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诚神色恹恹地:“嘴跟淬了毒似的,难怪屈潇潇都不挽留一下转身就找了别人。”
周景良转身去看他。
金家诚佯装没看到他的动作,和吴思恩打招呼:“我走了哈,要不我重新订个蛋糕?”
周景良替他回答:“不用了。”
吴思恩说:“拜拜。”
金家诚摆摆手离开。
金家诚一走,吴思恩想到刚才两次被打断的事情就有些尴尬,又有些害怕。
他抬头看看周景良,然后说:“快到午饭了,要不我先去烧菜?”
周景良却走向了卧室:“不用了。”
他站在卧室门口看向吴思恩:“过来。”
吴思恩站着没动,小心翼翼地说:“哥,我今天一大早去买的……”
周景良沉下脸色,吴思恩到底没逃过这一劫。
后来是吃的三明治,周景良随便拿了两片面包,扯了生菜叶子和火腿一夹,能填饱肚子就当作是饭了。
吴思恩睡得昏昏沉沉的,傍晚被喂了几口简易的三明治,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想去浴室洗澡,可惜中途周景良又加入其中,等到洗完出来外面的已经漆黑一片了。
周景良接了个工作电话,终于消停下来,吴思恩嘴唇都干裂了,他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不肯再回卧室。
打开电视,里面继续放小鬼当家,随着圣诞的音乐响起,吴思恩突然看到电视旁边的落地窗外有白色的雪花。
他睁大了眼睛,手忙脚乱地放下水杯凑近看,真的下雪了。
雪花越来越大,外面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
周景良挂掉电话走出来,就看到吴思恩蹲在落地窗前认真地看着外面的雪花。
他走过去,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
吴思恩嗓音还有些沙哑地说:“这是南京今年的初雪。”
周景良颔首,表示这并不令人感到意外:“南京去年也是12月份下的雪,很正常。”
吴思恩伸出手,指尖轻触玻璃小声地说:“好漂亮。”
他抬头看周景良:“哥,祝你生日快乐。”
他讨好地笑:“我好累,等会儿可以好好睡一会儿吗?”
周景良看着光打在他的脸上,吴思恩的眼睛亮亮的,看起来很听话,像是真的在为了他的生日高兴的样子,于是不再说煞风景的话了,轻轻嗯了一声。
两个人一站一蹲,一起看了南京的初雪。
吴思恩洗漱完在周景良的床上睡着了。外面下了雪,即使屋子里是恒温的,吴思恩总觉得冷了许多,他还穿着夏季的睡衣,缩在被子里,等周景良吹干头发上床,掀开被子后发现吴思恩缩成了一团。
吴思恩个子不矮,缩成一团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像一团盘起来的猫,被掀开被子后猛地睁开眼睛想往里面钻,看起来很冷,像是在邀请别人把他抱进怀里。
周景良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吴思恩,其实吴思恩应该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的,但是他注意到吴思恩因为冷打了个寒颤,又想到今天确实折腾得有些过分,这点要求也不是不能不满足,于是他很勉为其难地躺下,伸出一只胳膊虚虚地揽住吴思恩,盖上被子关了灯睡觉。
吴思恩感受到身上压过来的重量,微弱地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他实在太累了,已经睡着了又被吵醒,睁眼就看到黑暗中周景良的脖颈,他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水汽,和令人感到舒心的热量。
吴思恩迷迷糊糊地想起在游轮上的那个晚上,因为屈潇潇的事情,他下定决心要和周景良分开,以为那会是和周景良睡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
但是很快这个决心就被一再打破,周景良也取消了和屈潇潇的婚事。
吴思恩现在的大脑没法思考太多,他又要睡过去了,然后感受到周景良揽住他后背的手在收紧,他的下巴被放到了周景良的颈窝处。
周景良触碰到吴思恩裸露在外的皮肤,很不满:“怎么这么冷。”
吴思恩没有听懂,以为他在说自己冷,在心里感到惊讶,因为相比于他,周景良掌心的热度已经很高。
但是过生日的人最大,所以吴思恩还是给出了回应,他伸出手回抱住周景良。
周景良的身体很明显的僵硬住了,他低头看到吴思恩闭着眼睛,呼吸平缓,看起来已经睡熟了。
周景良觉得吴思恩有些得寸进尺。
原本自己只是揽着他,现在这样就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过于亲昵的拥抱。
但是他最后也没有拒绝,而是维持着这个拥抱睡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吴思恩睡醒的时候周景良已经去上班了,他一觉睡到了中午。
外面阳光灿烂,到处都被冰雪覆盖着,白茫茫的一片。
周景良吩咐了司机送他,让他随时可以喊他,吴思恩说:“等一下。”
他把昨天带过的面粉拿出来,给周景良做了一碗手工的长寿面,然后打包好让司机送给周景良。
吴思恩说:“我自己坐地铁回家就行,面就拜托你给他送过去。”
司机犹豫了一下。
吴思恩补充道:“得快一点,不然面就坨了。他要是怪你你就说是我执意的。”
司机这才接过,把吴思恩放到地铁站,吴思恩下车看着外面的雪景感觉特别漂亮,他拍了几张照片,准备回去试着画出来。
他没去面馆,回到家后打扫卫生,又累得睡了一个下午,点了个美团的外卖买了些药膏,在□□和大腿上点涂。
他的皮肤薄,又容易留疤,看起来有些吓人,但是周景良偏偏最喜欢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涂药的时候手机来电响铃,吴思恩还光着腿,手忙脚乱地穿上裤子接电话,拿起手机才发现竟然是周景良打来的。
吴思恩接通,对着电话喂了一声。
周景良那边很安静,他说:“长寿面我吃了。”
吴思恩说:“好吃吗?”
