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了,就让我们开始汇报吧,从人事部先开始。”
话音刚落,人事部长站了起来,走下去为众人汇报工作。
凡事都要有人开个头,人事部长就是神宫寺奏选出来正风向的,他们之间早就协调交易过。
在场其他人若是看到有人选择服从,自然也会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在人事部长结束后,神宫寺奏也做好记录,针对一些问题提出建议和规划,随后就让下一个人开始。
不知不觉间,会议厅里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肃然,少年的声音清冽,对人们的评价一针见血,让人不敢轻视。
哪怕有的人心中再不愿,也不得不按照规定去做。
直到会议结束,彻底换了副面孔的新任总监离场,人们才从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想到本该死去的罪子竟然改换面貌进入咒术局,甚至坐上了总监的位置,阵阵寒意从脚底蔓延。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非但不清楚背后的前因后果,还被少年出言嘲讽,简直是当今咒术界一大耻辱事件。
五条悟在少年离开后立刻起身追了出去,远远地看到站在黑伞下的背影,蓝眸神色微凝,出声唤道:“奏!”
然而在他的视线中,少年并没有回头,甚至连脚步都不曾停顿一下,被禅院甚尔揽着肩一步步离去。
“……”五条悟眉心紧蹙,面上隐隐浮现一丝愠怒。
为什么不回应?
他攥紧了五指,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神宫寺奏正走着,忽然被人从后面抓住了手腕,脚步猛然一滞。
一扭头,就对上五条悟带着不满的面孔。
他听到对方叫着他的名字,声线微冷。
感受到白发少年传达出来的怒意,神宫寺奏弯起了上挑的凤眸,“啊,是悟啊,有什么想和我说的话,就等到了办公室再说吧。”
五条悟闻言面色微变,对他这种无视自己后又淡然揭过的态度有些不悦,眼中情绪沉淀,说道:“行……我们之后慢慢谈……”
禅院甚尔看着五条悟眯起绿眸,刚才他其实听到了对方叫奏的声音,而不知为何听力受损的奏自然是听不到的,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或是提醒对方。
真想把这小子踢出奏的视线范围……
神宫寺奏并不知道五条悟此时的怒意是由何而来,主观认为是因为他的瞒骗,毕竟他用伊东的身份多次激怒对方,还次次让对方的试探落空。
悟会讨厌他的吧……
看着从去年到现在慢慢上涨了几点,稳定在89点的好感度,除了对于高好感度的排斥,神宫寺奏还感到一种莫名的低落情绪。
他好像并不想让对方厌恶自己。
回到办公室后,禅院甚尔把窗帘一边拉上,让阳光不会照到少年所在的办公桌,又可以让对方通过外面的傀儡看到,做完这一切便被少年暂时请了出去。
离开前,禅院甚尔看着五条悟,眼中都是对他的提防。
神宫寺奏却让他放心,说自己只是和五条悟谈话。
禅院甚尔心道怎么可能,这小子的眼神恨不能一口吃了你……
但是他不得不听从少年的要求,出声警告道:“你要是敢对他做什么……我绝不饶你。”
“……”五条悟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目光便牢牢锁在黑发少年身上。
关门声落下,办公室里的气氛仿佛凝滞。
神宫寺奏靠坐在椅子上,抬眸看向五条悟,等待迎接对方的质问。
五条悟胸口微微起伏,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向着少年重重迈去脚步,然后双手用力拍在办公桌上,俯身凝视着将近一年未见的面容。
不,其实他们一直都有见面接触,只是奏将自己隐藏起来了。
想到这段时间的试探,还有奏对自己的无视,五条悟眉心锁得更紧。
为什么瞒着他?为什么要说出那种话激怒他?
“奏,我现在很生气……”
神宫寺奏闻言点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嗯,我知道。”
他让自己尽量显得不那么在乎,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却不自觉收紧。
五条悟见他这副不在意的模样,那股闷忿顿时冲撞在心头,睁大双眼,身体又向下倾了几分,压低声音问道:
“你刚才为什么要无视我?”
这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强烈的不满。
神宫寺奏却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眼睫低垂,随口道,“无视了……又怎么样?”
“……”五条悟按在桌上的五指骤然收紧,手背上青筋浮现。
在确认了对方故意无视自己之后,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简直要将他的心都要焚毁。
假死,隐瞒身份,进入咒术局,甚至成为总监,这一切都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他从头到尾都被对方蒙在鼓里,对着几乎碎裂的咒具日日哀伤愤懑,又和对方伪装的伊东摩耶针锋相对,如今更是在对方主动揭露身份后遭到无视……
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他?是不愿相信他吗?
看着他被自己耍得团团转,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然而即便五条悟此时有万般不解和愤怒,却根本舍不得发泄在这个少年身上。
他知道对方每走一步都十分艰辛,他都知道……
“奏,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五条悟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嗓音低哑,“你是怎么做到骗过我的?”
