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完全没商量的余地,略显霸道的话戳进他心窝,经历了生离死别,他竟生出了就这么跟左辰走的心思,回道:【好。】
左辰还以为他会拒绝,一想到长老死了,凛冬肯定很伤心,他就理解了,他的长官哥哥现在特别需要他。
【那你再等我半天,我就去找你,乖。】
凛冬:【嗯,我爱你。】
平时冷冰冰的凛冬难得撒娇,左辰露出微笑,回道:【吻你,我的宝贝,我也爱你。】
将通讯器收好,他从控制台上拿起黑色不透光的面具,戴在了头上。
阿斯加德号抵达距离会晤地点轨道三百万公里的地方,附近并没有发现大型战舰或是战斗飞船的踪迹。
琉璃跟着凛冬去了舰载场。
一名上尉迎了上去。
琉璃公事公办地拦住他:“什么事?”
乔雷尔上尉还没理清头绪,但见凛冬走远,破罐子破摔地敬了个军礼,说道:“长官,我有事情想问元帅大人!”
琉璃:“大人现在很忙,有事情等大人回来再说。”说完便登上了另一艘飞船,她将护送元帅大人前往会晤星球轨道。
凛冬坐上一艘飞船,从舷窗看向远处那颗光秃秃的奇怪星球。
象征生命的绿色从土壤下汲取水分和营养破土而出,虽然并不多,但在几千年后,这里或许也能为星际流浪者提供落脚点和食物。
“大人,注意安全。”琉璃的声音在通讯中响起,塔台发来飞船和武器检查完毕以及出舱许可的语音消息。
凛冬的飞船弹射出舱,迎着主序星的光加速驶向那颗陌生的星球。
第311章 但我不能
凛冬飞船虽然是民用飞船的外形, 但雷达经过改造,比普通军用雷达探测范围还要广。
雷达显示,行进路上, 除了小星体之外没有别的舰艇。
这种情况下, 要么是独立王国确实没有埋伏,要么就是他们出动了隐形战斗飞船。
琉璃也随时在线与他联络:“大人,战斗部队已经全部就位。据情报显示,咱们的战舰可以防守住独立王国的武装力量,请您放心!不会让他们有机会逃走的!”
她陪同凛冬抵达星球轨道外便停了下来, 雷达扫描锁定了地表的一艘飞船。
“你回去吧。”凛冬戴上护目镜说道。
虽然双方是和平会晤友好谈判, 刺杀令人不齿, 但他不想做什么正人君子,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给长老以及梅林星僧众报仇。
他有信心成功干掉鸫,等解决了鸫,坦托军团和独立王国避免不了一场战斗。
这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殊死战役。
他必须赢。
他必须扭转对坦托军团不利的局面。
飞船进入大气层, 朝着雷达图上的红点方向靠近。
离地面两千米的时候, 突然下起了雨, 随着飞船下降到积雨云的下方, 雨势渐大,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飞船上, 在舷窗上汇成溪流。
地表覆盖着红褐色的岩体,隆起的部分如同锋利的钉刺€€€€这是星体之间撕扯造成的。
高达上千米的钉刺底层也参差不齐, 雨水落在地面上,滋养了江河,河道顺势而生。水孕育了生命, 处处隐约可见草色青青。
凛冬盘旋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块地势平缓的空地上趴伏着一艘鹰背灰色掠行舰。
它被大雨冲刷得洁净无比, 在红褐色的山地间十分显眼。
凛冬使用热能扫描,断定掠行舰内并没有人。
“哼!”他冷哼一声。掠行舰停在如此显眼的地方,鸫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等着他从高空射击,多半是找地方躲起来了。
披着会晤皮的第一次正面接触,两军统领都十分谨慎。
凛冬没着急下降,迅速扫描过附近的山体,他必须确定鸫的位置,最好能一击制敌,为坦托军团的先发制人创造条件。
“元帅大人不敢下来吗?”鸫的机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语气十分轻松,笑道,“还是说……您没有谈判会晤的诚意?哈哈。”
凛冬下意识看了眼监视器,但是并没有看到人。
“你在哪?”他问道。
对面古怪地沉默了三秒,说道:“元帅大人的声音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请将飞船停好,下来后,我再告诉你具体的位置。”
“请原谅我,我必须谨慎一些。”他笑了笑说,“大人的飞船一定是近空战斗的霸主。”
凛冬锁定了另一处平缓的空地,驾驶飞船垂直降落。他不担心鸫躲在什么地方埋伏他,论单挑,帝国恐怕还没有谁是他的对手。
鸫没有埋伏他,而是站在一处隐蔽但视野极好的山洞口,在用随身终端与左丘晟联络。
左丘晟听到他的话,不禁为他捏了把汗,说道:“小辰,你别再刺激他了。元帅现在认为是你炸了梅林星,长老和千名僧侣死在爆炸中,他一定恨你入骨。你是来跟他谈判的,不是来打架的。记得一会儿一定、千万要先跟凛冬解释清楚梅林星的事。”
“哦,好。”鸫心不在焉地听着父亲的教诲。
