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节这天大家都可以当小朋友,”秦濯问,“坐吗?我跟你一起。”
阮乔:“……”
话是好话,但怎么就听着这么奇怪呢?
有问题的总不能是他吧。
阮乔坐不坐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把秦濯拉上旋转木马。
这传出去一定会
爆吧,让一众高管瑟瑟发抖的秦总坐在一只仙女鹿上嘿。
两人一前一后,音乐响起,所有木马都开始追逐。
阮乔扭头用手机录下在仙女鹿上也正襟危坐的秦总,准备以后当把柄。
“你说这像不像我们的关系啊?”阮乔看着追在自己身后的男人眨了下眼。
秦濯说:“不像。”
阮乔没在意,本来他就是逗一下,一本正经的秦总和周围的欢声笑语也太格格不入了。
阮乔举起手机,拍了一张两人的自拍。
以前秦濯带他去画展,现在他带秦濯坐木马。
可能是凑巧,在阮乔按下快门的瞬间,秦濯看向了镜头,绷紧的嘴角散出一丝无奈又温柔的笑。
音乐慢慢停下,阮乔还在检查刚才拍的照片,秦濯却已经走到他面前。
“现在才像。”他说。
阮乔愣了下,呆呆问:“像什么?”
秦濯:“像我们的关系。”
旋转木马不像他们,它们永远追逐在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上。
我走向你,才像。
周围很嘈杂,阮乔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每一只木马的底座都很高,秦濯站在下面,还要微微仰视他。
像骑士问王子:“我抱你下来好吗。”
阮乔抠着自己独角兽木马的角:“你手上有伤。”
秦濯笑:“我抱你需要两只手吗。”
阮乔咬住嘴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两人这样对视着,直到管理员催促:“清场了啊清场了,再坐重新排队。”
阮乔这才赶紧从木马上跳下来,结果鞋带开了,把自己绊个趔趄。
“砰。”
“哎呦。”
阮乔鼻子一痛。
秦濯顺势揽住撞上自己锁骨的人,佯斥说:“笨。”
哪儿,这是意外。
阮乔推开秦濯,脸红透了。
“好啦,不笑你了。”秦濯柔声说。
小东西太要脸面,走出去二里地还不愿意搭理他。
“吃棉花糖不吃?”秦濯问,“给你定制一个。”
阮乔看一眼
旁边排长龙的棉花糖商店,纳闷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恢复了?”
秦濯嘴角含笑:“带你来之前我已经把地图导入了。”
阮乔心想,那还好人家是个固定店铺,要是流动的,您是不是要提前给人家装GPS呀。
阮乔引着秦濯走到队末。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不管去游乐园还是去哪里,都只不过是想要相处罢了,是坐在摩天轮上,还是在排队,其实差别不大。
“无聊吗?”秦濯问,“要不你先去玩其他的,我在这儿排队。”
阮乔笑:“这不是助理干的活儿吗,我可聘不起您时薪这么变态的人。”
游乐园里人多,秦濯一直用着盲杖,即使他外表与常人无异,但还是会有很多人扭头看他。
排队时更明显。
前面一位女士见队这么长,好心问:“您站前边儿吧?”
前边几个人听见纷纷扭头,有附和说来来来,来我前边的,也有撇嘴不言的。
秦濯淡声说:“谢谢,不用了。”
先前没吭声的人翻个白眼:“我就说不用吧,都能来游乐园了,排个队算啥。”
小插曲过去,大家继续刷各自的手机,和各自的亲友说笑。
阮乔默默握住了秦濯的手腕。
其实这些天阮乔有想过,秦濯这些年是怎样一点点改变的。
当亲眼面对时,还是会心里酸涩。
也许秦濯就是这样一点点明白,那些没用的所谓尊严和骨气是什么了。
排了二十分钟,终于轮到他们。
店里有两位师父,手艺确实精湛,绕得小动物栩栩如生。
秦濯问:“想要什么样子的?”
一位师父在做常见的十二生肖,基本刚做好就被买走,另一位师父做定制。
阮乔说:“刚好有个小猪,就它吧。”
指尖却指向了刚做好的小狗,冲师父眨了下眼。
师父笑笑,递过来没说话。
离开店铺,秦濯问:“怎么开始喜欢小猪了?”
“不喜欢,”阮乔说,“买个你的兄弟姐妹,喜庆。”
秦濯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坐在长椅上,秦濯问:“好吃吗?什么口味。”
阮乔举着小狗左看右看:“你想吃啊,想吃怎么不买两个。”
秦濯:“你吃多了又要牙疼。”
阮乔啊呜咬一口,不跟你分,想得美。
落日,两人安静地坐在长椅上,阮乔慢慢吃着,一缕一缕。
“有火烧云。”他说。
秦濯问:“好看吗?”
“好看,”阮乔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对看不见的人有点敷衍,接着说,“霞光把小孩儿的脸都照得红红的,嗯……红气球变成金的了,金、金……”
阮乔忘词,秦濯无奈说:“阮阮,在你十二年前的课本上也有《火烧云》。”
阮乔:“……”
这能怪他吗,有本事让他画啊,他语文确实不怎么样嘛。
“刚才是不是不开心了?”秦濯问,他声音很平静。
阮乔:“什么不开心?”
秦濯说:“排队的时候。”
阮乔沉默了一秒:“不是你想的那样。”
“其实我今天带你出来,就是想让你看看这些,”秦濯目光飘向远处,“有时候,看得见的人会比看不见的人压力更大。”
阮乔看向秦濯冷硬的侧脸线条。
“你能看见别人是怎么扭头打量我们的,我还好,”秦濯笑笑,“大家不说出来我就听不到,但你连一个眼神都能看到。”
他转过头来:“阮乔,如果你以后跟我在一起,这样的事每天都会发生。”
“嗯,”阮乔又咬下一块棉花糖,“看看又不会掉一两肉。”
秦濯继续说:“我不能陪你打球,不能帮你挑衣服,不能告诉你画的哪一幅画更好看。”
阮乔:“我的画都好看。”
“是。”秦濯好看的眼尾弯起。
棉花糖很甜,咽下去却是涩的。
阮乔问:“秦濯,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建议我找更好的人选吗?”
“不,”秦濯的声音很坚定,“我就是最好的人选。”
阮乔:“那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秦濯:“我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不走,就永远都不
要走了。”
阮乔看着秦濯抿紧的嘴角。
他想如果他说,那好吧,我不想受这种委屈了会怎样。
但也只敢想想,有的玩笑能开,有的不能。
倒是秦濯,还在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温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