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濯没理会陆然的警告,只是看向阮乔侧过的背影。
那么小一只,明明最喜欢挂在他身上,连睡觉也要缠着他胳膊抓着手指的小家伙,现在却连一眼都不想看他。
秦濯按下心中烦躁,只说了两个字。
“祁宋。”
阮乔迈开的脚步顿时停下。
“乔乔,你别上这老狐狸的当。”陆然知道祁宋和阮乔一家交好,只是想不通秦濯为什么要搬出祁宋,但反正不会有好事。
“祁叔那么大个人了,姓秦的不敢乱来。”陆然安慰道。
但阮乔却知道事情不简单。
早在榕城的时候,秦濯就警告他不能再和祁宋来往。事关家里人,阮乔没法坐视不理。
“你想怎样。”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秦濯。
“上车,我们聊聊。”
“乔儿!”陆然抓住阮乔胳膊。
秦濯嘴唇抿出一道锋利的弧度。
阮乔:“没事,我问清祁宋叔叔的事就下来。”
学校的门卫闸机不是摆设,秦濯想掳了人直接走可能性不大。
陆然不情不愿跟到车旁,和从驾驶座上下来的唐礼大眼瞪小眼。
阮乔上车后就紧贴着车门,和秦濯之间的距离能放下两个陆然。
秦濯沉默地看着缩在一侧的小恋人,才一个晚上没见,他怎么会这么想他。
想把他抱在腿上,看他仰起漂亮的脸蛋软着嗓子叫他秦濯秦濯。
“你没休息好。”秦濯伸手想抚摸红肿眼睛下的淡青色,但被阮乔躲开了。
“祁宋叔叔怎么了?”阮乔问他,眼睛却看向窗外。
秦濯悬在空中的手虚握成拳,半晌放了下来:“他前两天来学校给你送过东西。”
阮乔身子一绷。
祁宋叔叔只要来京市出差,就会替林晚芝来看看他,送点东西,可秦濯怎么知道的?
“你还在监视我。”他扭头看向秦濯,当时的道歉果然只是随
口说说。
秦濯被阮乔眼神中的失望刺到:“阮阮,我不是监视你,我是在保护你。”
“保护我?”
“你父亲当年的案子,这么多年你一直被骚扰不是偶然,是有人在背后策划,没有把他解决之前我会一直派人看着你。”
阮乔呼吸有点不稳,这么多年他和妈妈一直在倒霉,一直被纠缠,有人说是报应,可是报应怎么会落在无辜人的头上?
原来是真的,一直有人不想放过他。
“是谁在害我?”阮乔声音颤抖。
秦濯沉默了一瞬:“只是刚有头绪,查清我会告诉你的。”
秦濯递给他一瓶奶昔,草莓味的,阮乔没有接,他已经从刚才的惶然中安定下来,垂下眼睫说:“算了秦总,我父亲的事不该再麻烦你了。”
秦濯心头泛上一阵细细密密的疼。
阮乔有多在意翻案这件事他一直看在眼里,可现在为了和他划清界限,竟然连这件事都不查了。
“宝宝,别说气话了,我为你做这些是应该的。”
阮乔缓缓眨了下眼。
什么是应该的?在秦濯的世界里,只有利益交换是应该的。
他声音沙哑,却挤出一个笑:“唐特助说,秦总每和一个包养的情人分开都会送一份丰厚的礼物,有车,有房。”
“对我来说,就是查一桩冤案吧。”
秦濯面色铁青,当初在榕城答应帮阮乔重查案子时,唐礼感慨他对阮乔不一般的好,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阮乔既然不要钱,就把这件事当做将来分开的礼物吧。
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秦总愿意查就查吧,我不坏您这行的规矩。将来如果真能查清,我一辈子对秦总感恩戴德。”
“阮阮,别说了,你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嗯,他更得宠一点。
阮乔忍住眼底的酸涩,冷静说:“查案的事情谢谢您,但是能把对我的跟踪监视撤掉吗?”
