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组紧接着发车,镜头里是飓风车队永远的一号车手秦渡凉,今天€€和他搭配参赛的是二号车手顾稚辰,说€€起来顾稚辰他一个场地赛车手怎么被推来达喀尔了?”
郑仁天€€接着说€€:“秦渡凉是咱们达喀尔的常客了,裁判挥旗倒数,秦渡凉依然是杜卡迪Desert的赛用版,听€€说€€飓风车队前一阵儿为了这辆车的油耗问题多方求助,最后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解决,好€€的裁判绿旗,秦渡凉发车了!”
油耗问题解决不了,赛车不像民用车,塞俩燃油宝进去,赛用摩托真在赛道上跑起来,那油箱里都€€能€€打€€旋儿。
倒数挥绿旗的一瞬间,秦渡凉的后轮卷起三米高的扬尘。这里是埃及阿斯旺省,尼罗河右岸,东部沙漠。从这里南下三百公里,跨过北回归线,抵达努比亚沙漠苏丹边境的小城Wadi halfa。
同时,游戏内战争号角吹响的一瞬间,10位赛区顶尖选手走出泉水,开始第一轮争夺Major名额的厮杀。
言灼:“Hover战队直接开雾出门,要打€€1级团,其实从昨天€€Hover的表现来看,年轻人还是体力有够好€€,昨天€€他们打€€了3个BO3,从淘汰赛打€€上败者组又打€€上胜者组,临到最后状态还是非常好€€,愈战愈勇。”
也是同时,尼罗河码头的人们用手挡着太阳,有小朋友不明€€白这是在干什么,猛烈的引擎让他们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阿斯旺大坝建成之后,这一截尼罗河水干净了许多。从阿斯旺南下,刚刚开始的路段还并不是沙地,也看不见沙丘,而是石头路,连走路都€€费劲地要挑着大块石头踩那种石头路。
很磕,很颠,根本提不起速度,但还是得提速度。
今年是秦渡凉的第四次达喀尔拉力赛,今年也是言灼第四次将€€要解说€€国际邀请赛。
一切都€€稳中向好€€,稳固前行。
言灼:“一个完美的跳大!Hover的中单,今年19周岁的Empty果断献祭了自己!后续输出跟上,流浪剑客!漂亮!Empty这有去无回但无解的先手!”
郑仁天€€:“镜头里是秦渡凉,可以看见我们屏幕左上角是今天€€阿斯旺的气候,大晴天€€,赛会给的是SUNNY,今天€€湿度33%,能€€见度24公里。秦渡凉看上去还是很轻松的,毕竟是老将€€了,相当从容。”
言灼:“Empty献祭自己为Hover战队直接打€€开局面,这波团DK又要避战了,再不接团真没法打€€了,DK现在唯一的活路是Hover战队在团战中失误,你不接团人家怎么失误呢。”
郑仁天€€:“秦渡凉侧翻了,所以说€€达喀尔这种比赛它就是乱棍打€€死老师傅,它不管你是不是RallyGP赛车手,有多么漂亮的履历多么丰富的经€€验,达喀尔的沙漠不讲道理!”
言灼:“Emtpy这走位,犯了个低级错误,没有视野的情况下低坡去打€€人家高坡,莽撞了,DK战队找到突破口立刻反击,小牛走大……还不大吗,你找不到好€€位置了赶紧大了吧,不大等于空大啊!”
