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吴思恩带到床上:“你要知道我是个商人。”
商人重利、重欲、坑蒙拐骗、不讲道理,这是他应该牢记的准则。
周景良这个人私下里冷静自持,看着温文尔雅,在床上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和他平时的作风简直判若两人。
房顶上的乌丝灯泡因为使用年限过久已经没有那么亮了,在周景良的脸旁边时隐时现。
吴思恩吐出几口气来,手边的卫衣被挤掉到了地上,他想到地上不太干净,明天又得重新洗,又想到周景良不是第一次在这里过夜了,他总担心老楼的隔音不好,恐怕楼下楼上都能听到些许动静。总之今天他的动作比从前更加凶狠,大概是过于兴奋,吴思恩没有坚持多久就昏睡了过去。
等到醒后发现他还没有停下来,吴思恩眼底沁出泪花,他觉得自己在这样放任下去明天可能就没办法早起营业,少了一个早上的营业额,那他能还给周景良的钱又少了一些,他用尽全力抓住周景良的手臂向他求饶,他还想着多赚钱补上吴望成的亏空,不能就这样下去。
周景良却只是温柔地亲了亲他,哄他:“思恩,再坚持一下。”
吴思恩的求饶没有得到丝毫的体谅谅解,反而被当成了一种乐趣。
他自然没法早起备菜,直到中午的时候吴思恩才终于悠悠转醒,周景良已经走了。
吴思恩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然后起来收拾东西,把床单被套拆下来放进洗衣机,又打扫干净地上的套子,这时才反应过来昨天周景良哪来的套子?
他回忆了一会儿脸上煞红,意识到是上一次周景良留在他这里的。
吴思恩赶紧找出来想要把剩下的扔掉,却发现竟然昨天都用完了。
他有一种完蛋的感觉。
身体十分机械地穿戴好衣服,休息了一会儿才出门去店里。
虽然到处都痛,但并不是不能忍受,吴思恩还是坚持营业开店,用高领毛衣将自己脖子上的吻痕遮盖住。
林泽辉晚上下班后过来找他,问他:“你昨天晚上怎么突然走了?”
吴思恩这才想起来昨天把林泽辉丢下的事情,他备感愧疚:“对不起,突然碰到一个朋友,有点事就先走了。”
林泽辉说:“而且中午也没来营业。”
吴思恩再次说:“对不起。”
林泽辉说:“哎呀,我不是说过吗,不要总是说对不起,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有事儿就去办嘛,没关系的。”
吴思恩说:“下次我请你吃饭吧,你挑地方。”
林泽辉哈哈两声:“行,我们下次再去找个地方吃。”
吴思恩心里是真的有些愧疚,他说:“你今天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林泽辉摇头:“不用了,我等会儿要回我爸妈家,过来就是为了跟你打个招呼,看看你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要是真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一定要告诉我。”
吴思恩笑:“谢谢你。”
他转身拿了一袋苹果,是他买来做煮啤酒的:“你把这个带着吧,拿回去给他们吃。”
林泽辉拒绝道:“不用不用,你留着,别和我客气,我已经买了东西放车上了。”
林泽辉没再多留,摆摆手走了。
晚上的时候周景良给他发来微信:【我手表落在你那里了,下次带给我。】
吴思恩一愣,他早上没有看到手表。
他回复:【好,我回去找一下。】
周景良敏锐地反应过来:【你今天还去店里了?】
吴思恩感觉他有些生气了,于是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缓和气氛。
周景良完全没有理会那个愚蠢的表情包:【昨天不够累?】
吴思恩脸上发红,他赶紧把算好的钱给周景良打过去,转移话题。
吴思恩说:【还有一些我过几天打给你。】
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最后却没有新消息进来。
吴思恩等了一会儿,意识到周景良不会再发信息了,他收起手机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晚上回去的时候他又把房间里面检查一遍,在床底下发现了那块手表,手表不知道是怎么掉到床底下的,表盘上面有一道划痕,虽然不深,但是还是很明显,吴思恩很多办法都没有去掉。
吴思恩给高欣怡发了个消息,问她周景良的手表什么时候送过去比较好。
高欣怡几乎是秒回,甚至都没有问什么表什么时候掉的,怎么在他那儿这些问题,仿佛早就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十分迅速果断地回复:【越快越好】
她反问道:【是不是周总亲自问你要的?】
吴思恩说:【对,你怎么知道?】
高欣怡说:【我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你最好马上过来还。】
高欣怡从面前的电脑屏幕旁边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周景良办公室的方向,然后说:【他今天上午都在办公室,应该不会出去,下午有个会你就来不及了。】
只老板莫如秘书也,高欣怡深藏功与名。
吴思恩听到后也开始着急,换了身衣服就坐地铁往恒安去了。
一个多小时后,高欣怡领着吴思恩上来。
两个人站在电梯里,吴思恩说:“怎么这么着急啊?这只表很重要吗?”