他本就主意正,左丘晟所说的也正是他所想的。只不过他和行刑者有仇,恨不得每句话都刺一刺对方,所以对亲元帅派的父亲的话基本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觉得反正大不了打一场,可能论行军打仗他比不过元帅,但单挑还比不过吗?他从小在泥坑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实战经验这么丰富,不可能打不过一个成天坐在高位发号施令的军官。
更何况,他提前到了,占据了有力的位置。
不过他在父亲最后一句话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不禁“嗯?”了一声。
“怎么了?来了吗?”左丘晟紧张地问道。
鸫问道:“你说跟谁解释清楚?”他刚才就通过随身终端看见行刑者的飞船降落了。
他将心神都放在监视和警戒上,竖起耳朵听四周的动静。
他听到不远处雨滴滴落的声音中好像夹杂着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于是退回到山洞内,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
心想根本就不需要给对方发位置,这人定位能力也很强。
他按住通讯开关上,准备中断与左丘晟的通讯,在按下去的前一秒,他清楚地听见左丘晟说:“凛冬。哦,元帅大人的名讳你还不知道吧?他姓玄名凛冬……”
“什么?”鸫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以至于在一道寒光于黑暗中闪过的时候,他只有退后半步的时间。
银刃军刀贴着他的面具砍了下来,锋利的刀尖与合金面具摩擦出转瞬即逝的火花。
阴云遮挡住了全部的光,大雨滂沱,在洞口形成一道接天连地的水幕。
黑色的面具被劈成两半,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左辰被对方接连不断的凌厉进攻逼得频频后退,刀光之中,他看见了熟悉的长发和轮廓。
他突然忘记了该如何防守和反击,刚才要跟行刑者单挑的雄心壮志消失得无影无踪。
银光带着寒意呼啸而至,他的衣襟被刺中挑开,胸前一凉一热,有血流了出来。
他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完全没感觉到疼,仅剩的思考能力全都在问自己:是谁?到底是谁来了?行刑者吗?
他本能地躲避着对方的攻击,这些招式都很熟悉,熟悉到他知道该怎么接招。
只不过以前用来练习和打闹的招式全都变成了致命的杀招。
他就像失语了一样,用身体接了一刀又一刀,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凛冬?
是凛冬吗?
不可能,怎么会是凛冬?
凛冬刚才还说要等我去接他呢……
我在想什么……
凛冬偷袭的第一击失败后,以为鸫会反击,或者洞里有什么埋伏,但是什么都没有,对方只是一言不发地躲避甚至承受着他的攻击,连格挡的动作都没有。
他不禁奇怪,难道这人不是鸫?或者这个山洞是个陷阱?
如果鸫反击,他保证能在下一刀结束他的性命,但……
他不知为什么下不去手了。
身后的雨声越来越大,大到有了排山倒海的气势。河水暴涨,蛮牛一般撞击着钉刺山崖。
对方在地动山摇和震耳欲聋的洪水声中说了句什么,他没有听清,一刀劈下……
军刀从对方肩头划过,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他没由来的心里一紧。
此时,护目镜中琉璃发来了信息,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只有一句话:【乔雷尔上尉说左辰是梅赫塔的首领。】
他愣了一瞬间,这句话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他突然就看不懂了。
什么意思?左辰是谁?左辰是银海梅赫塔的首领?银海梅赫塔的首领不是鸫吗?
军刀顿了一下,就被人徒手抓住了刀刃。
锋利的刀锋割开战术手套后切进了肉里。入肉的顿感从没这么让他心惊胆颤过。
他本能地松手,哐当一声,那柄被人称为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军刀重重地摔在地上,同一时间,一道闪电劈在洞口。
“凛冬……”左辰站在距离他只有两米的地方,浑身是血,眉毛垂着,英俊的脸庞上沾着血污,露出不解、迷茫、苦涩的微笑,“凛冬,是你啊……”
凛冬几乎是下意识地跑过去,紧张地查看丈夫的伤。
借着闪电的光,他看到左辰手心和肩头的伤最严重,深可见骨。
他从军装口袋里拿出急救的止血针、减张贴和绷带,给左辰处理伤口。
上一次还是在克勒星上,为左辰清理眼睛下的伤……
“我怕疼,我能拉着你的手吗?”两年前,年轻的游侠坏笑着拉着他的左手,放在唇上亲了一下,先斩后奏地问道。
凛冬清楚地记得他们相处的每个画面。明知道他是在引诱自己,那日,他还是义无反顾走进了小野草的陷阱里……
他双手颤抖,减张贴贴了好几次都没把伤口合在一起……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左辰怎么会在这?
琉璃说什么来着?
左辰是银海梅赫塔的首领。
左辰就是鸫?
他想将所有精神都集中在丈夫的伤上,但他做不到……那切开的皮肉,流淌不止的鲜血,都在控诉他的行为。