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不要多想了,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阮乔现在精神是很差,连吃都没有胃口还能有什么想要的啊,他困困地闭上眼说:“没有啦,就想不要见到讨厌的人,不要碰到讨厌的事,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秦濯定在原地,再无法动弹。
不要见到讨厌的人。
他再不想承认,可也不得不承认那个讨厌的人就是他自己。
秦濯躁郁地拎着冷掉的小馄饨,进了隔壁病房。
「阮乔经历发我,最详尽版」
在等唐礼回复邮件的期间,秦濯盯着门上的小窗来回踱步,看到喻肆走人才勉勉压下一点烦躁。
刚刚他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阮乔,他就那样毫无防备地靠在床上,任喻肆拿着湿巾给他擦眼睛下的泪渍。
喻肆有两根手指碰到了宝贝娇嫩的脸颊,秦濯强忍着冲进去把他打折的冲动。
手机震了一下。
秦濯打开邮件,心一点一点凉下去。
唐礼曾把两摞纸质版的材料给他,可他只留下了和案件有关的内容,那一叠宝贝过去的日常被他随手放在不知哪个抽屉里。
如果他能早一点知道……
秦濯用力闭了下眼,一点一点往下拉邮件,越来越想回到过去
,抱一抱那个坚强又柔软的小朋友。
邮件划到最下方,被唐礼标注出最新查出的进展。
看到绑架两字时秦濯呼吸一窒。
他以为阮乔遇到的最大恶意是冷暴力和无穷无尽的骚扰,却没想到他还经历过这样可怕的恶性事件。
6年前,缅国边境线,断崖……
秦濯的手指微微发抖,他推开挡在两人之间的门,走到病床前心碎地跪下,看着安静呼吸的宝贝。
这样一张脆弱纯洁的面孔,和那个满是伤痕泥泞的小孩儿慢慢重叠在一起。
他从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当年带着阳阳去缅国丛林探索,不过一时兴起救下一个小孩儿。
如果当时他再晚一点……秦濯不敢想。
一个被绑架,被吊在悬崖上威胁的小孩儿有多恐惧。
后来又要做多久的噩梦。
他当时嫌恶地把小泥猴背在背上,觉得这孩子跟张纸一样轻,不像个命好的。
秦濯难过地亲吻阮乔的手背,眼眶发红。
“宝宝,你知不知道,我们六年前就见过。”
-
阮乔再醒来时,病房里好几个人,有老师,也有同学。
见他醒了,大家才开始放出动静。
“小乔,喝水吗?”
“乔乔,你还有哪里难受吗?”
阮乔下意识摸了摸手背,那里好像还残留着什么温热,在刚才的梦里,他又闻到了清淡的玫瑰香。
阮乔对大家笑笑:“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你就好好养着吧,也亏你看着金贵养着皮实,那么高地方滚下来没出大事真是谢天谢地了。”
同学一个个都挺后怕:“也多亏有个路过的游客及时把你送过来。”
阮乔茫然:“游客?”
“嗯,你摔下去后季驰喊我们帮忙,然后就看见下边有个游客背起你就走,走可快,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抢劫的吓坏了。”
“游客……”阮乔问,“他在哪?我想谢谢他。”
老师摆摆手:“走了,给你送到医院人就不见了。”
几人又叮嘱几句,阮乔需要静养,大家也不便多逗留。
接下来几天阮乔都是在医院过的,陆然也飞过来了。
“没人通知我妈吧。”阮乔担心问。
陆然板着脸:“你看我傻吗?”
“……”阮乔想洗个苹果讨好兄弟,被陆然一把抢过去,他无奈苦笑,“你别搞得我跟得不治之症了行吗。”
这也太小题大做了,他完全能自理的。
陆然已经气了两天了:“本来放暑假也没事干,我就说跟你来你不让。”
阮乔摊手:“意外意外嘛,意外谁能知道。”
“哼,”跟被喻肆传染了一样,陆然也开始哼,“要不是看季驰那家伙够惨,我非揍他一顿。”
“哎?”阮乔听出不对来,“季驰咋了?”
陆然:“你管好你自己吧。”
“别呀,你跟我说说,让我幸灾乐祸一下。”阮乔故意瞎扯。
陆然翻个白眼:“人贱自有天来收,你摔下去第一天他也摔了,骨折刚做完手术。”
“这么严重?”阮乔下意识感慨,片刻后看起来有点失神。
他突然想到那个神出鬼没出现又消失的游客。
会不会是秦濯派在他身边的人。
如果是秦濯的话,他一定知道了自己是跟季驰吵架然后摔下去的。
那他又会做什么?
陆然见阮乔脸色不对,纳闷道:“你操心他干嘛?”
阮乔没有说话,脸色越来越差。
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喻肆看了眼陆然,又看向阮乔:“你怀疑有人在替你报复。”
报复。
替你,报复。
阮乔疲惫地按了下额头:“季驰在哪个病房,我要去找他。”
陆然眉毛一竖,当然不想答应,但见阮乔忧心忡忡的样子还是去护士台问了。
阮乔按着房号,轻轻敲了下门进去。
躺在病床上打着石膏吊腿的人脸色苍白,看见是他不悦问:“你来干什么?”
阮乔心中担忧,开门见山问:“季驰,你是怎么摔下山的?”
季驰冷笑:“别人没跟你说吗?自作自受,报应。”
“我真的不是来看你笑话的,你到底是怎么摔下去的?
”阮乔深吸一口气,问,“是不是有人……”
季驰奇怪地看了阮乔一眼:“你知道?”
阮乔心彻底沉了下去:“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很可能……是我牵连了你。”
季驰嘲讽道:“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阮乔继续追问:“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季驰沉默了片刻:“有人给我脖子来了一下,推下去了。”
推下去了。
果然是有人故意做的。
阮乔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攥住,无力道:“对不起……”
季驰皱起眉:“你怎么总在说对不起?滚吧。”
阮乔默默转身。
“等等,”季驰突然叫住他,“你€€€€”
“嗯?”阮乔回头。
季驰扭开脸问:“头还疼吗?”
阮乔愣了下,摇了摇头。
想到他看不见,又说:“不疼了。”
“那就离我远点,”季驰不耐烦说,“阮乔,你真的很讨厌。”
阮乔轻声说了句抱歉,关门离开。
这已经是他住院的第六天,基本已经痊愈,可以出院了。
可他此刻却比前几天还要疲惫。
当他出现在秦濯办公室,看见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时心底一阵悲凉。
他真心爱慕过的人为什么就面目全非了呢。
他还是会在突如其来的梦里,梦见秦濯无奈又宠溺地被他摆出各种pose,当他的专属模特。
被画得不耐烦了就把他捉过来一阵欺负,用其他的方法让他将画纸染色。
所有的美梦醒过来都变成落寞。
如果可以选择,阮乔希望永远都不要见到秦濯,但他不得不过来。
“你可以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了吗?”他近乎是祈求。
秦濯还没从宝贝主动来找他的喜悦中回神:“阮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