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濯用纸巾擦阮乔被打湿的刘海,“整座山都是你的了。”
阮乔:!
“景区的收益之前成立了一个眼科基金,一部分用来支持科
研,一部分对穷苦家庭提供医疗援助。”秦濯说,“以后归你了,你来做决定。”
阮乔看了秦濯良久,最终没有说什么。
比如他为什么会投身公益,比如他为什么要送这座山。
只是踮脚亲他一口:“那我就是山大王了!”
“走,上山,回老巢!”
终于重新站在这栋别墅前,阮乔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甚至还能想到当时天天趴在窗口的感觉。
房子的装修一点都没变,现在他们却是全然不同的光景了。
秦濯被他打发去泡茶,阮乔自己在各个房间中转悠。
他摸了摸浴室的那块瓷砖。
当时他说喜欢谁也不会喜欢秦濯,永远不会。
秦濯打在上面,流了血。
推开书房,这里应该是秦濯不在他面前时最常待的地方。
玻璃柜中还放着一包手作工具。
好像是分别那天,秦濯还拿着过来,想让他做做手工开心一点。
阮乔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当时秦濯坐在这里在想什么。
手指下意识地拉开一个抽屉。
里面有一叠卡片。
阮乔手指顿时僵住,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这是什么。
大小不一的卡片,每一张都是他亲手制作的。
是他送给秦濯的心愿卡。
一共九张,其中一张他们在上面画了小狗。
这是剩下的八张。
倒扣在抽屉内。
阮乔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冲动。
秦濯那么在意的刮画卡,这些年一直在这里吗?
他无法克制地拿起它们,翻了过来。
看到上面的字迹后眼睛慢慢酸了。
秦濯好贪心,八张心愿卡都写了内容。
可是每一张卡片都只有同一个名字。
第一张,阮阮要开心。
第二张,阮阮要健康。
第张,阮阮的梦想要实现。
第四张,阮阮要永远有人爱,有人疼。
……
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阮乔终于忍不住了。
€€€€
阮阮,忘了我。
“阮阮。”
秦濯端着茶水过来,在和阮乔对视的一瞬僵住。
目光落在阮乔手中的卡片,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刚要开口,阮乔却先发声问:“这是什么时候写的?”
秦濯沉默地把茶水放下,走到阮乔面前说:“你离开的那天。”
阮乔红着眼睛问:“你说清楚,我离开哪儿的那天。”
秦濯轻叹一声:“离开这里。”
啪嗒,阮乔的眼泪掉了下来。
“宝宝,别哭了。”
“秦濯……”
阮乔情绪突然失守,他一直以为秦濯是后来慢慢改变的,在他出国后,或者再早一点,在他眼睛受伤也要两清的时候。
但怎么会这么早。
他哭着问:“你那天拿手作的东西给我,我没有要,然后你走了,就是那个时候写的吗?”
秦濯:“嗯。”
“你写的时候在想什么?”阮乔声音哽咽,“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已经准备放我走了!”
一个总想把他强留在身边的人,心愿却是自己能彻底忘掉他。
原来秦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学会了克制他的偏执,已经可以为他的尊严让步了,可是……
“你为什么不说!”阮乔哭喊着问。
如果秦濯当时说了要放他走,真的好好和他平等地相处,他们是不是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如果那天陆然和喻肆来得晚一点,秦濯是不是已经自己把他送下山了?
可当时对峙的时候,秦濯为什么不肯承认愿意让他走,就为了检验他会不会真的伤害他吗?
这个笨蛋!
“你凭什么不告诉我啊!”阮乔哭得声音沙哑。
如果他早一点知道,秦濯是不是就不会一个人独自在黑暗里度过五年。
“宝宝。”秦濯没解释什么,只是把阮乔抱在怀里。
他知道阮乔明白的。
他们会分开,不是因为什么阴差阳错,不是因为陆然赶到的时间那么巧。
就算那天他主动把阮乔送下山,他们就真的会和好如初吗?
他们的裂痕那么大,可当时就连秦濯自己都
不知道他会不会改。
他只是愿意为阮乔的快乐和健康让步,但关于那不知所云的尊严,他依旧不明白。
“笨蛋秦濯!你笨蛋!”阮乔使劲打着秦濯的胸口。
秦濯用力吻他,好像只有疯狂的接吻才能弥补他们的遗憾。
藏了好多年的真心,连亲吻都是苦的。
“都怪你,都怪你……”阮乔心疼地咬秦濯。
他其实知道,就算当年没舍得分开,他们两个人也只能是互相消耗,最后两败俱伤。
徐澜曾和他说,人不能靠别人拉,只能自己走出来。
他当时还以为是说不要随便当圣母,可后来早就明白了,不是不能拉别人一把,而是在自己能力不够的时候不要这么做,不然只会共沉沦。
当年的他也那样脆弱莽撞,秦濯不能理解他,他也拉不动秦濯。
可是即使所有的道理都明白,阮乔现在还是难过地窒息。
秦濯在这里沉默地许愿,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秦濯,”阮乔肿着眼睛说,“以后什么都不许瞒我。”
秦濯爱怜地把他抱在桌上,吻一吻眼睛:“好。”
阮乔又歪歪脑袋想:“实在有不想说的不太重要的瞒瞒也行。”
他伸出一根手指:“但最重要的一件事,一定不能瞒我。”
秦濯好笑地抓住手指咬一口,故意问:“什么事?”
阮乔:“你知道。”
秦濯:“我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小东西睫毛还湿着就开始瞪人,“不知道不给你亲了。”
那可不行,秦濯把人圈怀里,哄着说:“知道。”
阮乔抠抠手指,脸红着:“那你现在说,我要听。”
秦濯亲他一下,低沉温柔的声音惯着小孩儿说:“我爱你。”
阮乔垂着睫毛:“听不见。”
秦濯又亲一口,笑着说:“我爱阮阮。”
“还是听不见呀。”
“那只能进去说了。”
夕阳西下,氛围正好。
秦濯正要继续,一个没防备,怀里人突然溜走了。
阮乔跳下桌子,缩成一个团儿蹲在玻璃柜旁警惕地看着他。
秦濯只对视一眼就知道人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