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只是山风吹在身上还是冷。
石榴焦急地在两人之间来回跑,惨烈破音地叫着。
都是
它的主人,它不知该保护哪一个。
风好像在哭,它不需要终点。
所有的故事都需要一个句点。
“秦濯,不见。”阮乔说。
“砰€€€€”
枪响。
秦濯单膝跪在地上,后来倒在地上。
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阮乔离开他的背影。
为什么总是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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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乔靠在直升机的窗边一言不发。
他终于离开这里了,心里却没有高兴的感觉。
喻肆拿着一个毛毯过来给他披上:“乔乔,别内疚了,麻醉.枪两个小时就会醒来。”
“嗯,你和陆然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阮乔知道喻肆不会带真枪出来,对视的那一眼也确认了他的想法。
只是即使是麻醉.枪,也是他第一次拿着枪指人。
最后那一秒他手动了,瞄准的位置换到了腿。
开枪前移动,目标有极大机会逃脱,但是秦濯一动没动。
是因为伤得动不了,还是……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用枪威胁秦濯跟去停机坪,等上机后再把人放走,没必要开枪。
只是在山上后来的这些天,阮乔发现一个可怕的事情。
秦濯好像,真的爱上他了。
不是他以为的养一只小宠物,不是一时心动,而是真的挂念在心,希望求一个长久的挚爱。
他曾经最渴盼的感情。
只是爱从来不能解决问题,他也永远接受不了这样偏执的爱。
如果注定分开,就该断得干净一点。
与其说是害怕秦濯不愿意放弃继续干扰他的生活,不如说他更是为了秦濯能彻底死心。
毕竟是自己爱过也爱自己的人,阮乔希望他能放下自己,活得轻松。
陆然和喻肆坐在对面互相上药,阮乔问:“要我帮忙吗?”
“你先拿块镜子照照你自己吧,”陆然又急又气想拍腿,想想有伤还是算了,“下去第一个把你塞医院。”
好久没听到这么暴躁又熟悉的关怀,阮乔淡淡笑了下,问:“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陆然动作僵了僵,拿胳膊肘戳喻肆。
喻肆很直接说:“有人说的。”
这么回答就是不方便透露了。
阮乔在山上这段时间和林晚芝保持着联系,一直说的是和胡教授出差做项目。
他还拍山上的风景给林晚芝看,说是写生,可美了。
阮乔猜陆然和喻肆应该没有报警,如果报失踪,警察肯定会第一时间联系直系亲属,林晚芝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是走的其他关系,阮乔也不再追问。
“乔儿,你现在有哪儿难受吗?”
陆然很担心阮乔,刚上机的时候阮乔就干呕了一会儿,虽然看起来身上没有受伤,但整个人精神状态怎么看都不对劲。
哪个正常人被变态关山头上能正常啊妈的。
阮乔摇了摇头,不想让两人多担心,便将吃药的事都实话实说出来。
阳.痿这个动机,哪个男生都难以启齿,阮乔还是心一横说了。
毕竟比起自己真的精神出问题,还是这种副作用好接受一点。
陆然心疼得不行:“你可真敢啊,那里面要是放的老鼠药呢,啊?你要是记错名字了,吃错了造成其他不可挽回伤害了咋整?”
骂也不是真骂,把谁扔那个环境里也没什么好办法,就是后怕,想杀秦狗。
“好啦,我这不好好的吗,”阮乔强撑精神卖乖,“今天停药,明天就能上烧烤,后天就能跑体测,大后天就能€€€€”
“别贫了你,”陆然给他打断,“少废话了,留着点力气吧。”
“这是什么?”喻肆鞋尖碰了下阮乔的。
陆然也低头看:“这不就是个脚链吗?”
问完反应过来,阮乔以前没有戴脚链的习惯,出门时没有,现在却有了,而且看上去就价值不菲,不像他会买的。
“这啥啊,乔乔?”猜出来是秦濯干的,陆然警匪片没少看,瞬间脑补到位,“能拆吗?会爆炸吗?”
