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装没发现他眼里闪烁的泪花。
等他平复了心情,他又继续说:“我的腿应该是好不了了,一辈子都是个残废了。”
“我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们并不般配。”
“你有权有势,我平平无奇,这样看,更不般配,但你还是要和我结婚。纪文轩,你不曾嫌弃过我,我更不会嫌弃你。”
“萌萌,财富和权力我都可以给你,随着年龄的增长,你会变得越来越好,而我将会永远被束缚在这张轮椅上面,总有一日,你会不甘心。”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财富和权力呢?”我近距离地看他,“明明你可以让我继续当你的笼中雀,我对现在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为什么要送我去读书,还要一点点托举我向上呢?”
“……因为我舍不得,因为我爱你。”
“我同样也舍不得,也同样爱你。所以你的担心毫无道理,我不了解人性,但我了解我自己,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恩将仇报、会背叛他人的人,你对我的好我永远都会铭记于心,我只会对你好,不会变心,也不会抛弃你。”
“……我好像太坏了。”
“没关系,”我用了些力、将纪文轩搂进了怀里,“我向你承诺,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纪文轩,无论疾病、死亡、衰老还是其他的一切的一切,都无法让我们分离。”
第146章
纪文轩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忽然笑着说:“当我选择活下来的时候,你猜这意味着什么?”
“我不猜,”我不太喜欢陷入选择的陷阱, “我就想和你过那种烂俗的、平静的日子,不想挑战人类的道德底线和阴暗情绪。”
“所以,萌萌, 你是在哄我么?”
“我不擅长撒谎,”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所以我说的每一句话, 都发自肺腑。”
纪文轩观察了我一会儿,我猜他是在观察我所说的是否都是源于真心。
我知道他骨子里多疑而自卑,倒也没生气, 反正我坦坦荡荡,任由他看。
过了一会儿, 他仿佛终于确认了什么, 低叹了一声:“我不值得。”
“你值得, 我爱你, 在我眼中, 你就值得一切。”
纪文轩的瞳孔微微放大。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总是怕你后悔。”
“日子是一天天过的,与其怕, 不如过好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时间会证明, 我们永远最适合在一起。”
我记得, 读中学的时候, 有一天上语文课,语文老师停止了教学, 让我们看向窗外。
她说:“我们花几分钟看看窗外的晚霞,这或许会是我们永远都会记得的风景。”
我只看了一眼窗外,就习以为常地看向了纪文轩,然后毫不意外地发现,他也在看着我。
我记住了那一刻的纪文轩,他的脸被夕阳晒得有些红,却没有在笑。
——他当年是个英俊的少年。
——他现在是个英俊的男人了。
“你说得对,我们是天生一对,你本就该属于我,我本就该属于你。”
我没有反驳他,只是在心里犯嘀咕,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尚未察觉的时候,是不是也对他有些许动心。
并肩而行的自行车、筋疲力尽后的背靠背、在人声鼎沸时下意识寻找对方的本能……
那是习以为常的友情,还是懵懂无知的爱情?
我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而答案在此刻也变得不再重要。
我低下头,吻上他的唇,让亲密的本能代替话语,靠近他、感受他、占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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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感到幸福的时候,时间的流速就会在人的忽略中变得飞快。
纪文轩的心理疾病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好转,他有更多的精力用在生活……以及工作上。
具体表现在他名下的资产飞速膨胀,日常参与的会议级别也越来越高,仿佛焕发了事业的第二春。
在积极搞事业的同时,他也在积极地谈恋爱。
谈恋爱的对象当然只有我。
——不然还会有谁?
该说不说,他的花样还挺多的,也紧跟着时尚的潮流。
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冬天的第一条围巾,春天的第一束鲜花、夏天的第一个冰激凌……
几乎每周都会翻出个节日和我一起过过节。
我没有想劝阻他的想法。
坦白说,我这个人有一点点缺爱,他这么“折腾”,我其实还挺开心的。
我能感受到我被他所爱着、被他所需要的,曾经分别多年的空白被一点点填平,我发觉我越来越了解纪文轩——同样地,他也越来越了解我。
结婚有一段时间之后,我们陷入了热恋的状态。
爱情可能真的会让人变得幼稚。
我有时候也会“恃宠而骄”,在记忆中翻出了一件不怎么“痛快”的事,找他询问那时的缘由。
而纪文轩的记忆力真的很好,他竟然真的记得每一件与我相关的事。
譬如我问他很多很多年前,我和他聊着、聊着天他突然不回消息了,然后就这么消失了一夜。
我半开玩笑地抱怨说:“我等你好久。”
纪文轩握着我的手,低头吻了吻我的指尖,说:“抱歉,我不该让你等那么久。”
“所以,你还记得是为什么么?”
“记得。”
“嗯?”
“我那个没血缘的‘弟弟’拿钥匙闯进了我的房间,大喊大叫让我滚出去。”
我的心脏抽疼了一下,低声问:“他凭什么这么做。”
“他们都偏爱他。”
“……那你呢?”
“我知道没人会帮我,所以我和他打了一架,然后就被关了小黑屋了。”
纪文轩是用很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段过往的。
我却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甚至有些后悔让纪文轩想起了这件事。
我拥抱住了他,很认真地说:“我偏爱的人只有你,那些事都过去了,是他们不对,你没有错。”
“可我打了人。”
“我要是在的话,我陪你一起揍他。”
纪文轩低笑出声,说:“我好像把你带坏了。”
“那不是带坏,有关于你的事上,我一直是这样的,”我一板一眼地回答,“选择站在你的身边,是我的身体本能,是我的唯一选项。”
我们热烈地亲吻,然后热烈地滚在了床上。
——说真的,成年人谈恋爱就这点不好,总是谈着谈着就不可描述了,一点都不纯情。
纪文轩反问我:“那你喜欢一大波儿就脸红的状态么?”
我想了想,还是诚实地说:“我更喜欢做些成年人能做的事。”
纪文轩就用手指轻轻地勾我的掌心,说:“我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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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研究生即将毕业前,我收到了来自谢薇的请柬。
她决定结婚了,邀请我参加她的婚礼。
我没有犹豫,选择了婉拒。
她的婚礼是她最幸福的时刻,我一个“旧人”不太适合出现。
不过我和纪文轩精心挑选了一份新婚礼物,算是全了老同学的情谊。
“老同学?”纪文轩的语调微微上扬,“这么生疏的关系?”
“那不然呢?”
“你的初恋,你的朋友,你的妹妹。”
“曾经。”
“哦。”
“我的心很小,装满了你,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纪文轩沉默了一会儿,言不由衷地说:“其实你去看看也没关系。”
“抛开其他的理由,我主观上来讲,也并不想去看看,倒不是舍不得,而是觉得过去的就都过去了,该遗忘的就应该遗忘了,过往的对错一笔勾销,从现在到未来,我只想好好和你在一起。”
纪文轩偏过头笑了起来,他说:“萌萌,我好高兴,我高兴得甚至不愿意说一些场面话来掩饰了。”
“有什么可掩饰的,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你在我的面前,永远可以做真实的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想和你接吻,可以么?”
“可以。”
“拥抱?”
“可以。”
“做。”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