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然明明在打瞌睡,但是看见严峥真的大晚上变出来菜还是吃惊得努力睁开眼睛。
“你没有去别人地里偷菜吧?”路易然打着瞌睡,好努力的说,“我吃了会不会被别人抓起来?”
严峥“嗯”了一声,给他盖薄毯:“我跑得很快,没被发现,放心吧,不会被抓。”
路易然家里没开过火,严峥把菜拿到了自己的厨房做,他娴熟的系上围裙,打开油烟机,洗菜,切菜,下油。
路易然中途醒来了两次,听见隔壁油爆中菜下锅的声音,空气中有隐隐的香味飘到他鼻尖。
路易然在椅子上缓慢地伸了个懒腰,像是个把自己从土里拔出来的桔梗似的,把自己换了个位置。
隔壁院门没有锁,路易然礼貌的敲敲,厨房的人没有听见,他就悄咪咪的进院子里。
严峥敏锐地听见了靠近的脚步,见是路易然后,眉目间的冷厉不明显的柔和了些。
路易然凑近了看看他的菜,嘴角又耷拉下来了:“我又不是兔子。”
一点点肉丁烧青菜,兔子都不吃。
严峥说:“只有这个。”
有什么了不起,以前他在国外生病了,阿姨也会给他拿药做饭,烧的都是很好吃的大餐!
他想吃什么都有什么!
路易然愤愤地走了。
严峥抬抬眼,见他偷偷站在墙角踢院子里的土,唇角翘了一下,放了一部分切好的肉,然后道:“鞋脏了也要洗。”
路易然奇怪地从各种噪音中听见了这句话。
他踢了最后一脚,回自己的院子里等吃了。
严峥把小桌子支在了路易然的院子里,路易然在放杂物的屋子里翻了半天,从里面拖出来两条小木凳。
严峥系着围裙端着两盘菜走过来,弯腰放在矮桌上。
他饱满紧实的胸肌把围裙顶起一个弧度,看得路易然眼神飘忽。
严峥没有察觉,时间有点晚,他怕这人吃多了,只做了三个菜,分量不大。
他在小木凳上坐下,一双修长的长腿几乎是有点可怜的蜷缩起来了,连桌板底部都放不下,只能岔到一旁。
路易然看了一眼:“要不进屋子里吃?”
“不用,”严峥说,“这样方便收拾。”
路易然“哦”了一声。
一桌子绿油油的,路易然的筷子在半空中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落在了看起来荤菜最多的那道菜上。
严峥像是笑了一下,意料之中地把那道菜放在路易然面前。
路易然戳戳碗里的米粒:“你笑什么?”
严峥显然早就找好了答案:“发现我做饭还不错。”
路易然被他的回答怼了一下,轻哼一声继续吃饭了。
为了他的感冒考虑,严峥的菜口味做得比之前清淡上不少,但是路易然还是吃了整整一碗,
严峥看得皱了下眉,看来他不用担心这人吃多了,要担心的是这人会不会饿死。
他说:“不吃了?”
路易然摇摇头,他中午没吃,现在这顿已经算吃了很多。
严峥没说话,给路易然盛了碗汤后,拿着筷子把残汤剩菜都扫了,十分钟后,路易然得到了三个空盘子。
路易然:?
他有点惊叹地捧着汤碗看严峥屯屯屯把汤碗里的汤全喝完,站起来时甚至依旧能看见腰腹处的肌肉线条。
严峥收掉碗筷,拎着桌子拿到石台边冲刷,
路易然不信邪地摸摸自己的肚子,摸到了一点鼓起的软肉。
路易然:“...”
他把汤碗里的汤快速喝完,跑进屋子里找了找,上次买的十根棒棒糖还剩不少,他抓出来一把到院子里,一堆堆到了严峥手边,一根自己拆了吃了。
严峥已经冲完桌子,身上的短袖湿了一半,手里的木桌正往下湿哒哒滴着水。
他放下拎着的桌板,手臂线条鼓起,湿了的衣服贴在肌肉上,紧紧勾勒着底下的纹路。
严峥接过他手里的糖,看了一眼包装。
“梭罗果?”
什么东西?
