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田浩这一句话，说的屋里气氛徒然紧张了起来。
“长生公子！”元芳公子吓的冷汗都冒出来了，顾不得刚才被田浩怼了，赶紧开口就呵斥了一句。
不等他继续，田浩就摆了摆手：“除了天家，还有商家，有官家，各种家，哪儿不能一展所长？世上三百六十行，行行有道行。”
他知道这个时代，状元只有文状元，武状元，只有科举才能用状元。
其他行当是没有所谓的状元的，所以他改了一下俗语。
“走天道岂不是比走民道更显贵？”李大公子有点抬杠了。
“天道太难走了，道路崎岖，又多风险，一不小心，粉身碎骨啊！”
“道阻且长呢。”
“何必非得钻那个牛角尖儿呢？”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还挺快。
“长生公子日后终是要走上仕途，何不先结个善缘？”元芳公子在一旁敲边鼓：“李大公子名正言顺，自古都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大皇子十分自得他的长子身份，虽然不是嫡子，但皇家没有嫡子啊！
“君可记得，秦长公子扶苏？”
大皇子顿时脸色难看的很：“我有母妃在，有外家在！”
秦长公子扶苏的外家，历史上没有任何记载，他的生母都不明。
他可是有母亲，有外家的人，他的母亲乃是已故太傅的嫡长孙女儿，虽然曾外祖父去世了，但是杨家的人脉关系都还在，都是他的支持者。
“是啊，杨德妃娘娘贤良淑德，未必不能问鼎后位！”元芳公子说这话的时候，可有信心了。
“元芳公子可真敢说。”田浩淡定的道：“汉武大帝，一代雄主，他的戾太子如何了？”
俩人顿时卡壳了。
王破也看了好几眼田浩，这例子举得，太吓人了。
“长生公子，仿佛意有所指？”大皇子深吸一口气，他倒是厉害一些，情绪控制的很不错。
“当今乃是一代明君，且身体健康，唯一的缺陷就是子嗣不丰，年近半百才得了三位龙子，凤女不算，可即便是如此，他依然爱着他的儿女们。”田浩哪怕是背地里，也是要说两句李大叔的好话，毕竟李大叔是真的好可怜啊，儿子没有一个成器的：“而皇子们却在刚刚羽翼初成，尚未丰满的时候就嘚瑟上了，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说的对面俩人愣了好一会儿，化名李大公子的大皇子这才艰涩的开口：“那依照长生公子看，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他没说下去，但是他相信，田浩懂他的意思。
“要么隐忍要么狠，狠是不可能了，只能隐忍，既然占着名分就老实点，成家立业平天下，连家都没成，何谈大业？大业没影儿的事情，又怎么放眼天下？真当这世上之事，都如同人的嘴一样，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舌头一搅合就可以了？”田浩忍不住吐槽：“做梦，也是个白日梦。”
这话说的太犀利，接下来的时间，大皇子这位李大公子，就不再提什么了，元芳公子也没继续纠缠，田浩也继续享受他的美好时光，后来告辞的时候，还拿了不少糕点匣子回来，分给了哥哥弟弟们。
晚上吃宵夜的时候，田浩问王破：“这会儿没事儿了吧？”
“不知道。”王破摇头。
田浩就无奈了。
然而第二天，果然，王破又拿了一个帖子来。
田浩都愣住了：“不是，这三个都见过了，还有谁家来帖子？”
一个阁老三个皇子，田浩觉得除了传说中的洛阳王，没旁人了。
“是来京中催促粮草军饷的西南军，少将军郑鑫的帖子。”王破递给他，顺便说明了一下：“他是西南大将军郑家的嫡次子，也是郑家这一代经常跑京城的联络人。郑贵妃的亲侄子。”
最后一个才是重点。
“他？”田浩都听糊涂了：“我与他素不相识，头一次听说他的大名，怎么给我下帖子？”
“不知。”王破犹豫了一下：“西南大将军府，与西北军向来毫无瓜葛。”
就算是看在定国公府的面子上，也不可能给田浩下帖子啊，要下帖子，给的应该是六位少将军，或者是老爷们。
国公爷就算了，郑鑫这少将军，在国公爷面前还不够看，哪怕他是郑贵妃的亲侄子，也不行。
这倒是引起了田浩的兴趣：“你去回复来人，明儿我就赴约。”
“真的要去？”王破惊讶了，田浩这几天，几乎天天不在家。
“去呀，看看他们搞什么名堂。”田浩斗志昂扬：“郑家，西南狼军之名，很是久仰了。”
王破点头：“那我去回复来人。”
同时，皇宫里，一身黑衣的人，呈上了秘折后，就退了出去，洛阳王随后就进了天运殿，殿里的气氛十分沉闷。
“皇兄。”洛阳王叫了一声，不等他见礼，康盛帝将秘折丢给他：“看看吧！”
洛阳王打开快速的浏览了一遍，顿时也是一脸无语：“这……皇兄，命理司的人，不会弄错了吧？”
“你觉得，他们会么？”
洛阳王也不敢继续说了。
康盛帝默然半日，殿里气氛沉闷的几乎窒息，最后金口一开，冷冷的道：“朕的好儿子们，倒是聪明的很，知道朕看重的是谁，早早的就下了手！”
洛阳王犹豫了一下，像是小时候一样，伸手扯了扯康盛帝的袖子：“大哥，怪不得侄子们，他们都大了，一个二个的有了心思，也是应该的，如果这会儿还没个谋算，岂不是个傻的？”
惹得康盛帝瞥了他一眼。
洛阳王毫无所觉的继续道：“咱们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都知道谋划全局了，那个时候，您已经打算御驾亲征了，忘了么？”
提起自己年轻时候的岁月，康盛帝脸色总算是没那么难看了：“放手，这么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还当自己几岁大呢？”
洛阳王赶紧松手，随后又一下子笑了出来：“怕什么？这里就咱们哥俩儿，臣弟还不信了，三喜、清一他们还能跟外人说去！”