秦濯叹息:“阮阮,我只是想保护你。”
阮乔:“认识你之前那么多年我都一个人过来了,现在我成年了,身边朋友也更多了,我能保护好自己。”
秦濯:“别逞强,你的安全最重要。”
阮乔轻轻闭了下眼:“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想保护我,你不能提前和我说一声吗?你做决定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我商量,我只需要听话。”
“阮阮……”秦濯鲜有地感受到疲惫,“以你喜欢自由的性格,就算我提前和你说了,你就会答应吗?”
“事实上你就是没说,你预判我的反应,但不论如何还是必须按照你的想法进行,我想什么重要吗?”
“因为我是对的。”
秦濯在公司向来说一不二,秦氏在他手上这几年发展势头无两,再优秀桀骜的人才在他手下也服服帖帖,因为他就是对的。
可为什么一个柔软的小宝贝总是要和他有不一样的想法。
他想保护自己的小朋友也有错吗?
阮乔知道争辩无果,这是他和秦濯之间的死结。
“继续说祁宋叔叔的事吧,当时在榕城,你为什么让我远离他?”
秦濯沉默了几秒,就在阮乔以为他又要敷衍自己的时候,秦濯抛出一个炸弹。
他说:“祁宋,是我父亲的私生子。”
阮乔讶然。
如果他没记错,祁宋叔叔比秦濯还要大7岁,那岂不是……
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下意识问:“只是因为这样吗?”
秦濯看向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沉静得仿佛被风沙打磨了很久。
“他对我做过很多不好的事,你要听吗。”
阮乔心底揪起,缓缓摇了摇头,他不想陷入这些豪门秘辛,更不想揭人伤疤。
秦濯:“我让你远离他,是因为他的品性低下,不是在你面前所展露的那样,现在你能答应我了吗?”
阮乔没有点头,虽然对于祁宋的品性有待考究已经信了七八分,但他现在更困惑的是,如果只是出于对祁宋品性的怀疑,秦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再提祁宋。
阮乔:“关于他,还有其他的事吗?”
秦濯:“查清楚之后我会告诉你。”
那就是还有。
阮乔心里一沉,脑海中闪回这些年祁宋对家里的照顾和对妈妈克制有礼的追求。
如
果真的不是他们看到的那样……
秦濯趁阮乔失神,将人一把抱了过来。
“你放开我。”阮乔回神,想从座位上挣走却被秦濯强行分开双腿以一种羞耻的姿势跨坐在他身上,“你干什么啊。”
秦濯轻而易举就将他一双手固定在背后,另一只手握住他的腰,温声说:“宝宝,现在可以说我们的事了吗?”
阮乔扭开脸:“我跟你无话可说。”
“那我说给你听。”
秦濯看了阮乔侧脸很久,最后将额头轻轻靠在了他肩上,像一匹孤狼第一次低下高傲的头颅。
阮乔身体有点僵硬。
“阮阮,你总说我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但其实我的出生并没有得到父母的期待。”
秦濯的声音很平淡,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背后藏了多少个年少时的噩梦,遥远得仿佛一辈子都不会再被提起。
他没想到有一天会亲口对另一个人剖白这些,甚至在今天见到阮乔之前他都没有想过要说。
但他无法忍受阮乔越来越多的沉默。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留下他的宝贝。
“他们并不相爱,在外都有各自的家庭,我是他们向家族屈服的证明,是他们的耻辱,他们谁都不想看见我。”
阮乔狠狠咬住了嘴唇。
“我从小只被教育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我没有父爱母爱,没有正常的家庭。”
“没有人教过我要怎么爱一个人,你教教我好不好。”
秦濯抬头看向阮乔,像看自己的天使。
可是他听见天使说:“你又在骗我。”
秦濯呼吸蓦地一窒。
阮乔眼尾红了:“《恋爱骗子手册》第章,如何哄骗一个比自己弱势的对象,向他展示自己的伤疤和脆弱,利用他的善良,祈求他成为自己唯一的光,没有什么比治愈一个历尽千帆的人心中沉疴更有成就感和安全感的事情了。”
他笑着流泪:“秦总,你说巧不巧,我今天上午刚好看到了这一章。”
秦濯的心像被一剑刺透,他不愿相信问:“阮阮,你觉得我在骗你。”
阮乔咬紧牙:“你骗我的事情还少吗?”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