路易然没听明白。
严峥不怎么吃这种糖,放进嘴里“咔嚓咔嚓”咬碎了吃。
路易然看看他,见棒棒糖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一根细细的白棍:“你这样吃没有味道。”
严峥继续“咔嚓咔嚓”咬棍子:“你这样吃半天才吃不出味道。”
路易然很不服气,努力地嗦了两口。
严峥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
他一向严肃凶狠的脸上忽然出现这种有点傻的表情,路易然看他,严峥像是察觉了,又很快收敛,
路易然踢踢他:”你又笑什么?天天有什么好笑的?”
严峥学着他吸溜了一下。
“这个,小孩子喜欢这么吃,所以我们喊梭罗果。”
路易然:?
他很严谨的说:“我不喜欢吃,我觉得一般。”
路易然虽然不喜欢咬碎,但是吃棒棒糖的速度也惊人的快。
严峥看他一根接着一根的吃,觉得牙有点疼,一般喜欢就这么吃?那看来是喜欢吃糖了。
还是和小孩子一样。
时间有点晚了,夜里逐渐响起虫鸣声,尤其是路易然屋子对面那颗大树的声音最吵,在院子里都能听见。
严峥站在水池边洗碗。
这里的石台以前大多按照家属身高,对于严峥来说有点矮,几乎要弯成直角才能够着水池。
路易然站在后面看看,又拆了一根新的糖。
严峥听着身后塑料包装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一根棒棒糖从旁边弹探过来,用硬硬的糖果碰了碰他的唇畔。
路易然说:“再吃一根。”
捏着白棍的手指比棒棒糖细细的塑料棒显眼得多,被糖果棍挤得微微有点肉感,还不自知地在严峥的眼皮底下晃了晃。
严峥低头叼过来,咬碎了,满嘴的甜味。
过了片刻,又一根棒棒糖慢吞吞地从旁边伸过来,路易然:“还吃不吃?”
严峥顿了片刻,然后说:“不吃了。”
路易然就把糖果又塞进自己嘴里了。
他含着糖果,说话有一点含含糊糊的,像是被糖果黏住,说出来的话也香香的。
“严哥,原来你这么居家。”
路易然说着眉头直皱,这个原来是葡萄味的,好酸。
他把棒棒糖抽出来,在院子里找了个地方扔。
严峥指节动了动,目光落在泛着水光的紫色糖果上,语气平静地说:“放那里招蚂蚁。”
路易然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能给狗尾巴草添点营养。
他把脏了的棒棒糖塞回屋檐下的垃圾桶里,扎紧袋口,准备明天扔掉。
严峥说:“放那儿吧,我出门给你带走。”
路易然盯着严峥的背影,小声说:“那跟你当室友还真不错。”
严峥听见这话,看了他一眼:“你要搬过来?”
路易然蹲在旁边戳戳,夜里好不容易有点凉风,从严峥身边吹过来时,带了点极淡的香味。
路易然动动鼻子,闻出来是这人刚刚用点点洗洁精香味,随着清洗的清水流的他满院子都香香的。
路易然含着糖咬了几下:“不搬,严老板,你家里人知道你想和男人住吗?”
严峥听见这话有些想笑,小孩子才会吃了饭就要谈心。
他重复了一遍:“男人?”
路易然瞪了他一眼,撩起衬衫下摆,给他看自己若隐若现的腹肌线条,强调:“男人!”
严峥在那黑夜中好像发着光的莹白皮肤上一掠而过,收回视线,舌尖轻轻顶了顶牙齿。
他说:“不管。”
想和男人睡都不管。
路易然叹了口气:“顶梁柱就是好。”
严峥看了他一眼:“是因为我也不管他们。”
路易然摆弄自己的手指玩:“但是我家里人不仅管,还正在斗争。”
严峥:“你要说什么。”
路易然为了这句话铺垫了怪久的,今天阿姨的电话坚定了他的决心。
他放下手,深吸一口气,心里头居然有点儿不开心:“我是说,我还在和家里斗争呢,你在我旁边晃来晃去,容易让我自乱阵脚。”
严峥皱起眉:“你不是和家里出柜?会乱什么阵脚?”
路易然:“...我家老头子心脏不好,要是知道我出来还找了个对象,会气进医院。”
他声音渐渐小了,路易然虽然谈过很多恋爱,不过没有一次像是现在这样还没有开始就结束,而且让他这么心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