周景良说:“有点坨了。”他顿了顿,“不过我吃完了。”
吴思恩呼吸一松,心里也跟着轻快起来:“我就怕坨得太厉害,没有做很多。”
周景良问他:“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吴思恩啊了一声。
周景良没有等到他想要的回答,有些不高兴:“算了,还有事,先挂了。”
吴思恩看着挂断的电话一时间不知所措,他还是习惯不了周景良的喜怒无常。
他仔细回想了昨天的事情,以为周景良指的是自己没让司机送的事儿,于是主动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解释,但是周景良都没回。
晚上有电话打进来,但是很快挂了,吴思恩赶紧去拿手机,发现他是个陌生电话号码,吴思恩没在意,自从注册了营业执照后他的手机号就经常收到骚扰电话。
直到那个号码又给他打来,他才接起,得知是看到了招工广告的人打来的。
吴思恩和对方聊了几句,聊到薪资问题,对方大概不是很满意,没说几句就挂了。
挂了电话,吴思恩还记挂着周景良没说完的话,又去找高欣怡旁敲侧击。
高欣怡问他生日那天怎么样,吴思恩支支吾吾的,只说挺好的。
高欣怡也有点想不通,直到她问:【难道你给老板送了什么他不喜欢的东西?】
吴思恩说:【我做了蛋糕,他应该不讨厌,长寿面他也吃了,应该没什么啊】
高欣怡发现了关键:【你就光给他做饭了?】
吴思恩打字的手愣了,他说:【还不够吗?】
高欣怡问:【你以前不送他东西吗?】
吴思恩没回,他想起以前每次他都是下一碗长寿面给周景良吃,周景良也没说过什么,他好像真的没有正经送给周景良什么东西。
他穷,买不起什么好东西,周景良身边都是有钱的朋友,金家诚组好生日宴的局,大把的礼物送进来,吴思恩料想周景良也看不上他的,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高欣怡见聊天框里停滞不动的“对方正在输入中”,突然觉得吴思恩也没那么可怜了,其实周景良也挺可怜的,过生日连个正经的礼物都没收到过。
高欣怡说:【你要不还是送个礼物吧,我看他上次就挺期待你送的那个标本画】
吴思恩也想起来那幅画,期待?为什么会期待?
他有些疑惑,打了字又没发出去,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吴思恩拿着手机向后仰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然后翻出上次拍的雪景。
之前的画不是送给他的,不如这一次真的为了他画一幅。
吴思恩坐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笔开始构思,准备每天画一点,到时候再补送给周景良。
后面几天陆陆续续又有人打电话来应聘,但是因为各种原因都没谈妥。
吴思恩也发现之前贴的广告太过于简陋,每次接打电话都要把原话重复几遍太浪费时间,于是重新打印了招人的广告,写上了具体的店名地址、薪资要求。
当天晚上是周五,附近高中的学生放假,吴思恩在门口贴完招聘的广告,回店里招呼他们。
过了一会儿林泽辉背着公文包走了进来,头发上灰扑扑的,脸上也都是灰:“思恩,我能去后面洗把脸吗?”
吴思恩赶紧说可以:“怎么弄的?”
林泽辉抱怨:“这几天领导让我去工地,我都快成真的搬砖的了。”
他打开水龙头囫囵洗了把脸,额头上的刘海也被打湿了,滴滴水珠滚落下来。
吴思恩拿了条毛巾给他,林泽辉接过去擦干净水说:“谢谢。”
吴思恩好奇地问:“现在项目进行到哪一步了,还顺利吗?”
林泽辉摇头:“工地上天天都有事儿,大问题小问题的,我今天刚过去就累得够呛,估计这可能就是我下班最早的一次了。”
吴思恩之前也跟着周景良跑过工地,对这些还算有些了解,工地上不比办公室坐班,要把设计好的图纸变成落地的实物,要考虑的东西就复杂了,不仅仅是建筑本身的规划设计,牵扯到排水、电力、和周围的建筑结构,牵扯到的人和公司都非常繁多。
南京的经济开发区2000年左右就基本落地,吴思恩还记得当时招标的具体内容是新港开发区要新建的生物产业园,涉及到专业的实验室,要考虑的东西估计更加多。
吴思恩见林泽辉站在自己旁边没动,主动问他:“你想吃点什么?”
林泽辉没有马上回答,犹豫了一下才说:“来碗粉吧。”
吴思恩说:“好。”
他先把前面几个学生点的面下了,然后去找米线,转头看到林泽辉还站在他旁边:“你去外面坐会儿吧,我先弄他们的,他们先到的。”
林泽辉仿佛才反应过来,点点头说:“不急不急,你慢慢弄,我也不是很饿。”
说着他走出后厨,在店里找了个空位坐下,又些心虚地四处看看。
其实他刚才在工地上和同事吃过领导定的盒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