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庭也坐了起来,缓缓活动了下筋骨, 听到余幼惟低声问:“……那个坏人呢?”
沈时庭沉默了片刻, 眉眼间的神色随之淡了下去, 他显然不想再提那个人, 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交给警方处理了, 够他蹲几年的。”
余幼惟点点头,想到什么又问:“你昨晚怎么会突然出现?”
“你那些小弟,这种时候还是有用的。”沈时庭语气顿了下,翻身下床穿拖鞋, 不紧不慢地说:“你那位灵感来源,一路追车到酒店。”
“啊?”
“没有他,我们很难找到你。”
“哦, 谢谢他。”
“他挺担心你的。”
“是吧……哈哈。”
原来是杨宴晨。
余幼惟望着沈时庭起身的背影, 有点纳闷地说:“不过, 你怎么老喊他灵感来源啊,人家有名字, 叫杨宴晨。”
“嗯。”沈时庭显然对对方的名字并不感兴趣, 只是拿了一双拖鞋摆到了床边, 伸手扶余幼惟下床, “慢点。如果不想跟长辈见面,我让人把早餐拿上来,我们吃完就离开。”
余幼惟确实不太习惯跟沈家长辈交流,太严肃太局促了,但他也不能完全随着自己的性子来。
“不好吧。”余幼惟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是跟爷爷打声招呼比较好,不然显得我们多不礼貌啊。”
“爷爷有他自己的生活,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沈时庭拿了件自己的休闲薄毛衣,给余幼惟套上,“你不用勉强自己。”
余幼惟乖乖举起手,像个布娃娃似的任由沈时庭给他穿好衣服。
衣服有点大,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
有时候他想,沈时庭虽然表面冷淡,但也许天生就是个容易心软又温柔的人,答应了要做好朋友,就真的对他很好。
但也许也不只是好朋友,沈时庭毕竟年长他五岁,可能更多是长辈对弟弟的那种照顾。
毕竟沈时庭还把他当小朋友呢。
“反正爷爷总会知道我们回来了的,现在不打招呼,等他自己知道了,多寒他老人家的心€€。”
余幼惟穿好拖鞋:“走吧,咱们下楼吃早饭。”
对于两人突然回来,沈栾显然有些惊讶。
沈时庭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路过所以回来住一晚。
沈栾也没细问,拉着余幼惟去了趟静书室,送了他一樽砚台。
看着是个古董,一定很贵。
余幼惟可不敢要。
沈栾:“我们沈家世代从商,没有一脉是沾染文人墨气的。时庭和你结了婚,我们沈家也算是有一个能握笔的人了。”
“这个砚台,是上一辈就传下来的,我用了几十年了,现在交给你最合适。”
余幼惟受宠若惊。
这算传家宝?
可是我和沈时庭是要离婚的呀。
余幼惟不敢接。
就听一旁的沈时庭道:“爷爷给你,你就收着。”
余幼惟只能收下了。
离开时他还有些惶恐:“沈时庭,这是你们沈家人才能收的东西吧?”
“嗯。”
“那等我们离婚了,我是不是还要再还回去啊?”
沈时庭有一会儿没说话。
余幼惟等着他回答。
车子在道路尽头转了个弯,沈时庭半晌才开口:“也可以不还。”
“这样不好吧……”
余幼惟望着沈时庭。
明明面无表情,可余幼惟却隐约觉得气氛好像有点焦灼锐利,不知道沈时庭在想什么。
“再说吧。”沈时庭语气有些淡了。
-
秦茴和余尚明并不知道余幼惟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小一辈们也不打算告知他们,毕竟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割破了手指都是天大的事情。
他们帮不上忙,还徒增担忧,没必要。
余顾把余幼惟叫到了书房。
余幼惟双手交握在身前,一副等待家长批评的小学生模样。
余顾之前就提醒过他,不准出去跟那些人鬼混,现在发生这种事情,他哥估计恨铁不成钢想拿鸡毛掸子打他小细腿了吧。
好害怕。
余顾仰靠在办公椅上,冷着脸看着他:“那个莫青,你招惹过他?”
“没有。”余幼惟瘪着嘴,“他本身就坏,跟我招不招惹他没关系。”
余顾竟无法反驳。
“昨晚沈时庭把你带回沈家了,你那药效怎么解决的?”
你怎么问这种问题啊……
人家很不好意思说。
余幼惟抠抠手指,低声说:“我有老公啊,还能怎么解决嘛。”
余顾觉得自己就不该问。
“现在还难受吗?要不要喊医生?”
“不用不用,已经完全没问题了。”担心他哥不放心,他还特别地强调了一句,“我老公很厉害的。”
“……”
这时只听见一声轻响。
沈时庭拿着一沓文件从书房里间走了出来。
余幼惟:“???”
你怎么在这里?!
他瞪大眼睛和沈时庭对视了一眼。
沈时庭嘴角一如既往地轻轻压着,那眼神里却有种无法形容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是探究和疑惑,又更像是戏谑或是另外别有深意的笑意。
余幼惟想锯了自己的嘴。
沈时庭举了举手中的文件,对余顾说:“我借走了,明天还回来。”
余顾:“嗯,不着急。”
原来是来借东西。
那在里边待了这么久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余幼惟羞耻地低下了头。
意外的是余顾并没训斥余幼惟私自跑出去鬼混的事。
大概是不想在他心灵受伤期间再给他添加新的伤害叭。
离开书房,余幼惟磨磨唧唧地走到卧室门口。
不好意思进去,真的。
刚才说了那样的话,沈时庭会怎么看我?
余幼惟在门口来回踱步。
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门突然拉开了,沈时庭靠在门上,手里还拿着刚才借走的文件,他垂着视线散懒地睨着他:“不进来,在这干嘛?”
余幼惟连忙伸开手臂做了个扩胸运动:“我在运动啊,我活动活动筋骨,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哦。”
哦完就靠在门上不动了,垂眸继续看手里的文件。
余幼惟有点没看懂:“你这是干嘛?”
“透气。”
“……”
余幼惟深吸了一口气,叉腰:“这样你都能看得进去?骗鬼吧你!”
沈时庭淡淡地说:“嗯,厉害么?”
余幼惟脑内遭受一击。
他现在听不得“厉害”这个词。
甚至怀疑沈时庭是不是故意的。
小余狐疑拧眉。
“怎么了?”沈时庭视线从眼尾垂下来,“我不厉害?”
行。
果然是故意的。
“我不想跟你讲话了!”
余幼惟狠狠地推了沈时庭一把,气呼呼地冲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