他很担忧地拿着手表,手指轻轻抚摸上面的划痕,还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摔的。
高欣怡说:“怎么了?”
吴思恩把表拿给他看:“我找到的时候摔了一道印子。”
高欣怡嘶了一声。
这只表在她刚入职的时候还充满着对富人的仇恨情绪的时候偷偷查过价格,至少在七位数以上。
高欣怡看着这道印子不动声色地咽下心中的呐喊,然后批评了一下自己为什么心疼,又不是她的损失,也不是她的钱。
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共情资本家的坏习惯!
在经过了0.001秒的自我反思后,高欣怡微笑着看向吴思恩:“那肯定不是你弄坏的,不用担心。”
高欣怡补充道:“而且周总叫你过来肯定也不是只为了这只表啦。”
她的面容逐渐扭曲:“更何况他又不是只有这一块表,肯定不会为了这一块这么着急。”
吴思恩稍稍放下心来。
高欣怡带他到办公室门口敲门。
“进来。”
周景良坐在办公桌后面慢悠悠地喝冰咖啡,见到吴思恩过来的时候表情都没变。
高欣怡很是体贴地关上办公室的门。
吴思恩拿出手表递给周景良:“哥,你的表。”
他很抱歉地坦白:“我找到的时候上面摔了一道划痕。”
周景良看了一眼,把表放到一边,问他:“这个月的钱怎么少了这么多?”
吴思恩解释道:“出了点情况,我过几天就补上去。”
周景良一针见血:“吴望成呢?”
见吴思恩不说话了,他冷笑一声:“你对你弟弟倒是真好,帮他还钱顶债,当时要是我没借钱,他要你去帮他坐牢你是不是也要去?”
周景良的话太过刺耳,吴思恩被说得面上无光。
周景良见他低着脑袋,一副任他讲的样子,又觉得他无可救药:“你不是挺能狠下心的吗?当初走的时候也没见你犹豫。”
周景良还想再说他几句,瞥见他脖子上没有消下去的红痕,一下子又心软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哭什么,说你几句都不能说了?”
吴思恩抬起头证明:“我没哭……”
他确实没有哭,只是挺难受的,自己的懦弱无能被周景良这样直接扯出来,比被林泽辉劝导的时候还要难受千倍百倍。
周景良看他的样子就不高兴,即使没哭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说:“之后每个月还我的钱你不用转了,我直接让分公司的hr从吴望成的工资里面扣。”
周景良命令道:“别哭了。”
吴思恩也有些无奈:“我没哭。”
周景良仿佛眼瞎一样:“你跟金家诚学习,开个餐厅不赔钱就算赚了,也不指望你真的靠这个赚多少钱。”
周景良拿出手机把吴思恩的转账退回:“吴望成自己惹的祸,自己欠的钱让他自己还。”
吴思恩思想挣扎了一下,他想到吴望成新交了女朋友有很多花钱的地方,又想到他说要为结婚做准备,最后还是在周景良不容置疑的目光下点头说好。
周景良说:“你把你房子里的东西都收拾一下,我要过去住。”
吴思恩这下是彻底无法思考了,他震惊极了,根本做不出什么反应,下意识说:“你住我那儿?”
且不说周景良的公司离他那里那么远,而且他那儿就是个破破烂烂的一居室,周景良连走进去都嫌弃,还要一直在哪儿生活,周总从小到大都没过过这样的苦日子吧?
周景良果然露出不满意的表情说:“我在你店附近重新租了一套,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最近新港的项目到关键期了,我要去盯一段时间现场。”
吴思恩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新港的项目原来这么重要?以前周景良做其他项目的时候顶多是在关键期去视察一下,哪里用得到亲自盯一段时间。
但是吴思恩也不懂公司的具体业务,只好说:“我现在的房子租约还没到期,而且那里挺好的,离面馆近,租金也便宜。”
周景良说:“你住我那儿给我交租,租金和你现在的一样价格。”
吴思恩拒绝:“哥,真的不用这么麻烦……”
周景良见他一直不同意,脸上泛起不愉快的神情:“就这么说定了,你回去收拾东西吧,高欣怡之后会领你过去,我还要工作。”
他坐回办公桌,已经是摆出赶客的姿态。
吴思恩没走。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就顺从了,但是他想到周景良那天早上的不辞而别,就知道周景良要和他一起住不过是为了那种事罢了。
他心里说不出的心酸。
吴思恩坚持道:“我不搬,我现在租的房子挺好的。”
周景良很意外地抬起头,也被气笑了:“你现在真是一点我的话都不听了。”
吴思恩不说话。
周景良刚要站起来吴思恩已经转身离开。
办公室的门被咣当一声关上,外面的员工纷纷探头看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