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乔哦哦应下,好好收起安息铃,并没有多想。
“现在心情有没有好点。”秦濯揉了揉他脑袋。
事已至此,阮乔再也对秦濯冷不下脸,不得不小小地点了下头。
“呀,”两脚突然离地,阮乔轻叫了一声,“你干嘛啊。”
秦濯嘴角勾起一抹笑:“心情好了是不是该陪我吃早餐了。”
阮乔两瓣小屁股被托在大掌中,秦濯就这样面对面抱着他,阮乔脸颊顿时红了,小声说:“白日宣淫不好吧。”
“……”
秦濯把人放到正经的餐桌前:“宝贝儿,你浑身都是伤,腿上有,手上有,脚上也有,我用哪吃啊?”
阮乔脸更红了,怪就怪美术生的联想都生动立体,秦濯每说一个部位,他就脑补出一些奇怪的画面。
“你快别说了。”
秦濯低笑着把人抱到腿上:“多吃点,好得快。”
阮乔只拿了一小碗红枣梗米粥:“医生说了,七八分饱才健康。”
秦濯在他面前又放一屉水晶虾饺:“他说的不算,听话的小朋友都吃到饱,我有消食片。”
真是霸道又离谱,阮乔搅着粥抗议:“吃饱会长胖。”
“长胖不好吗,最好都长这儿。”
素白桌布下,阮乔大腿被不轻不重地捏了捏,秦濯贴着他耳朵说了一句话,白皙的脸颊瞬间满面绯红。
“流氓!”
阮乔捂住耳朵想逃,又被那人按到胸口,被迫感受着秦濯笑起来时胸腔的震动。
私人飞机还在西澳上空盘旋,与粉色湖面毗邻的,是澄澈如洗的蓝色大海,很难想象如此迥异的两种水域竟然只靠一条棕色的海岸隔开,再往陆地走去,便是葱郁的绿色森林。
几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又界限分明,仿佛造物主抛下的调色盘。这种浩大和深远是任何作品都无法呈现的,阮乔不管多少次向外看都会被震撼到,被美到再无法去想其他种种。
他没有问秦濯为什么会失约,又为什么在大雨中出现,为什么帮他找到安息铃,又带他跨越半个地球寻一个梦幻湖。
更没有问落在眼睑的那一个吻,是不是就像
吸小动物那样别无他意。
而秦濯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要一个人从早上等到下午,又为什么选择跟喻肆走。
他们好像一起默契地遗忘,蒙着眼奔赴一场限定真实的梦幻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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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乔身上的伤要好利落至少要一周,他们自然不能像秦濯说的那样一直待在西澳等伤好去冲浪,逗留一天便返航回了京市。
阮乔刚进宿舍就被陆然扣下。
他这次身上伤得更多,再也蒙混不过去了,只好一五一十把栖霞山上的事交代一番,尽量略去秦濯的戏份。
“乔儿,我上次就想问你了,寒假你让我帮你打掩护那次,是去见秦濯了吧?”
“啊……当时是有一些意外的情况。”阮乔扣扣椅子扶手,“我那会儿受了点小伤,不想回家让我妈看见。”
陆然皱眉:“你就算不想回家不能来找我吗?再不济住酒店不行吗?你非要跟他凑一块,说不得已你自己信吗?”
阮乔没说话,把腿也缩在椅子上,抱着膝盖扭开头。
陆然叹气:“乔儿其实你想咋样都行,我就是不想看你迷迷糊糊的。”他破罐破摔说,“你要是非喜欢老的那咱就去搞老的。”
阮乔睁大眼:“你说啥呢?”他结结巴巴说,“我、我顶多只是有那么一些些好感,我喜欢的是嘉阳你又不是不知道。”
陆然嗤笑:“知道,我太知道了,上次我问你对秦嘉阳有没有冲动你想出答案了吗?你想亲他吗?你想睡他吗?你自己看看这画的到底是谁?”
“啪!”一张画被陆然拍在阮乔面前,阮乔心里一惊。
“你你你€€€€”
“我昨天给你晒被子在床板发现的,乔乔,这画的到底是谁?”
这张画是他唯一出格的一张,是躲小被窝里画完,去别墅写生那天差点被嘉阳发现又被秦濯捡起来的那张。
“是嘉阳啊……”他说。
陆然:“是吗,你再看看是谁?”
画上男人的轮廓因为性.感的汗水更显锋利,速写缺失细节,嘉阳和秦濯本就三分相像,尤其那一双桃花眼。
只是在陆然指着的地方,秦濯左眼的眼尾比嘉阳多了一颗痣。
陆然:“所以让你起这些心思的人到底是谁?”
