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网记录下出租车的车牌号,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南京的高速路出口,出租车沿着一条没有监控的小路驶往郊区。
警察已经沿着那条小路开始排查搜索。
周景良带着一群警察直接闯进了江家。
今天是除夕夜,江家聚了不少亲戚朋友,周景良的这个阵仗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江父更是气得不轻,礼仪也不顾了,对着周景良破口大骂。
周景良冷着脸让警察去一一搜查录口供。
一直折腾到了近乎7、8个小时,周景良终于接到了消息,发现了那辆出租车。
周景良匆匆赶过去,出租车被人故意开进了一片泥塘,后备箱扒拉出一个行李箱。
周景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吴思恩的,他没有顾忌行李箱外面的脏污,打开锁扣拉链,露出里面熟悉的吴思恩的衣服,一下子人都几乎站不稳。
警察说:“人不在车里,我们猜测应该就在附近。”
这一片区域很少有车子进入,到处都是泥地石子路,能找到的监控只有出租车开进来的录像,没有其他车辆的出去,更没有见到吴思恩。所以吴思恩应该还在这一片荒地。
金家诚在后面匆匆赶过来,了解了情况说:“那赶紧找啊!”
他担忧地看向周景良:“你在这儿也没有用,这都凌晨2点了,要不然先回去休息?”
周景良推开他,问警察要了一个手电筒:“你回去吧。”
金家诚觉得他简直昏了头,竟然就准备这样一点一点地找:“那么多警察在,人家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你觉得自己比他们强?”
周景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径直往前面走去。
金家诚骂了一句,也要了一个手电筒跟着他找。
真的是,他就知道周景良要栽在吴思恩手里!
天色很黑,这一片荒地连路灯都没有。
经验老道的刑警已经开始摸查附近比较容易藏匿的建筑,一一排查后,很快他们发现了那片烂尾楼。
小区只建了一半,建筑材料随意地倒在地上。
周景良发现吴思恩的时候,吴思恩坐靠着后面的柱子,周景良喊了好几声,他都没有动静。
黑暗里吴思恩一动不动,周景良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他踉跄着跑了过去,蹲下来抚摸吴思恩的脸,一片冰冷。
周景良急切地去试探他的呼吸:“思恩,吴思恩,你醒醒!”
吴思恩的睫毛微微颤动,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周景良蹲在他面前:“哥……”
周景良的心猛地落地,他说:“我在。”
他低头去解绑着吴思恩的绳子,结果发现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的乌青和血痕。
周景良面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他打你了?!”
吴思恩又冷又痛,他本来不想哭的,但是看到周景良在他面前,他就忍不住了,用很轻的声音抱怨:“哥,我好痛啊……”
周景良把他抱起来:“我带你去看医生,很快就不痛了。”
吴思恩靠在他怀里,很虚弱地说:“哥,对不起,吴望成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本来是想过来和你道歉的。”
周景良说:“你放心,吴望成好好的,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吴思恩心中一惊,他意识到周景良早就知道吴望成的事了。
他攥着周景良的衣领小心翼翼地说:“你不要生气。”
周景良低头看他,吴思恩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唇毫无血色,这个工夫还有空替吴望成说话,显然是故意找了这个时机和他坦白的。
他又气又无奈,但是这至少说明吴思恩的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还有这些心思:“我没生气。”
吴思恩其实也没有很痛了,但还是靠在周景良怀里,被他抱上车送去了医院。
金家诚远远地看着人群靠拢,这才知道人找到了,他还没靠近,周景良已经开着车走了。
他在原地破口大骂,重色轻友忘恩负义。
第60章
在医院处理了外伤, 又做完全身检查,警察过来跟吴思恩做笔录。
周景良斜靠在病房外的楼梯间抽烟。
金家诚推开门看到他,挥挥手扫走烟雾:“老爷子找你。”
周景良抬起眼皮子没说话。
金家诚说:“人到医院楼下了。”
周景良皱眉:“老爷子来做什么?”
