辞!”
“……是。”
男人挥了挥手,谢羽舒恭敬的伏首磕头做礼,随后慢慢的倒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