“不是这样的!”阮乔慌乱说。
那时候距离他喝醉被秦濯欺负才过去不久,少年人第一次经事总是要受点刺激的,他连梦里羞羞的频率都高了,当时以为自己生病还被陆然狠狠嘲笑,这些被动的欲.望怎么会和喜欢有关呢。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陆然推了把小猪脑袋,“我是希望你想明白,只有看清自己的心才能做出对的选择,别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
“我知道啦,陆妈妈。”阮乔脑袋一歪,彻底把重量压在陆然大掌中。
他缓缓眨了下眼睛说:“我知道你担心我,但其实我学坏啦,我没有想要长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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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大社团氛围浓厚,3月14号这天手工社包下阶梯教室和大家分享手工技艺,现场好不热闹,有编花篮的,有做拼豆钥匙扣的,还有猛人搬来了缝纫机。
不过也有的说,这是忽悠人来当免费劳动力为下个月艺术节的小装饰做准备呢。
但反正阮乔左瞅右瞅看得很起劲,画画的多少都有点集物癖,好多五颜六色的小东西,好想要啊!
抬头看见教室门口一抹高挑不羁的银色,除了喻肆还会有谁啊,看上去好像正往里面瞥着找人。
阮乔高兴地挥挥手,噔噔噔跑过去:“喻肆!”仰着脸问,“你在找谁啊?”
喻肆冷冷“哼”一声,扭开脸说:“没找,走了。”
“哎哎哎,”阮乔一把把人拉住,“来都来了,玩一会儿再走嘛。”
“幼稚。”
“哎呀,陆然去打比赛啦,春生要刷题,你就跟我一起做嘛。”
“哦,原来是找不到人了。”喻肆冷笑,“怎么你家秦叔叔不陪你了,是老的出不了门了?”
阮乔一激灵,左右看看小声说:“你别乱说呀。”
再说人家秦先生也才三十岁嘛,要不是一身沉稳的气场压着,看脸根本就看不出来好嘛,怎么就一个个都说人家老了。
阮乔转移话题问他更关心的事:“喻肆,那天雨那么大,你回来还顺利吗?”
喻肆:“呵呵,过了这么多天终于想起我了。”
“才不是!”
阮乔急得头上卷毛都跟着晃了下,“我一回到学校就去找你了,但我手机不是坏了吗,又没有你电话又不知道你住哪,好不容易找到你同学,他说见过你一次我才放心。”
喻肆不轻不重地“哼”了声,这两天他确实没在学校,被他爸抓走出了个小差。
“你找我干什么?”
“当然是关心你啊。”
“多事。”
“怎么就多事了,你这人说话真讨厌。”
喻肆垂眸,你倒是不讨厌,埋怨人的话说出来都软黏黏的:“我真出事了,你关不关心有什么差别?”
“那还是有的呀,”阮乔眼睛一眯笑得狡黠,“我可以给你买橘子吃呀。”好大儿。
“阮乔你是不是皮痒?”
“嘿嘿嘿,”阮乔占完人便宜赶紧卖乖说,“我还可以给你剥橘子吃。”
喻肆懒得跟烦人精犟嘴,硬是被拉进以小姑娘为主的花花绿绿中,跟着阮乔加入做手链的小组。
阮乔津津有味地搭配线条颜色,央着小组长教他做表带的教程。
喻肆看了眼自己的表问:“你有手表吗你就编?”
阮乔敷衍道:“哎呀编个宽的多编点好锻炼嘛。”
喻肆无语,选了一银一蓝两种颜色的线开始编手链。
阮乔学会教程后,编着编着发现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最后这张桌子只剩下他跟喻肆。时不时看他们的人挺多,但就是没人敢过来搭伙。
阮乔看了看身旁这尊脸上写着“随时爆炸,生人勿进”的危险品,小声问:“喻肆喻肆,你干嘛总是板着脸呀?你明明那么好,但大家都怕你。”
喻肆没搭理他,阮乔想了想突然笑出来:“你该不会还没过中二期吧,还沉迷装那个呢?”
“装哪个?”
“就装AC中间的那个呀。”
喻肆:“……”
搞艺术的没有手笨的,阮乔编的表带是喻肆手链的三倍宽,但俩人几乎是前后脚完成。
手工社长激情澎湃,在讲台上忽悠大家多做点,可以和身边的朋友们互赠留念嘛,上瘾了加入他们手工社就更happy了。
“给你吧。”喻肆嫌弃地把细细一条手链扔阮
乔面前。
阮乔拿起来一看,别说,还挺好看的,某些人看着不情不愿,实际上还会从材料包偷拿小挂坠。
银蓝交织的手链上挂着一只透亮的水晶鞋。
“谢谢你呀,”阮乔笑出酒窝,“但我不能要啊。”
喻肆挑眉。
阮乔:“因为今天没有东西还你呀。”
喻肆看了眼他编的表带。
“这个……这个太丑了,我打算送给别人的。”阮乔把表带藏到身后,“你喜欢吗?那我之后再给你编一个吧!颜色你挑。”
喻肆看了阮乔半晌,没说话,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要走。
走出两步后转身问:“所以以后也不能把它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