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刀,镊子,针线……等等,电钻是用来干什么的?
五条悟隐隐有个不好的预感。
神宫寺奏将装着“凶器”的铁盘交给太宰治,在五条悟手边坐下,注意到青年身体有些僵硬,微微歪头打量了一眼。
他没说话,而是在等对方做出反应。
五条悟总觉得奏的眼神有些危险,就好像在看一块躺在砧板上的肉,“奏,你是不是还不放心我们?实际上那边站着的才是最不省心的。”
“实验样本已经足够,况且他还有用。”神宫寺奏对他的眼神暗示毫无反应,一句话掐灭五条悟所有侥幸心。
“实验?”五条悟有些拿不准他是认真的,还是故意吓唬他,“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的,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神宫寺奏一边为自己戴上一次性塑胶手套,一边淡声说道:“我更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五条悟眼前压下一片阴影,神宫寺奏往他头上戴上了一圈金属做的物件,几声金属轻响后,他的脑袋便被牢牢固定住,无法挪动分毫。
他鼻尖萦绕着奏身上特别的冷香,却生不出一丝旖旎的情绪。
“奏,这个是做什么的?不能拿掉吗?我保证会乖乖不动的。”
神宫寺奏身体退开,拿过铁盘中的针筒,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淡笑,带着些睥睨的恶劣,“只是为了打开的时候方便,这个过程你都会是清醒的,要是有一丝移动,我可不能保证不会手误。”
五条悟闻言才是真正眼前一黑,“我觉得就算打开了也不会有什么发现……里面什么都不会有的哦!”
“而且要开瓢的话,至少要把头发剃掉吧,我现在是做不了这种手术的。”五条悟说着说着越发笃定。
“不需要。”神宫寺奏冷漠地驳回了他试图拖延的话术,笑意冰冷,“又不是病人,不需要做这么细致。”
“……”奏你这样笑真的很像一个变态医生。
太宰治也对这个实验有些兴趣,但更多的是好奇奏会怎么做。
目前看来,过去的奏要心狠的多,对别人心狠,对自己更是不留余地。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能透过这些看出些柔软的部分,只是夹杂在混乱而矛盾的情绪间无人发现罢了。
五条悟眼睁睁看着神宫寺奏用麻醉针给自己做了局部麻醉,随后就到一边做其他准备,同时等待麻醉生效。
他感觉思绪在变慢,打过麻醉的地方泛过阵阵麻意,渐渐扩散到脸部肌肉,到后面连开口都变得废力。
但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无影灯亮的晃眼,灯光下影影绰绰晃动着人影,声音像是隔着水面传来的。
塑胶手套在脑袋上抚过的触感是那么真实,电钻启动的嗡嗡声就在耳边,随后仿佛是从颅内响起一般。
实验结束后,太宰治把意识不清的五条悟放回了观察方舱中,再次回去找到奏。
“我以为你真的会打开他的脑颅检查一番呢,所以这个实验的目的是什么?”太宰治坐在圆形转椅上,双手撑在腿中间。
神宫寺奏正在记录着什么,白玉似的脸上映着冷光,“检验是否会在遇到危机的时候做出反应,而且我也扫描了他的大脑,里面什么都没有。”
太宰治点点头,“所以你起初是猜测有什么藏在脑子里?但目前看来并没有哦,接下来要怎么做?”
神宫寺奏动作一顿,“不做什么。”
太宰治:“为什么?你不是有虚拟程序可以以假乱真吗?不多试试其他方法?”
“程序做得再逼真也是假的,我已经得到结论了。”神宫寺奏看了太宰治一眼,他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的世界是真实的,做再多都没有意义。
“好吧,那你会继续完善这个虚拟程序里的形象吗?就像创造一个虚拟的自己。”太宰治试探地问道。
神宫寺奏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确实没必要……”太宰治迟疑了一下,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总不能说在未来,你会为一个人将自己的信息做成人工智能,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陪伴着他吧。
神宫寺奏读不懂他眼底的情绪,也不打算问,将虚拟程序的事默默记下。
太宰治也没陷入过去的情绪中,看向神宫寺奏的眼睛黑白分明,“我知道奏想知道什么,你要是问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就是会有惩罚。”
“所以你们消失四年是因为惩罚,有个东西在制约你们。”神宫寺奏很快就推断出来。
“没错,其实我们是有扮演任务的,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哦,那你们的扮演确实不走心。”神宫寺奏回想起那段仿佛所有人都鬼上身一般的时光,现在看来演技不是一般的拙劣,他甚至有些想笑。
神宫寺奏笑得很轻,不是单纯的嘲弄,还有几分不解,扭头看见太宰治正盯着自己看,又恢复成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知道对方在等他发问。
“你不用告诉我,这项惩罚在我看来其实是你们从我手中逃脱的手段。”神宫寺奏神色平淡,“我现在觉得把你们控制在自己手中更可靠。”
太宰治也不失望,反而更有干劲,“好,我帮你。”
