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宝贝和不会爱先生 第89章

以前清狂而强大的男人现在变得沉默而强大。

而真正令秦濯困扰的是,秦绍和

蒋曼云知道了他眼盲的事。

迟来三十年的父母爱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派人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照顾秦濯。

说是照顾,当一举一动都暴露在陌生人的目光下,和被扒光了监视有何差别。

秦濯这时才终于明白阮乔当初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他不是不知道被跟踪令人讨厌,他只是理所应当地认为没有比保护阮乔安全更重要的事。

就像现在秦绍也是这么说的,他一个瞎子,必须要被人跟着保护。

他要是倒了,蒋曼云也生不出新的。

许多亲友都劝秦濯不要意气用事,让谁说也知道一个瞎子多有不便,三十岁了,别计较一些虚头巴脑的隐私什么,没意义。

类似的话秦濯也对阮乔说过。

他觉得有道理,即使现在他也知道这些话有道理。

但他依然愤怒。

因为当他站在这个位置才明白,旁人可以给劝导,却不能剥夺当事人选择的权利。

在知道利弊的情况下,每个人都应该自主选择想要的生活并承担后果。

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在秦濯强硬的手腕下,跟着他的人终于撤了。

但他想到阮乔当初无助又失望的眼神,小朋友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秦濯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明白,让阮乔受了那么多委屈。

他一个人坐在AK的吧台喝酒。

墨镜挡住了眼睛,却让高大的身形看起来更尊贵神秘,吸引了不少目光。

“你他妈看哪呢?连个瞎子你也看。”

公子哥不满意身边女伴的走神,一开始他还以为那是哪个老板,走近看见盲杖才发现,这他妈就是个瞎子,没听说京市厉害人物有瞎的。

公子哥敲了敲桌面:“哎,过来喝一杯。”

本想等人来了再好好收拾,没料到这瞎子还挺淡定,直接把他当空气。

公子哥也算有头脸的,忍不了这口气,拿起盲杖往秦濯肩上敲,半路却被秦濯抓住手腕,一拧一折,公子哥登时疼得满嘴骂娘。

身边小弟不在,公子哥不敢再动手,嘴上却越骂越难听,秦濯拿着盲杖起身

离开。

距离上次来AK已经过去很久,重新装修过的地方和秦濯脑海中的路线不同。

这里应该有一道门,秦濯用盲杖试探着墙根,调整几次依然没有找到出口。

“噗€€€€”旁边有人笑出来。

也许有人想帮忙,但不想搅进和公子哥的纷争,在场并没人出手。

唐礼赶到时,看到的就是秦濯挺拔的身姿在对着一面装饰墙来回敲探。

“瞎子赶什么时髦还来喝酒?”

“你怎么知道是来喝酒的?我看长得还行,说不定€€€€咳咳。”

唐礼咬牙扶着秦濯离开,这种场面已经不是第一次。

秦濯失明的消息还控制在小范围内,不管是刁难还是怜悯都令人难以接受。

黑暗可怕,但无所不能的人跌落神坛才最磋磨。

秦濯从出生刻在骨子里的优越让他无法轻易低头求助于人。

但事实总是事与愿违。

就连他想出门简单散个步也会遇到重重阻碍。

他住的地方已经是人口密度低的富人区,但盲道依然被多处侵占。

不是因为位置紧张,而是没人觉得有空出盲道的必要。

几百年不在路上见一个瞎子,这盲道不是浪费资源吗?

瞎子出什么门?让人带着你走不就行了要什么盲道?

秦濯掌心握紧了盲杖,他总是站得很直,浑然看不出失明的茫然和畏惧。

但他也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在某个方面,他成了弱势群体中的一个。

类似的事情多了,秦濯渐渐能明白阮乔想要的尊重和公平是什么。

在他瞎了之后,反而看到了阮乔的世界。

秦濯现在要花更多的时间处理工作,唐特助的能力毋庸置疑,但识别盲文和听录音还是要占去大量的时间。

董事会要求严格封锁秦濯失明的消息,一旦被大众知道,秦氏的股价必定受到重创。

因为秦濯惊人的价值不仅在于管理,更在于他无与伦比的创造力,可是瞎子怎么可能编程,没有人会相信。

但秦濯做到了,他主导研发的项目并没有暂停,但凡了解的人都会知道这有多么辛苦和不可思

议。

一米八的技术组长开会时常常红了眼,这么卓越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天妒英才。

不工作的时候秦濯会去和阮乔一起走过的地方。

曾经吵过闹过的不快乐,在回忆里都变成了甜。

秦濯坐在公园的长廊,听见小姑娘在和摊贩讨论买哪几张刮画卡。

他拿出卡包,里面也装着他心爱的卡片,上面有一只漂亮的小狗。

小女孩在和妈妈争执:“我就要画草莓,草莓为什么不能长在树上啊?”

秦濯嘴角勾起一点,不知道阮乔小时候会不会也瞪着大眼睛和妈妈说我就要。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吗。

小姑娘画完和妈妈一起离开,秦濯指尖划过他的卡片不知出神多久,起身要走时却摸不到盲杖。

身边石凳上,脚下,都探不到。

“哎呦,这谁啊!”

秦濯一时分神,手中卡片被人抢走。

他听出是那天在AK动手的人。

“把它给我。”秦濯伸出手,自带接受觐见的气场。

公子哥感觉又被羞辱,刻薄道:“瞎子能看见吗?不如我叠了飞机喂小鱼儿。”

“住手,”秦濯脸色一变,“现在把它给我,就当今天我们没见过。”

“呸,死鸭子嘴硬什么啊,你倒是想看见爷。”

公子哥根本不把秦濯放在眼里,那天在酒吧秦濯离开后,他专门问经理这人是谁,经理一副不好说的样子他就明白了,被哪家富婆包的呗。

妈的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这么喜欢这破卡片,你学狗叫一声我就给你。”

秦濯嘴唇抿紧,他并不想自己失明的消息散播出去,和董事会的考虑无关,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让一个人知道。

“秦氏集团总裁是我朋友。”他说。

公子哥愣了一秒,继而爆发大笑,和身边女伴说:“优优,以后出去记得说M国总统是我兄弟啊哈哈哈哈哈。”

秦濯正要开口,公子哥却抢先开始倒数:“三!”

“数到一你还不叫,这卡片我就丢湖里,二!”

“一!”

“靠!别动老子!”

公子哥被突然赶来的保镖制服。

唐礼把被恶意扔到一边的盲杖给秦濯。

秦濯皱眉:“把东西拿回来。”

唐礼顿了一下:“秦总,沾了些灰,我清理一下。”

后来唐礼怎么解决的公子哥,秦濯没太在意。

换做以前,根本没有敢羞辱威胁秦濯的人,就算有也一定会被当场惩罚。

但现在,秦濯让唐礼用合法的手段处理,左右不过偷税漏税,吸.毒.嫖.娼,虽然慢,但合法。

唐礼犹豫一下还是如实禀告:“今天拿走您盲杖的,其实是摊贩的老板。”

秦濯并不意外一个陌生人的恶意,但唐礼的下一句话让他微怔。

“是当年您买走画的那个人。”

当年他拿钱砸卖画人的尊严,如今被人用卡片威胁自己。

秦濯想,如果当时唐礼没有及时赶到,他会受辱学狗叫吗?

会吧。

那是阮乔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已经没有可失去的,他舍不得。

当时他可以没有心理负担地烧掉那副画,因为他出钱了,为什么不可以?

他曾说只要代价够大,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确实,那张卡片对他意义非凡,可以逼他暂时抛掉傲骨。

但不代表他愿意,不代表他不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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