神宫寺奏把自己回答夏油杰的话再重复了一遍,“我有其他帮手,就算是你也发现不了。”
“是什么人?不能告诉我吗?”五条悟对少年的隐瞒下意识警觉。
“他们只是帮我瞒过你的六眼而已,除此之外我不能告诉你。”
五条悟稍作思忖,便暂时越过这个问题,继续问:“所以高濑尚当时只是配合你演戏,你们什么时候有的交集?你是在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一切的?”
“是在……信介那件事之后吗?”
“关于第一个问题,其实很简单。”神宫寺奏不打算隐瞒自己的事,索性说了出来,“你也知道我是盘星教神子,最初要追溯到平安时代。”
“所以……?”
“我一直都有平安时代的记忆,高濑尚那时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而是我在那时就认识的人。”神宫寺奏说着勾起嘴角,“本来我是想杀了高濑尚为我所用的,发现之后只好将计就计。”
五条悟眼眸微颤,呼吸不由放轻,不知是少年保留有过去记忆的信息量过大,还是少年笑着说会杀了那人给他的冲击太强。
但转念一想,高濑尚那种人死不足惜,唯一的疑点只有奏现在术式。
很快,含笑的少年收敛了表情,继续道:“信介是开始,那时我就瞒着你们开始行动了。”
“我做得还不错吧?现在的咒术界可还让你满意?”
为了能够送上这份礼物,不枉他和悟斗智斗勇这么久,现在,他终于可以向对方说出这句话了。
“……”听到少年仿佛在向他炫耀成果,寻求夸赞的话语,五条悟兀自抿着嘴,眼睫颤了颤,全然不解少年为了这些事竟然做到这个地步。
即便保留着过去的记忆,但奏却是和他一起长大,朝夕相伴的存在,他始终不愿相信那段时间的点点滴滴都是对方的伪装。
对方一定也以同样的情感看待他,看待信介,看待身边的大家,才会独自背负了这一切。
一想到这些,五条悟就觉得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呼吸都伴随着闷痛。
“把障眼法撤掉,我要看看你现在的术式。”他的声音不太平稳。
神宫寺奏稍稍露出苦恼神色,思索着该不该在对方面前暴露术式,随后垂下眼睫,淡声道:“抱歉,只有这件事我不能满足你。”
听到这句话,五条悟露出不解神色,转身从办公桌前走到少年身侧,一手按在椅子上,一手按在桌面,压低身体紧紧盯着对方,瞳眸微颤。
“为什么不能?你还要向我隐瞒吗?”
“没错,其他任何事我都可以满足,唯独这个不行。”神宫寺奏舒缓了神色,偏头看向身旁的少年,嘴角抿着淡淡弧度。
这种事没必要让悟知道,只会徒增苦恼罢了。
对方若是讨厌他,那就不应该心存负担。
反正三年后,或许更短,他会自觉消失。
五条悟见他这般固执,心中既焦急又火大,无处发泄,最终只能伸手捏住少年的面颊,手指颤抖却不愿多用几分力气。
太瘦了……脸上都没有多少软肉……
“你说其他任何事都会满足我,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拒绝吗?”
神宫寺奏没有避开他的手,感受到对方的微微颤抖,只以为对方此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终于可以毫无负担地扬起笑意,抬起尚且戴着黑色美瞳的眼睛,直直落在那张模糊的面孔上。
“不会,悟要是想拿我解气的话,我都会接受。”黑发少年清冽好听的嗓音染上几分笑意,“我确实一直在瞒骗你。”
五条悟眉心拧得更紧,捏着少年面颊的手收紧了几分,“你觉得这样就能消除我的怒火吗?”
究竟是什么术式不能让他知道?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神宫寺奏闻言眨了眨眼,随即轻笑一声,略显苍白的面色更为秾丽,“那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想怨就怨吧。”
五条悟简直要被现在的奏气疯了,背着他做了这么多事,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愿意坦白了,还故意隐瞒这么重要是信息,这让他如何去怨?
他怎么可能舍得怨对方?
“奏,你觉得我会怎么对你?”五条悟俯下身又靠近了几寸。
神宫寺奏垂着眼睫不语。
他觉得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五条悟还不骂他已经算很克制了。
五条悟垂眸看着完全将自己封闭起来的少年,眼中划过一丝晦涩情绪,随着翻涌起来的烦躁情绪升起的,还有沉淀压抑了近一年的情意。
奏这个大笨蛋……
他的拇指顺着少年触感柔软的面颊下移,缓缓摩挲过嘴角,在较为饱满的下唇处停留,然后反复按压揉弄,将原本色泽浅淡的唇瓣揉至较为艳丽的绯色。
神宫寺奏被他这样揉弄下唇,对这个带着暗示性的动作有些困惑,缓缓眨了下眼,就听对方沉声道:
“我来告诉你……”
说完,五条悟索性破罐破摔,低下头便将少年的唇堵住,张开嘴用牙齿叼住唇肉,蓝眸始终盯着少年的双眸,恶狠狠地在上面留下齿印。
即便如此,神宫寺奏都不曾露出痛苦神色,虽然对五条悟突然的入侵感到排斥,但还是仰起头忍耐着与他人口齿相触的不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