神宫寺奏缓缓眨眼,点了下头,“那你先看着他们。”
说完,就脱掉白衣,似乎是准备出去。
“你要去哪里?”太宰治目光追随着他。
“去公司。”神宫寺奏头也不回地说。
“好……我等你回来。”
临出门时,神宫寺奏回头看了一眼,无声地与太宰治对视,错开,才转身离去。
太宰治全程坐在椅子上,在神宫寺奏的身影消失后,眼里的光渐渐暗下去。
【神宫寺奏对你的好感度+2】
太宰治愣了愣,一颗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原来奏的心并没有变得完全冷硬啊……他们这样强行闯进他的世界,或许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
另一边,神宫寺奏独自走在银白色走廊中,耳边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回忆起太宰治望向他时微微发亮的眼眸,就像时刻关注主人希望得到更多陪伴的家养犬类。
他不喜欢狗,但不讨厌听话的人。
但很多人不只是表现得很听话,很多接近他的人都是这样,并且都一厢情愿地以为能用自己的爱将他的心捂热。
就像赤木艾夏。
她违反了规则已经被踢出局,但这个空缺仍有不少人盯着。
神宫寺奏在玩腻之前不会撤掉这个位置。
前两天科创展完美落幕,他没有到现场,但自从开幕式以来,他的影响力一直在不断扩大。
今天去公司只是定期视察,监督项目现状,完成一些需要他签字敲章才能进行的工作。
而在神宫科技高耸的办公楼外,已经被安保赶出去几次的青年魂不守舍地沿着路游荡,视线正好瞥见一辆车驶过,看清驾驶座上的人后眼睛大睁。
禅院甚尔所在的橘家其实早就乱得不成样子,在日益庞大的神宫集团面前一击便散,之前的手段已是强弩之末。
如今橘家当权人年事已高久病不愈,其他人都不愿接手这个烂摊子,早就在收拾自己的产业彻底与主公司断开联系。
到头来,不希望他继承家业逼迫他男扮女装的太太想来想去,还是抓他上来顶锅。
如果神宫科技要下死手,第一个被撕碎的就是他。
禅院甚尔心说还有这等好事?一拿到实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奏汇报。
他今天没穿女装,头发在脑后简单扎了一下,一身休闲西装,乍一看和之前的女装很像,细看才能看出区别。
由于没有拿到许可,他只能把车停到神宫科技附近的停车场。
刚走出没几步,迎面便走来一人。
“你是橘小姐……?”青年方才远远看了一眼还以为真的是橘小姐来了,谁知走近一瞧竟是个男人。
可这五官分明就是橘小姐,他绝不会认错。
禅院甚尔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认出来是谁,就是之前找来演戏的工具人,本想假装无意间拒绝对方让奏听见,结果这货自己却跑去找奏的麻烦,坏了他的计划。
“是你啊。”禅院甚尔没打算在他面前装不认识,“最近是怎么了?看着沧桑了不少。”
他还记得这人还在奏面前炫耀自己能参加科创展,不知道前几天得知科创展是奏一手创办的是什么感受。
青年瞳孔骤缩,似乎有些难以接受,但他现在有比喜欢了几年的人是男的更紧迫的事。
“橘……橘先生,你是要去见神宫寺先生吗?”在对面冷淡的视线下,青年硬着头皮把话说了下去,“你要是见到了,可不可以帮我带句话?”
“就,就说是我当初太过年轻气盛、有眼不识泰山,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参加一次科创展?”
“这种事不该是凭实力入围吗?自己没本事怪得了谁。”禅院甚尔觉得他这个请求十分可笑,怪不得进不去奏的公司。
青年崩溃道:“不是这样的,我听认识的内部人员说,我的作品是被上面指定淘汰的!就因为当年的事……神宫寺先生分明是在针对我!”
禅院甚尔这下明白了,笑意真切了些,“那你就记住这个教训,奏是真的会记仇的。”
青年还想央求,泛红的眼眶中夹杂着愤懑,显然仍自认为怀才不遇、命途坎坷的苦命人。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奏不把你筛除,凭你的实力也根本入不了围?”
“……”青年哽住。
“你应该庆幸,至少你只是失去了科创展的资格。”禅院甚尔绕过他继续向前走去,心说奏还是太宽容了,如果真记仇的话,他们家估计都没法在首都生存下去。
青年闻言这才恍然,早就听说橘家大乱,他家和身边人都暗中结束了合作,橘家真的要倒了……
那么橘、先生来找神宫寺奏,也是来求情的?
……
神宫寺奏接到新秘书的汇报,说是有一位合作伙伴希望与他见面。
秘书补充道:“他说他叫甚尔。”
神宫寺奏这才转动眸子,“让他上来。”
“神宫寺先生,您要见客的话,那我就先离开了。”新来的工程师是个年轻的男人,是在这次科创展入围的新秀,对方看他的眼神就如赤木艾夏最初见到他时一般热切。
“你想留下?”神宫寺奏没表态,问出话的时候却看见男人眼中亮起的光。
“不会打扰您和客人谈话吗?”男人嘴上这么说着,却在神宫寺奏身边蹲下,“我,我给您按按吧,我不说话……”
神宫寺奏知道他给自己献殷勤是想接近自己,但手法有些笨拙,谈不上单纯,却也不是怀着恶意来的。
“我记得你说过进入我的公司是因为憧憬我,现在看来……你更像是来认主人的。”
男人耳朵一红,张着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我就是……”
“如果我让你现在跪下,就当着客人的面,你会照做吗?”神宫寺奏没让他碰自己,干净的鞋尖点地,露出一截细瘦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