郑仁天€€:“还好€€,沙漠是天€€然的缓冲区,秦渡凉是Lowside人车分离,大致看一下油箱和车身,没问题,扶起来继续骑。”
言灼:“不知道DK战队现在是谁在指挥,小牛执着于一个完美大招,错失良机,可惜了。Hover战队已经€€打€€下不朽盾准备上高,永远不要妄想任何€€一个错失的机会还能€€重来。”
当晚,第一赛季的巡回赛,在两位解说€€的“恭喜Hover战队”中结束。
这一夜秦渡凉睡在车队大营的帐篷里,高强度的拉力赛之后整个人疲惫又脱水,他在微信上给言灼报了平安之后立刻睡觉,以保证第二天€€有充足的精力。
言灼自然明€€白,只回了一条「晚安好€€梦」。
次日早,言灼直接从天€€津坐车去北京,然后前往卡托维兹,准备开始今年CSGO的ESL比赛。
其他同事已经€€在今天€€抵达波兰,虞沁所在的GEK战队已经€€在卡托维兹集训了一个礼拜,今年GEK战队是“万人接机”还是“不配呼吸”,就在此一役。
赛会的车来接言灼,卡托维兹位于波兰南部,CSGO和星际争霸在这里举办过无数次联赛。
城市里有很多他看不懂的雕塑,偶尔车速慢下来的时候,言灼会透过车窗拍上一两张照片。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一些话€€,大致是:当你看见一棵长相奇怪的树,第一反应是拍下来发给TA的时候,你完蛋了。
于是第二个赛段结束后,秦渡凉收到了这些雕塑的照片。
赛期,两个人的交流总是不在同一个时间线。不过没有人过分焦虑或是相思成疾,因为大家心知肚明€€,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分开六年那么久了。
所以这也更€€让虞沁笃定€€了,不该信张新羽那“我很忙”的鬼话€€。
CSGO的ESL比赛结束后,言灼先回烈火TV照常开会,接着又去了一趟中国区代理总部,确定€€Dota2国际邀请赛的解说€€位,这种解说€€位,要和官方签一个合作协议,中间抽了个空,去上海办理了南非的签证。
全部结束之后,距离达喀尔拉力赛的发车仪式,已经€€过去了十天€€。
也就是说€€,再过四天€€,整个赛程就全部结束了。
言灼的签证办好€€之后,买了一张机票从上海飞往开普敦,在迪拜转机,总航程将€€近三十个小时。
第三天€€,言灼到达了距离开普敦市区50公里的好€€望角。
南纬34度,非洲西南端的岬角,Cape of Good Hope。
今天€€的开普敦市区随处可见达喀尔拉力赛的广告,有民众脸上涂着自己钟爱的车队的车标油彩,整座城市的赛车氛围很热烈。
有广场的大屏幕里实时直播着这最后一个赛段。
好€€望角本就是旅游胜地,今天€€格外热闹。言灼戴上耳机,在手机里看中文流的直播。
耳机里是解说€€激动的声音。
“最后16公里!90号车手秦渡凉!目前摩托组积分第3名!能€€不能€€稳住颁奖台!”
“今天€€的好€€望角,已经€€从多云转晴!我们已经€€能€€听€€见海浪翻涌的声音!若昂二世曾经€€坚信,只要成功绕过这经€€年狂风巨浪的好€€望角,就能€€抵达马可€€波罗所述的那‘黄金乐土’的东方!”
“好€€望角的风暴永不停歇,内燃机的动力永不停转!”
接着,言灼忽然偏头看向某个方向。
发尾飘在风里,眼睫颤了颤。
这里是达喀尔拉力赛赛会设置在好€€望角海湾的收车台,两侧早早地拉起了警戒线,有当地警员维护秩序,佩戴通话€€器的裁判已经€€走向“STOP”牌旁边。
秦渡凉要冲线了。
连日来两个人每天€€的交流滑着屏幕只能€€滑两页,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不受引擎盖的阻挡,听€€上去排气管像要烧化了,车头黄底黑字的“90”代表着他是摩托RallyGP组的90号赛车手。
言灼已经€€摘掉了耳机,郑仁天€€那恨不得亲自上赛道拧油门的声音已经€€离他远去,身边无数车迷欢呼呐喊,鲜红的赛车在裁判的旗帜下冲过终点线。
言灼抬脚跑过去。
快要被拦下的时候,飓风车队的领队眼尖瞧见了他,拎起警戒线让他钻了进来。
秦渡凉头盔都€€还没摘,刚一条腿撑在地上,车还没熄火,忽然旁边有人将€€他脖子一搂。
他吓一跳,当即上半身后撤闪开,就差一秒,要不是那一秒他看清了这人是言灼,后一秒他就拧油门跑了。
接着,言灼两只手各贴在他头盔左右,在他头盔上亲了一下。亲在嘴巴的位置。
秦渡凉无奈地笑着摘下头盔,扯掉头套,头发乱糟糟的,再取下耳塞。
说€€:“那不算,重新亲。”
第61章
言灼想象过无数次秦渡凉站在颁奖台上的€€画面, 和透过屏幕看不€€一样,这种真实的€€,近距离的€€颁奖台, 看上去太不€€一样了。
意气风发€€,在骄阳之下。
年€€轻的€€赛车手, 在被评价为€€“勇者游戏”的€€达喀尔拉力赛上,站上了颁奖台。
喷洒香槟、合影、采访。
秦渡凉对着记者的€€镜头说:“今天的€€好望角, 是我的€€‘希望之地’。”
他说完,看向人€€群里的€€言灼, 四目相对时,敏锐的€€记者捕捉到了些什么, 继续问秦渡凉:“观众席里有€€对你很重要的€€人€€吗?”
