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冷垂眸,给他发过去一张周边大全的照片,闵致珍贵的亲笔签名随处可见。
周六不上课,容星熠秒回了一排问号。
【?????】
席冷点到即止,不和这叛逆少年多话。
*
海浪、海风,以及植物婆娑摇曳的声音,长发青年的面庞,笑容,耳朵,等回到京城后,仍久久萦绕徘徊不去。
回来后又过了几天,凌晨四点,闵致再一次从梦中惊醒。
但他梦里的人却不是美丽的女孩,而是霜雪般清冽纯净的青年。笑起来时,冰消雪融,那比烈焰更摄人心魄。
一旦梦醒,他就消失了,无影无形。
可胸口持久地发烫,呼吸也难以平复。
闵致怀疑自己可能有点不正常。
第二天的工作室里,容光焕发来上班的朱明朗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闵致对着化妆镜,手里举着枪一样的东西,怼在自己的耳朵上。
朱明朗吓得花容失色,急急忙忙冲上去:“老老老老老大!”
闵致轻松把他挡开,皱眉问:“干嘛?”
“你、你……”看清闵致手里的玩意儿只是耳洞枪,朱明朗仍不肯撒手,急得满头大汗,“不能打!你怎么突然又要打耳洞了?你不是说基佬才打右耳吗??”
闵致静默一瞬:“左耳太挤。”
“太挤……不是,这不是一回事儿啊。挤的话就别打呗。”朱明朗老妈子似的连声劝,“别再打了,你忘了因为这些耳洞,拍戏化妆的时候有多麻烦吗?特别是古装戏……”
“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叛逆,就回去玩你的摇滚!!”
岂料今天的闵致脾气好得不像话,话说到了这份上,那眉眼仍旧平平静静,睫毛耷拉着,藏着心事的模样。
“不打右耳,那打唇钉?”
“……”朱明朗沉默几秒,“要不你打我吧?”
两人在沉默中对峙了三分钟。
今天的闵致意外地好脾气,但也异常执拗,油盐不进。
“不打个洞……”
他不肯放下耳钉枪,抬起另一只手,隔着胸膛,按住跳动的心脏。
“我感觉这里就要爆炸了。”
“……”
这大爷到底是抽了什么风?
“你打在其他看不见的地方,行不行?”朱明朗无可奈何退了一步,“比如肚脐,或者再往下……那什么的。”
匪夷所思的,闵致居然点了下头:“嗯,说的也是。下次吧。”
朱明朗:“……?”
*
席冷租住的小区附近还是那破破烂烂的模样,白天比夜里看着更加破败凄凉,连散步唠嗑的老人家也不见几个。
闵致戴着口罩,开门下车。
刚在无人的小区里走了几步,忽地迎面而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发现前方戴口罩的人,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
这中年男人毫不客气,招呼都不打,对着闵致举起手机就问:“喂,你见过这个人没?”
闵致本不打算搭理他,不慎瞥出去的一缕目光,却被那手机屏幕固定住了。
他微蹙着眉,看得专注,男人再把手机往他面前递了递。
“你有没有见过他?他应该就住在这附近。”
照片里的少年身着高中制服,却不太遵守校纪,刘海过了眉,半掩着精致的眉眼,肌肤苍白得近乎病态,显得阴郁而生人勿近。
凌乱的头发像是烫的,但闵致很清楚,那是天生的自然卷。
男人见闵致反应,脸上的激动已经快藏不住了,再接再厉:“他现在二十出头,和你差不多高……”
闵致这才从手机上收回眼,打量面前这个男人。
其实他的五官还算不错,可因为常年纵情酒乐,他眼球浑浊,眼里是藏也藏不住的,贪婪凶恶的光。
“喂,你见过他吧?”男人迫不及待地催促起来。
思忖片刻,闵致才开了口,就吐出一个字:“没。”
“你他妈……”
男人的脏话张口就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对着一个陌生人也抬起了手。
闵致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不退不避,不紧不慢:“我身上最便宜的东西是上衣,两万八,你有种就碰我试试?”
