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冷直言自己租不起,乔屿森却笑盈盈在电话里道:“你知道的,有钱人都一堆房产空置在那儿,房子长期不住容易坏,你不住他还得找人上门打理呢,倒不如直接租给可信的人。我跟你说,房主也是个艺术家,他非常乐于帮助生活拮据的年轻艺术家,又是我牵的线,所以才会给你这个价。”
“但是嘛,短租他也嫌麻烦,押金就不收你的了,只有一个要求,一年起租,三万六。”
乔屿森最后抛出一个要求,这反倒消除了席冷的顾虑,果断和他签下代理租赁合同,把这段时间攒的钱转过去大半,剩下个零头等待下次录制。
乔屿森相当洒脱,给了个密码让他自己去入住,过去之后把密码改了就行。就算是房主亲自过来,不知道密码也打不开。
两人对彼此相当信任,直接省去看房环节,席冷当晚就把自己的画都收了起来,准备搬家。
闵致的不请自来,打断了席冷的收拾工作,正好聊到搬家话题,便问他:“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当晚,类似的话又由乔屿森说了遍。
闵致看向乔屿森,仍旧觉得这张脸很欠揍。恐怕乔屿森也很有自知之明,那平光眼镜便是为了保护脆弱的眼睛,顺便装叉。
闵致主动约人出来又闷着不说话,乔屿森懒得管他,自己去射箭玩儿。
可他只是个爱好者,远不及教练专业,最佳成绩就是上靶,十发箭大概能中个三四发。
过了会儿,推门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男人,边走边擦拭额头上的汗:“那个……我是这儿的老板,我姓唐。”
唐哥说着,抬头瞄了眼屋子里的两个人,戴眼镜的文质彬彬,戴口罩的那个看着有几分眼熟,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是谁。
“不好意思啊。”他先诚恳地表示歉意,赔笑道,“刚才给你们安排教练的前台是上夜班的,他不清楚。这可太不巧了,小席昨天下午刚辞职。二位,这单我就给你们免了,再安排另一位专业教练过来,就是要稍等会儿。你们看行不行?”
乔屿森愣了下,问:“小冷辞职了?”
“哎,是啊。”唐哥不免遗憾,本就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倾诉,让对方一勾便一股脑倒了出来,“他说他找到新工作了,新老板是个明星,对他特好,还是他偶像。我真没想到他还追星,你说,他自己不就长得跟个明星似的?不过我也是第一次看他对谁那么着迷,一天到晚戴着个耳机,就听那个谁的歌……”
“哎那个歌手的名字我突然想不起来了,不过长得……”他又注意到戴口罩的神秘男人,忽地一拍大腿,一惊一乍道,“嘿!跟你有点儿像。”
两人第二次见面在马路边,在车里的谈话,让席冷得知闵致也去过射箭馆,并发现自己在这里兼职。为了以防万一,他便在辞职之前和唐哥多说了几句。
除了“追星”以外句句属实,戴着耳机也不只是表面功夫,他是真把摇滚乐当成治愈系音乐在听。
此时的闵致半天没说话。
乔屿森笑眯眯附和了几声,把唐哥请出去,顺便拒绝免费的教练,再锁上门。
闵致这才单手摘下口罩,露出真容。
乔屿森笑而不语,没事人似的继续射箭。
身后突然传来闵致的声音:“朋友搬家了,怎么打听对方的新住址?”
“都朋友了,就不能直接问吗?”乔屿森头都没回,理所当然道。
“其实不算朋友。”闵致也不兜圈子了,直言道,“是粉丝。”
“说起你粉丝,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儿。”
乔屿森放下弓箭,笑盈盈走了回来,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就席冷啊,他给我发微信来着……”乔屿森故意把尾音拖长,把闵致惹毛的前一秒,险险转入正题,“他问我有没有出租的房子能介绍。”
“我就问他有什么要求嘛。”乔屿森说,“他说一定要安全,门卫得负责,不能随便放外人进来,就行了。我又问他房子的大小布局有没有要求,他说最好能有三个房间,他想弄间单独的画室。没有也没事儿,最少要两间卧室……”
估计是打字打累了,两人接下来的谈话变成了语音聊天。
闵致一边听着,一边捞起弓箭,随手往弓弦搭上一支。
从后方传来乔屿森欠揍的声音:“哟,刚赚钱就开始准备婚房了?”
通过席冷的只言片语,他猜出席冷可能不只是一个人住,或者是在为以后的同居生活做准备。
闵致动作一顿。
乔屿森继续摆弄手机,把席冷的回答外放出来。
他居然没有否认乔屿森离奇的揣测,只简短地回:“现在只是租。”
“?”
闵致一箭脱靶,咻!深深扎进无辜的假草坪。
乔屿森忽觉大事不妙,悄无声息后退一步:“哎,对了……”
闵致浑身萦绕的低气压,如同乌云压顶,强势地朝着他铺陈而来。
“你现在还住在云顶壹号吧?”
闵致眉梢微拧,没好气道:“干你屁事。”
“你不是钱多得没处花,房子一买买一层吗?”乔屿森推了下眼镜,漫不经心道,“你今晚回去记得把隔壁密码改成六个八,再去物业那儿登记小冷的身份信息。不然明天人家大包小包搬过去,结果给保安拦下不让进,这多不好啊。”
“……你踏马,”闵致一顿,不敢相信道,“把老子的房租出去了?”