阮乔:“……”
喻肆蹲下看了看,他跟着爷爷的时候了解过不少特殊的军方材料:“我听说有一种特殊的合金,异常坚固,而且如果不是用特定的方法打开,会在受到暴力破坏的时候瞬间缩紧。”
“就是说乔乔的脚踝可能被勒坏?”陆然爆了句粗口,“真特么的不是个东西!”
“你们先别担心,我们一会儿先去医院,然后我请一个材料专家来看看想办法。”喻肆安慰说。
阮乔却有点神游。
他想起秦濯给他戴上脚链时说,这是我想你的证明。
想起在问它会不会伤害自己时,秦濯那一瞬间的沉默。
还有后来好多次秦濯看向他的悲伤眼神。
“乔乔!”
陆然想拦没拦住,眼睁睁看着阮乔用力去扯脚链。
喻肆也呼吸一窒。
如果真发生最坏的情况怎么办,他们根本没办法制止,用力越大收缩越紧,阮乔受到的伤害也越大。
然而下一秒,让三人都沉默的事发生了。
特殊的异常坚固的合金,被阮乔纤细的手指……扯断了。
“……可能买到假货了呗,”陆然收起断了的足链不让阮乔再看,“不是有个信号屏蔽箱吗,在哪?”
喻肆指了个方向,陆然把东西关进去才放心:“这下定位不到了。”
定位。
阮乔缓缓眨了下眼。
这个脚链随便让一个人来猜都会猜是定位用的,他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但那里面真的有定位器吗?
不重要了。
其实放不放信号屏蔽箱里都差别不大,信息时代秦濯如果想找到他还有一百种方法,只是时间问题。
阮乔疲惫地闭上眼,希望一切纠葛都停在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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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上下来后,阮乔住进了医院。
虽然服药时间不算长,身体机能没有被太大影响,但阮乔确实需要好好恢复一段。
不光是身体,还有精神。
食欲不振,嗜睡,呕吐,即使知道这些症状是因为药物副作用,但集中到一个人身上时还是会给精神带来很大压力。
何况那期间阮乔每天还要面对一个痛苦的根源。
喻肆陆然还有春生轮流在医院陪着他,说不上照顾,阮乔什么都能自理,他们主要还是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各位哥哥们,你们这样搞得
我真的心理压力很大呀。”
阮乔体力恢复后就坚持要出院:“咱们都别耗这儿了,没病我都觉得自己快得绝症了。”
“乔乔,我们在这儿又不用照顾你,我在寝室也是用电脑干活,在这儿也是用电脑,都一样啊。”春生好声劝慰。
话是这么说,阮乔总还觉得自己是个拖油瓶。
“乔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天你都是故意跟我们开玩笑的,我看你连怎么笑的都快忘了,这叫好了?”陆然一点都不放心。
其实他说的没错,阮乔确实没以前活泼了,又怕大家担心,就总是故意说些俏皮话,但他到底开不开心,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出院吧,”喻肆说,“我问过医生了,没什么大碍。”
在山上是关着,在医院又何尝不是关着。
心理医生说,最好的方法就是让阮乔回到正常的生活节奏。
他现在这个情绪不好的状态回家肯定让林晚芝不放心,阮乔干脆说这暑假可能都得在外边,林晚芝虽然想得很,但也支持儿子勤奋搞事业的这股劲儿。
“我之前在学校画室,听你们说经常有人去外面的画室兼职当助教是吗?”喻肆问。
阮乔想了想,是有这么一回事,林雨萌也问过他去不去,那是她老师朋友在外面自己开的兴趣班,带一些小孩子,助教过去主要是维持一下秩序,在练习时帮忙转转纠纠错。
画画,再配上天真活泼的小孩儿,阮乔听懂喻肆话里的意思,这是给他推荐了一个好的复健场所。
他自己也想尽快好起来,多点事情把生活填满才能更好地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