说着还把自己的手腕送出去,让他看到上边的机械表:“两千万。”
“……”
说实话,这表一看就价值不菲,要是几千几万块,容海高都愿意铤而走险抢抢看。
但两千万。
这价格足以说明这人不仅富,还贵,是他仰望都够不着的阶层,万万惹不起的人。
像这种没教养的地痞无赖,最擅长狗仗人势、恃强凌弱,见状,他那张扬跋扈的态度顿时收敛,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一声不吭便转身跑了。
“等等。”闵致反而叫住他。
容海高脚步一顿,不太情愿地慢慢转回来。
“我想起来了,我好像见过那个人。”闵致沉着一双眼,却送给他一个好消息。
闻言,男人眼里的贪婪如有实质般流淌出来,闵致胳膊一抬,斜着指向小区大门:“那边……对面,十字路口,再往前,好像就是那边。”
男人登时大喜过望,完全没怀疑这话的真假,讨债似的便冲了出去。
闵致目送他远去,半天才找去席冷居住的小楼。
没有提前打招呼,席冷倒是在家,射箭馆的工作已经被他辞了,全情投入粉丝扮演工作。
这时正主毫无征兆地找上了门。
好在席冷早有准备,大大方方地放他进来。
“随便坐。”
这回席冷的小房子里倒是有坐的地方了,沙发上的、墙上的画,全部不见了踪影。
闵致先没入座,注意到墙边一面高高的玻璃立柜,整齐高级,在破败的小出租屋里格格不入。
里边……全是这位偶像亲自送给小粉丝的周边。
被他珍而重之的收藏着,甚至称得上是供起来。
闵致发现,席冷还买了CD机和音响。
CD机上边堆叠着的,正是已经拆封的、他的专辑。
他送给席冷的专辑都是全新未拆,签名只能签在塑封外面。
闵致见状颦了下眉,问:“……你怎么都拆了?”
“不拆怎么听?”席冷并不理解,犹豫一瞬,“送我……不是让我听的吗?”
带着他大名的To签他可不敢倒卖,闵致肯定也希望他能好好收藏。
而且,闵致的摇滚乐意外地能让他精神平静,治疗幻觉和耳鸣。
他想,如果再去一次仁爱精神病院,他应该不会在祝公平发狂打人的时候,把下方的成年人幻想成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
转念间,他把拆下的塑料膜找出来,展示给闵致:“放心,签名没撕坏。”
闵致却没去看那些签名,顾虑并不在此,只说:“不怕死的话可以听。”
“什么?”席冷皱了下眉,“还有那么多粉丝也听你的歌,还是因为……你送我的这些CD不能听?”
不解释可能会造成很没有必要的误会,闵致只好说:“不是。”
“只对我……身边的人。”闵致眸光闪烁,仍语焉不详,“我的音乐是诅咒。”
席冷眼里闪过一丝细微的困惑,但他并不纠结,也不刨根问底,反而说:“那刚好。”
迎着男人的审视,席冷一笑,满不在乎:“我最不怕的东西就是诅咒。”
他本就是生活在诅咒里的人。
闵致愣神间,忽地又听席冷问:“你打了新耳洞?”
“嗯。”闵致摸了摸右耳垂上的银针,那儿还结着点血痂,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对了。我上来之前,遇到了一个人……”
席冷抬头看过来,接着,在他的话里微微变了脸色。
闵致试探着猜测:“债主?”
席冷反而又笑了笑,看似轻快 :“没有。我不欠债。多亏了你,我现在还有闲钱换房子了。”
“……换房子?”
“嗯,我要搬家了。”席冷说,“新家那边是个高档小区,很安全,不怕奇怪的人。”
说起来,除了攒够房租,能够找到合适的住处,也得多亏了闵致的福。
或者说,多亏了他发小乔屿森。
小说里乔屿森是个纯粹的助攻,和主角受没有任何感情纠葛,又是主角攻所认可的朋友,所以,席冷对他有种天然的信任感。
刚结束拍摄回来,席冷就给乔屿森发了条消息,问他知不知道有合适的房子正在出租。
乔屿森家境优渥,通过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找房子,总比中介推荐的靠谱安全。这样一来,他也不会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一直东躲西藏。
唯一的问题,只有钱。
然而乔屿森十分热情,让他不用管房租先提要求,接着给他介绍了一个做梦也不敢奢想的高档小区,一栋大平层里最为奢侈的顶层复跃,还额外赠送露台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