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濯抬眉:“有事吗?”
“嗯……”作为一个合格的金牌助理,自然是老板的方方面面都要操心,按照以往的惯例,唐礼贴心问,“我需要和小阮先生进一步联系吗?”
联系的自然是养人那一套。
秦濯拉开桃木餐椅的手一顿。
桌下有一只白色袜子,不知昨晚在几处荒唐才会被甩到这儿。关于这双袜子最后的画面,秦濯记得它裹着阮乔漂亮的脚踝,一双细瘦的小腿搭在他肩上荡来荡去。
秦濯移开目光,淡声说:“他是阳阳的同学,才18岁。”
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唐礼想起在走廊擦身而过时不小心看到的那眼,心说十八岁怎么了,白溜溜的后颈上还不是被您印上一个牙印儿。
当然这些话他是万万不敢在老板面前说的。
“你想办法给他想要的好处。”秦濯补充道,“但不要让他知道。”
唐礼帮老板搅拌好咖啡,附和说:“您对小孩子真是温柔。”
秦濯不置可否,他从来不会亏待跟过自己的人,哪怕只有一晚,但这和温柔无关,只是因为他格外厌恶麻烦,人钱两清才算断得干净。
至少在这个时候,秦濯并不想和阮乔再有交集。
€€€€如果他们没有在那种情况下再次见面的话。!
第2章 神秘买家
“砰!”
阮乔腹部重重挨上一脚,被一把推下悬崖。
手腕瞬间传来撕裂的痛,全身上下的重量都只被一根麻绳吊在树上。
“我再问一遍,钥匙在哪?”
那人拿出匕首,刀刃紧紧贴住还不及拇指粗的绳子,只要他再一用力,阮乔立刻就会坠下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钥匙……”
他已经饿了两天,被踹下悬崖时撞上石头,此刻腹部翻江倒海的疼,意识正渐渐变得模糊。
“不交出钥匙,老子就让你摔成一滩烂泥,然后被野兽吃得骨头都不剩!”
“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去死吧!!”
阮乔看见那人挥起匕首,绝望地闭上双眼。
“砰!”
有湿热的液体溅了他一脸。
他想睁开眼但并没有做到,在意识彻底消失前,他被一只手拉住,背在宽广的肩膀上。
他听不见声音,只记得从血腥中闻到的另一种气味,很淡的玫瑰,像是从凛冬来。
“嗡€€€€嗡€€€€”
手机振动第三声时阮乔惊醒,按下了接听。
“小乔,醒了没?上午没课出来玩啊,我约了心怡看电影,你也来吧。”
秦嘉阳温暖的声音从听筒淌出来:“第一次追人也太没底了,你可得陪着我。”
阮乔张了张嘴,意识还有一半停在梦里,曾经背过自己的肩膀,也许今天就要被别的女孩依偎了。
他把酸涩小心翼翼藏起,取笑说:“嘉阳,哪有带着兄弟一起追女孩的。”
秦嘉阳才不管,拖长腔调耍赖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嘛€€€€好小乔,我最喜欢你啦。”
阮乔垂下眼,掐了掐手心说:“嘉阳,我一会儿真要去画室练习,你们好好玩吧。”
“哼,好吧好吧,那我要买你最喜欢的香芋味爆米花,然后吃两人份!”
阮乔笑了笑,说好。
简单收拾下便出门去画室。
“你猫这儿干嘛呢?来看阮乔啊。”
“嘘€€€€他真
的好帅啊,白得在发光。”
“女娲毕设实锤了。”
T大美术社团在美院一楼有独立画室,常有专业或者非专业的学生来玩,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过来只是围观的人。
而在这其中,少说有八成都是为了能远远看阮乔一眼。
他站在窗边的画架前,半边身子浸在阳光里,颈修长,瓷白手指正捏着碳棒,在光影中沙沙留声。
原本清软的面庞在作画时认真而疏离,宛若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坐立都纤瘦挺拔,轻而易举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但并不是每一种注目都是善意的。
“看你的人还真不少,这么好看到底什么时候来给我做裸模啊?”
