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乔。”秦濯温沉的声线从听筒传来,阮乔有点想哭。
“嗯。”他应了声。
手机里秦濯顿了一秒问:“怎么了,不开心吗?”
“没有,我€€€€”
“砰!!!”
阮乔没说完的话淹没在一声巨响。
“阮乔,阮乔!”
秦濯怎么呼喊都听不见阮乔的回应。
只听见手机在地上连滚几圈传来的刺耳噪音,最后直接关机。
秦濯一瞬间如坠冰窖。
这个动
静,只能是车祸。
他立刻打开电脑,手指不听使唤地颤抖,平白多花了两倍时间才定位到阮乔手机。
丽水路,就在医院附近,离他那么近。
同一时间,大数据捕捉到的相关信息一条条在秦濯耳机里响起。
“我靠,车祸吓死老子,车头都在树上撞烂了。”
“无.码快看!心理承受能力低的慎点!车轱辘直接从小年轻腿上轧过去了!!”
“我吐了,这也太血腥了!”
“造孽呦,好好的车干嘛往人行道上撞啊,那孩子看着挺年轻的,这要截肢了下半辈子可咋办……”
一字一句都让秦濯呼吸困难,仿佛浑身都灌了铅。
他摸了两次才摸准盲杖,步伐凌乱地往外走。
“秦总,你去哪?”
唐礼刚过来汇报工作,就看见老板失神地冲了出来:“您慢点儿!”
“带我去急诊,立刻。”
秦濯抓住唐礼小臂。
唐礼愣了下,秦濯失明后,很少有这种求助于人的时候,就算需要被引路,也是让人走在旁边,绝不会这样扶着。
他心下一惊,刚才过来的时候确实看见一辆救护车开进来,连忙带着秦濯去急诊。
即使是私人医院,急诊也是忙碌的。
唐礼帮老板叫住一名急诊护士。
秦濯紧张地问:“里面伤者叫什么?”
护士语速很快地说:“刚送来我们也不知道,好几个呢,您要找的人长什么样啊?”
秦濯嘴张开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脑海中阮乔的样子还停留在五年前。
细软的头发有点自来卷,喜欢穿浅色的衣服。
可是五年了,现在的阮乔还有刘海吗?还喜欢穿水手服吗?
秦濯从听见撞击声后一直压抑到现在的情绪突然失控。
阮乔就在离他那么近的地方受伤了。
可他这个瞎子连描述自己爱人的样子都做不到。
钢铁一样的男人竟然哭了,他声音哽咽说:“他是一个很可爱的小朋友。”
护士一脸愕然,不知是因为突然落泪的人,还是因为这个奇怪的描述。
但秦濯情绪只失控了一秒。
就在想起还有唐礼可以帮他补充时,突然听见这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喂,你找谁呢。”
轻轻的,有点疲惫,从身后传来。!
第50章 是结束也是开始
秦濯转身愣了一秒。
立刻松开盲杖大步过去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阮乔还好好站在他面前,这比什么都重要。
久违的坚实胸膛让阮乔有点恍惚,臂膀用力得快要把他勒进去,阮乔有点疼,没挣扎却嘴硬道:“不说话我走了。”
秦濯把人抱得更紧,呼吸沉重,一字一句说:“阮乔,是你自己回来的,除了我身边,你哪儿都别想去。”
阮乔很淡地笑了下,将自己的重量都交付给秦濯。
他其实很累,刚才发生的剧变让他很疲惫,想在这个不太舒服的怀抱里多休息一会儿。
只是这里人来人往太多了,瞎子看不见,阮乔还知羞。
他推了推秦濯,秦濯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阮乔揪着衬衣袖口把人往回带,两人谁也不提盲杖的事。
唐礼拿着盲杖跟在后边,走啊走,见老板和小老板一起进了病房,他这是跟进去还是不跟?
唉,算了,还是站在走廊看会儿风景吧。
病房内,秦濯平复下心绪问:“刚才出什么事了?”
虽然已经确定受伤的不是阮乔,但阮乔的状态他也能觉出不太好,甚至还能在身上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阮乔叹口气,脱力地坐在椅子上说:“车祸,撞着人了。”
“你认识吗?”秦濯敏锐地问,阮乔的样子并不像只是目睹车祸后被吓到。
“嗯。”
当时事发突然,阮乔正接着手机走在人行道上,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季驰推了出去。
他眼睁睁看着车轮从季驰身上碾过去。
阮乔捂着额头用力按太阳穴。
出事地点就在医院门口,季驰很快被送进急诊,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医生说要进行截肢手术,耗时会很久。
阮乔已经想办法联系到了季驰的家人。
事情就像一团糟,前一秒他知道了间接害自己被杨杰报复的人是季驰,下一秒季驰就救了他。
怎么会这样。
“别太自责。”秦濯按了下阮乔肩膀。
其实他心里一阵后怕,如果不是季驰,阮乔岂不是已经……
这种假设秦濯一点都不敢想。
可是季驰为什么会救阮乔?
秦濯之前查阮乔父亲案子的时候,知道季驰曾一直为难阮乔,而且当年泄露杨杰信息的人也是季驰,他让唐礼亲手把人送进去的。
想到此,秦濯手指发僵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嗯。”阮乔应了一声,没有问秦濯为什么当时不解释杨杰与他无关。
秦濯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之间不至于想不明白这些,说出来未免会矫情,而且眼下也不合适。
“你不必把季驰这么做当做是对你的偿还,”秦濯缓缓说,“他做过那么多伤害你的事,也许这就是他的命数,他在偿还自己的良心。”
“好。”阮乔点点头,他已经不是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的性子,只是突然遭逢变故有些缓不过来。
因为还有另一件让他震愕的事,阮乔问:“你知道肇事司机是谁吗?”
秦濯眉头瞬间皱紧。
他之前以为这是一起意外事故,但阮乔这么问就说明很有可能是蓄意的。
“是谁?”秦濯绷紧了下颚。
阮乔闭了下眼说:“医生把他从车里拉出来时我看见了,是杨杰。”
“他不是该在监狱吗?”秦濯声音冷得发冰,这一刻阮乔真的觉得秦濯是想送杨杰下地狱的。
但不需要了。
车头撞在树上严重变形,人伤得已经没法看,没多久医生就当场宣布死亡。
“他前一段保外就医时越狱了,秦医生一直在找人调查,本来很快要抓到的。”
阮乔看秦濯神色可怕,扯扯他袖子:“你可别怪秦医生,他也是不想你分神。”
秦濯抿抿嘴。
阮乔又说:“他到底是有多恨我啊?”
问别人,也是在问自己。
就算杨杰觉得是自己害他家破流离,可在他的认知里不是已经把自己弄瞎了吗?
何至于此。
“他本就偏激,长时间被封闭在监狱中,更容易出现精神问题。”秦濯安慰说。
他神色已经恢复淡定,好像只要阮乔安全无事,其他都可以不计较。
阮乔看向秦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