金家诚幸灾乐祸地笑:“还能干嘛?还看看是哪个狐狸精除夕夜把你勾走的呗。”
他周景良懒得理他, 把烟头在楼梯扶手上摁灭:“回去吧,今天辛苦了。”
他推开门走出去,路过吴思恩的病房看了一眼。
两个女警坐在吴思恩面前,正在记笔录。
吴思恩的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 围着暖和的毯子坐在床上,慢慢地喝着热水。
他仿佛感受到了周景良的视线,无意识地转头看过来,刚好和他的目光对上。
吴思恩的目光颤动,无声地喊他“哥。”
周景良驻足片刻,朝他微微点头, 然后转身离开。
他在医院的咖啡厅等待周军荣,周军荣走过来先给了他一巴掌。
旁边的周母忍不住想要上去劝说, 周景良却抬手示意不用。
他没什么表情地微微侧过头,脸颊浮现出红印。
周军荣说:“这一巴掌是为了今天你不顾长辈,擅自离席家宴打的。”
周景良没有反驳。
“大年三十为了个男人带着人跑到人家家宴上兴师动众, 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 多少媒体盯着?简直丢光了周家的俩面!”
周军荣抬手又扇了一巴掌。
周母说:“爸……”
周军荣打断他:“这一巴掌是为了你败俗伤化,找了个男人而打的。”
周景良承受住,然后转头看他:“够了吗?”
周军荣突然坐下,把气都撒出去, 反而缓和了下来:“你也坐。”
周景良跟着坐到他对面。
周军荣说:“打过就算罚过, 我年纪大了,没几年可以活,管不了你那么多。”
他的话让旁边的人都有些吃惊。
周军荣一向固执, 在周家说一不二,如果不是因为生病,恐怕绝不会松口。
周军荣说:“你妈把我生病的时候告诉你了吧。”
周景良没有否认,周母站在一旁也不吭声。
周军荣冷哼了一声,说:“不然你怎么肯跑回来。”
周景良问:“检查结果怎么样?”
周军荣还是那句话:“死不了。”
周母适时插话:“是良性的肿瘤,但是长得位置不好的,可能会压迫到神经,还是需要切除。”
“年后我会去做切除手术。”周军荣说着上下打量自己这个孙子,不苟言笑地坐在那儿,倒是有几分自己以前的样子,“公司的事情会全部交给你,我以后就不管了。”
周景良很惊讶,周军荣一向掌控欲很强,无论是家里还是公司都会保证自己拥有绝对的掌控权。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自己开公司的准备。
但是现在周军荣一下子放权,他反而有些不适应,甚至下意识在想这其中会不会是对自己设的局。
已经接近天明,折腾了一夜,周军荣体力不支,他疲惫地半闭上眼睛,招呼周父:“回老宅吧。”
周父先送周军荣回去,周母留下来和周景良讲话,她看着周景良微微肿起来的脸说:“我让护士给你拿冰块敷一下。”
周景良摇头:“没事。爷爷的病真的没事吗?”
否则他为什么突然要退出公司。
周母说:“你别多想,即使是良性肿瘤,是手术肯定就有风险。而且老爷子这几年身体越发不如从前了,很多事情他管起来夜力不从心。我和你爸都不是做生意的料,让你接受是顺理成章。都说好了,到时候他在美国做完手术,就跟我们去欧洲住一段时间。”
周景良听到这里侧目:“他还愿意和你们一起在外面瞎玩?”
周母白他一眼:“什么叫瞎玩,他能享受一下生活是好事,整天管这个管那个,你们爷孙两个简直一模一样。”
周景良无语,他和周军荣可不一样。
周母转念一想:“不过我估计你说得也不错,大概呆不了几周就吵着要走了。”
周景良起身。
周母说:“你干嘛去?”
周景良说:“去办出院手续。”
医院里面到底陌生又冰冷,吴思恩身体虽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但是刚刚受了惊吓,呆在这里反而不好。
周母说:“我刚才看到了,是你以前的那个小同学?”
周母见过吴思恩几次,都是小心翼翼跟在周景良身后,看着很不起眼。
周景良也不否认,沉沉地说:“嗯。”
周母看他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什么,把一个压岁红包递给他:“新年快乐。”
周景良点点头接过来:“好。”
周母自觉和儿子有隔阂,能这样也算不错了,两个人从电梯间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