“是啊。”秦渡凉就笑,“我爱他,他是我的€€终点线。”
因€€为€€是英文采访, 秦渡凉说的€€英文,所以记者重新确认了一下€€€€
“He?”
‘他’而非‘她’。
秦渡凉说的€€是:I love him。
-
“《2012》电影的€€结尾,他们转向方舟, 前往好望角,但€€电影没拍到那儿。”言灼抱着膝盖坐在岩石上,太阳已经沉了下去,天空还没黑透,猎猎的€€风从四面八方来。
秦渡凉坐在他旁边, 和他一起看海。
好望角有€€着令无数航海员畏惧的€€风浪, 即便是小风浪也能涌起5、6米。俗话说“海上无风三尺浪”,遑论毗邻西€€风带的€€好望角。
言灼歪过头, 看着他:“你今天采访那么说,你家里人€€肯定都看见了。”
“那怎么办, 我俩在开普敦买房吧,也不€€知道€€这儿房价怎么样。”
言灼噗地一笑,脸颊靠在自己小臂,风把他头发€€吹得€€,每绺头发€€都有€€自己想去的€€方向。他说:“不€€好吧,你留在这儿了,今年€€亚太锦标赛怎么办啊?”
“让顾稚辰上位当一号车手咯。”秦渡凉换了个坐姿,一只€€脚踩上来,另一条腿耷拉着。
“那彭谦也跟着进一位了。”
说起彭谦,秦渡凉想起了件事儿,说:“你知道€€为€€什么今年€€彭谦没跟我来吗?”
“店里忙?”言灼问。
“因€€为€€他受伤了。”
言灼眨眨眼,不€€笑了:“他受伤了?怎么了?”
“情伤。”秦渡凉说,“因€€为€€他第810975次对苏夏告白,被拒绝了。”
言灼愣了愣神,讶然,坐直起来:“他还……居然还……”
“有€€什么震惊的€€,我不€€也还喜欢你吗。”秦渡凉胳膊懒懒地搭在膝盖,“不€€过这次不€€知道€€怎么了,感觉他受的€€打击格外大。”
言灼:“难道€€苏夏要结婚了?”
秦渡凉:“没听说啊,苏夏如€€果快结婚了,苏雪肯定会说的€€。”
言灼不€€这么想:“未必吧,雪哥……当初连回答苏夏上高几了都要先想个五秒钟。”
“……”秦渡凉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两个人€€在礁岩海岸坐着看完日€€落,随便地聊着天,想到哪儿聊到哪儿。
言灼问他油耗,摔车,和沙丘段的€€时候侧滑的€€那一截。
秦渡凉问他今年€€新人€€战队的€€成绩,有€€没有€€希望夺冠,和下半年€€的€€工作计划。
最后大家都困了,天黑之后冷了下来,依偎着靠了一会儿之后就回去了酒店。
50多公里的€€车程,言灼没有€€换国际驾照,所以是秦渡凉开车。
“对了。”言灼说,“那辆LC300,你是想买给我吗?”
“是啊,我觉得€€那车挺好的€€,你有€€什么喜欢的€€别的€€车型吗?”秦渡凉问。
言灼说:“没有€€,那个SUV挺帅的€€,我也……不€€是很挑车。”
“好。”秦渡凉扶着方向盘。
言灼又说:“我是想说……之前觉得€€有€€点怪,让你给我花这一百多万,总觉得€€……像我图你钱似的€€。”
这一点确实是秦渡凉没想到的€€,他踩刹车,打双闪,靠边停。
然后正视他,说:“言灼,咱们俩好歹也认识快十年€€了,你还搞不€€懂我在外面拼死€€拼活挣钱是为€€了谁啊?”
老实说,言灼真的€€不€€习惯他如€€此€€正言厉色、郑重其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