又过了会儿。
闵致脸色更沉。
“……乔屿森。”
“你知道他多缺钱吗?你踏马还好意思收他三万六??”
【作者有话说】
小冷:很放心助攻哥……
Jackson:非常称职(笑)
strong房东和他的俏房客(?)故事线即将展开~
第30章 亲生兄弟
◎他俩最不怕的就是挨打。◎
假如分文不取, 席冷定然不会接受这种施舍。
乔屿森考虑得很周全,收三万六只是做做样子, 但这并不妨碍闵致骂他。
闵致倒不至于让他把三万六转给自己,不差这点儿小钱。只是,回家之后对着和席冷的聊天框,他几次打开转账界面,最后还是关掉了,什么也没说。
而对此毫无所知的席冷, 次日中午就干脆利落地搬完了家。
他没有多少行李,家里那些不值钱的老旧家电、家具都不是他的。他请了一位搬家师傅,坐电梯上下两趟,所有的东西就搬完了。
玄关处一个行李箱、一个背包, 装了他全部的衣服鞋帽;一个大纸箱是杂物, 闵致的周边和音响等;最后两个大纸箱,全是他的画。
孤零零一个人, 再加上他的全部行囊, 也就占了复式大平层小小的一个角落。
有种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 席冷如游魂般,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再打了个电话和乔屿森确认。
“哈哈……”乔屿森的笑声里似乎包含了点令人费解的深意,不待席冷细想,他接着道,“住进来了就行,不用担心, 放心住。带人回来,或者养宠物什么的, 都没关系, 反正你房东房子多得很, 随便你怎么折腾。”
“……啊?特干净?连床也铺好了?”
乔屿森迟疑一瞬。
而后又笑起来:“不是我,我没去过,发你的照片是当初刚装修完拍的。可能是他昨天请了家政过来收拾,总不能是他自己闲得慌大半夜过来搞卫生吧?哈哈。”
说了好半天,席冷才开始收拾行李。
二楼的主卧有一半是衣帽间,衣帽间上方一个挑空的半阁楼,开了两扇天窗,采光很好,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天光画室。
他把自己的东西全布置到主卧,其他的地方维持原状,这就马不停蹄地出了门。
这栋大平层总共十层,只有顶楼是复式,足有楼下几套房的两倍多大。两梯两户,楼梯也带窗,明亮干净。这样的环境,十层楼爬起来完全不费劲。
不像老式小区那样把过道当成开放式鞋柜,开锁小广告五颜六色贴得到处都是。下楼前,席冷特意瞥了眼邻居紧闭的房门,干干净净的,不知道有没有人住。
再一眨眼,他快步下了楼,打车前往五公里外的培训学校。
赶到的时候正好四点半,还没下课。
七月中旬,席冷估摸着初中差不多放暑假了,但容星漾对他不理不睬,始终不肯告诉他放暑假的时间。他只好联系继母,得知容星漾上周就放假了,不过又被继母扔到了培训学校补习。
饶是在北方,这个月份的日头已经很毒辣了,席冷站到树荫下静静等待,行人撑着阳伞也挥汗如雨,匆匆而过,他倒是半点不着急,热了就喝口水。
四点五十。
大门口出现第一个下课的学生,戴眼镜清瘦秀气的男生。但是,一般来说,学生总是成群结伴。这男生一个人出来,很是古怪,背一个书包提一个书包,还东张西望,像在找人。
席冷便多留意了下。
男生视线锁定住一个方向,脸上浮现出喜色。席冷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忽然一怔。
街角处,赫然拐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或者说,是熟悉又陌生的。
上次席冷见他的时候,他18岁,意气风发的年纪,却因为截肢只能一辈子与轮椅和拐杖相伴,他憔悴、阴鸷、浑身竖满无形的尖刺。
而现在的他15岁,瘦瘦高高,朝气蓬勃,一双桃花眼狡黠而灵动。
容星熠做贼似的,小心翼翼接近戴眼镜的少年。眼镜少年也朝着他走过去,打算给他送书包€€€€
却被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青年抢了先。
几步逼到眼前,容星熠这才发现席冷,当即脸色大变,书包也不要了,掉头就跑!
两人都没说话,一个狂跑,一个狂追。
眼镜同学看得目瞪口呆,反应了几秒,到底是对朋友的担忧占了上风,迈动一双虚于锻炼的小细腿,也追了上去。
容星熠一腿迈上路边的摩托车,累得一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刚握住车把,车钥匙便被斜里插过来的手,轻描淡写地勾走了。
容星熠桃花眼瞪圆,怒冲冲道:“光天化日抢劫是吧?!快还给我!”
席冷沉声:“下来。”
容星熠充耳不闻,没大没小的,和他大眼瞪小眼。
“你还逃课是吧?你知道你妈赚钱有多辛苦吗?”
这时眼镜同学姗姗来迟,双手提着个书包,听到这话,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
容星熠反倒大大方方接走了自己的书包,既然席冷抢他钥匙,他用走的就是了!
“站住。”席冷却不依不饶,“我跟你妈说好了,这个暑假你去我那儿住。”
他还打算把容星熠转到私立中学去,除去高昂的学费,私立学校的师资力量、管理治安都无可挑剔。更重要的是,学习压力小,到时候如果容星熠想出道当明星也更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