“你说，定国公，可否会参与进来？”康乐帝叹了口气，有些担心。
“未必。”洛阳王道：“他什么脾气，您还不知道吗？丁家的男人啊，聪明也有限，带兵打仗有一手，可朝堂上却混不开，这次要不是长生那小子的馊主意，定国公府三房恐怕真的是要折了。”
“也是，那小子古灵精怪的很。”康盛帝想起田浩，心情更好了一些：“可惜他还在守孝，也没科举入仕。”
“且让定国公府安稳一些吧。”洛阳王道：“先不说皇姐与定国公太夫人的交情，就是现在，定国公在西北军依然是说一不二，余威大得很，不在西北军中坐镇，都无损他的命令在西北大营通行，这十年之内，起码是动不得他们的，皇兄，定国公府挺好的了，比另外三家省心多了。”
“朕知道，朕当然不担心绥靖，可朕的下一代，却没有一个出色的！”康盛帝烦恼的很。
这个，关系到三位皇子，洛阳王就不插嘴了。
第二天，康盛帝宣召了定国公入宫，好像是去看了一场禁军的演武。
而那一天，田浩则是应约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全素斋，这家是专门做素食的地方。
这个地方倒是只有二层，却是个楼院，里面清幽而雅致，安静的很，颇有一股子闹中取静、世外桃源的架势，庭院里还载有不少桃树，现如今都含苞待放，暗香隐隐传来。
田浩只带了王破上楼赴约，其他人都留在了一楼大堂那里，尽管点菜吃饭，但没有酒。
定的雅间是一个叫满庭芳的雅间，推开门，里头一股花香气，原来这屋里放了七八个香味浓郁的盆栽，且都开了花儿，还有做装饰用的瓶子里，也插满了花枝子。
早开的桃花，杏花等等，怪不得香气这么自然又浓郁呢。
屋里只有两个人，恰好他们也是两个人。
对面俩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坐着的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将，看得出来，是个武艺不错的家伙，因为穿的干净利索，眼神犀利，锋芒外露。
站着的是个高手，起码田浩看到，他跟王破一进来，那人就下意识的眼刀子过来了。
倒是那个坐着的小将，看到田浩带了一个人来，还有些意外：“你胆子倒是不小，真敢来赴约，我还以为你会涮我呢！”
“不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田浩大方的见礼：“在下田浩，田微澜，号长生。”
“幸会，末将郑鑫，郑三金。”他这名字倒是特别的好记：“长生公子请坐。”
“郑少将军也请。”田浩落座，礼节不差，但也不同其他读书人那样酸腐扭捏。
初见印象彼此都不错，气氛还挺好。
那边，有人开始走菜。
其实也没什么，这里做的都是素菜，没有一片肉，可色香味俱全，倒是让田浩意外了。
“长生公子，虽然我们没见过面，也没打过交道，但同属武将阵营，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你对储君之位怎么看？”郑鑫见田浩喝了汤，吃了几口饭菜，就忍不住直言相询。
还真是武将世家出来的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也不会含沙射影。
“你问这个做什么？”田浩抬眼看他：“郑贵妃娘娘又没有皇子。”
“但我们家有其他的姑娘在宫里，有机会生个皇子呢！”郑鑫还挺自得。
“不可能。”田浩否定的斩钉截铁。
“你说什么？”郑鑫顿时就拉长了脸。
田浩呵呵一乐，随口开始胡扯：“要说这么多年，后宫女人没生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为什么，只有公主没有皇子呢？皇子要么不生，要么早夭，活下来的都是公主，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郑鑫的眼神，犀利如刀子。
王破都感觉到了他的杀气。
“没有女人的手笔在里头，谁信？”田浩并不怕他：“为什么郑贵妃只有两位公主，却没有皇子呢？”
“为什么？”这是他们郑家的软肋，也是遗憾。
郑贵妃在后宫，盛宠不衰二十载，位列贵妃，没有皇后，她就是整个后宫最尊贵的女人。
可这么多年，药喝了不少，却只得两位公主承欢膝下。
郑贵妃年过三十之后，又为郑家大开方便之门，郑家女纳入后宫七八个，有折损了的，也有失宠了的，但好歹留下了三五个，其中两个怀过，却不慎流产，终生不能再有孕了。
三个就从来没有怀孕过，后来宠爱也就一般般，且五个人，位子都不高。
“那是因为你们郑家有兵权，如果再有郑家女得了皇子，还有其他皇子的活路吗？”田浩干脆的道：“别说你们送进去三五个大姑娘，就是送进去三五十个也没用！把郑家所有未婚女子都送入宫中，也不可能有流着郑家血脉的皇子出生或者长大成人，别白费力气了。”
“竟然是……这样……是我们老郑家，对不起堂姑姑……。”郑鑫有些呆愣，田浩觉得他三观应该是碎了，给他一点时间重组。
他低头继续吃，等他吃饱喝足了，郑鑫也恢复了正常：“那我们郑家，想将前程，压在某一位皇子的身上，不知道定国公府，是怎么选的？”
“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田浩诧异的很：“你也不该来问我。”
“应该问你的，现在大家都看出来了，你在定国公府，可是出馊主意的那个。”郑鑫笑着道：“听说闹翻了整个户部的那个事儿，你在背后指点的？厉害啊哥们儿！”
这就成哥们了，也太自来熟了。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第二卷开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