季驰晃到阮乔身后,插着兜,笑得一脸痞气。
“我不做。”阮乔淡淡说,目光同雪色清亮,没有从画布上挪开。
“怎么就不做啊,阮大画家是不是看不起人体模特?”
“你是想找我做模特吗?”阮乔下笔没停,“你只是想羞辱我。”
季驰哂笑:“难道你不该被羞辱吗?”走进一步压着声音问,“你说如果他们知道你是杀人犯的儿子,还会不会喜欢你?”
起稿顿时重了一笔,炭精棒在画布留下难以擦去的痕迹。
阮乔一字一顿说:“我爸爸不是杀人犯。”
“懒得和你争这些,”季驰按住画架,“你乖乖给我做裸模,一次一万,表现得好我可以考虑送你一套麦克哈丁。”
“我说了不做,请把手从我画布上拿开。”
“浑身上下加起来都不够买一管好颜料,你也有脸跟我装清高?”
阮乔不想在人前争辩,收起画架正要走,被进门的社长拦了下来。
“小乔去哪呢?这儿有给你的东西,先看看。”
“我的吗?”他看向社长抱进来的礼盒,足有画板那么大,“这是什么啊社长?”
杨杰笑着摇头:“是买你画的客人留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买我画?”
阮乔一时有些怔愣,他只在公园里给人画过素描,并没有别的卖画渠道,除了……
“社、社长,你说的该不会是‘错觉’的那副
画吧?”
画社其他成员听见也都纷纷凑过来。
不怪大家稀罕,“错觉”是京市数一数二的高端画廊,承办的画展均出自名流大家。
按说如此有格调的地方不会出现普通画作,但因着老板是T大美院毕业,所以特地留了一块情怀展厅,专门放置T大的学生作品。
其中一部分来自T大美院,另一部分就来自他们画社。
季驰皱了皱眉,显然不太相信:“错觉的画都是百万千万起拍,那么一大堆珠玉搁前边,还真有人能看见你这样的小石头啊?”
“倒也不能这么说吧,艺术是最讲究眼缘和共鸣的,说不定小乔就是遇见知音了呢。”
“哎呀社长你快说啊,到底是不是错觉嘛!”
一群人焦急围着阮乔和社长,在得到肯定答案后尖叫声要把房顶掀了。
阮乔揉揉耳朵,心跳扑通扑通。自从家里出事后,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当画家了,没想到竟然能在无数画师的心仪之地卖出作品。
那可是错觉啊!他这是什么运气?
那么多画,怎么就挑中他了呢?这是要有多喜欢他啊。
阮乔心口有点发热。
“小乔别愣着了,快看看盒子里装的什么?”
阮乔被大家催着,晕晕乎乎地拆开礼盒。
礼盒很沉,由质感很好的克莱因蓝丝绸包裹,他拆开银色缎带,里面的暗纹桃木盒便露了出来。
在看清盒上logo时,周围人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限量版麦克哈丁吧……”
“颜料中的爱马仕!”
“随便一只都够我俩月生活费了,这儿有64只!!”
“刚才我听见好像有人说也要送乔乔颜料,不知道现在还送吗?”林雨萌在画社里和阮乔关系最好,刚才隐约觉出季驰在欺负人,这会儿目光带刺地全瞪回去。
“阮乔,恭喜啊,你们阮家人确实很会起高楼。”季驰做出祝贺的姿势抱住阮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会好好看着你,然后再把你衣服一件一件全扒下来。”
阮乔不动声色地把季驰推开,打开木盒任大家传着玩。
不过大家也
就是过过手瘾,这么贵的颜料可不是敢随便试用的。
杨杰指尖摩挲过群青,温和说:“这位买家应该真的很喜欢你的画,连这种纯度的青金石都送了,我之前找过很多厂家都没有买到。”
阮乔点点头,社长对他一直很照顾,之前见他不舍得买颜料,总借着自己用腻了不喜欢的借口分给他一起用。
群青珍贵,但阮乔更希望对自己好的人能开心。
“社长,”阮乔小声说,“我不太能用到群青,还是交给你吧。”
杨杰愣了一下,无奈笑说:“用不用得到都是你的,快收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